靳擎屿并不回答姜星杳的问题。
他总喜欢选择性地去忽略一些他不想听的话,现在也是。
姜星杳就看着他自顾自地进了厨房,忙忙碌碌。
一如上次那样。
不同的是,上次她还能对靳擎屿有一点希冀,现在已经被完全泯灭了。
再看到靳擎屿,她只觉得无比的烦躁。
姜星杳什么也没再说,她拿上了包,直接出了门。
人她赶不走。
那她自己走好了。
靳氏事多的堆积如山,她就不信靳擎屿能一直留在这里。
姜星杳自己吃了点东西后,又去了云和律所,找纪云茵咨询了一下财产分割的事。
她以为老爷子那边有结果,至少也要明天的,但下午三点的时候,老爷子就已经打了电话过来,让她去医院。
姜星杳没有让纪云茵陪她,自己打车到了医院。
病房里,老爷子的气色比昨天好了许多。
靳家的人除了靳擎屿以外,又是所有人都在,律师就站在老爷子身边,手里还捧着一沓厚厚的文件。
姜星杳一进来,他就直接把东西递了过来:“姜小姐,这是根据老爷子的意思,为您和二少做的财产分割,您看看有没有什么异议。”
姜星杳打开文件大致的看了一眼,她来靳家的时候几乎是孑然一身,资产全是从靳擎屿那边分过来的。
至于望山庄园的那套房子,也分到了她这边。
明明当初动了离婚的想法时,姜星杳唯一想要的就是这套房子。
可现在…
姜星杳指着那一行字,轻声道:“这个我不要了,卖了折算成钱给我吧。”
曾经装着她和外公回忆的地方,现在只要想到,她就会想起姜灿灿。
她不想要了。
老爷子看到这一幕,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姜星杳的眼睛里都是心疼。
他没有拒绝,直接让律师把姜星杳的要求记了下来。
姜星杳继续翻看着文件,看到最后除了基本的财产分割以外,还多了很多房子和藏品,那些都是老爷子给她加上去的,以他个人的名义,粗略地算下来,至少有十个亿。
事实上在姜星杳来之前,靳漫川已经因为这件事和老爷子提过意见了,她觉得姜星杳已经离婚了,毕竟是个外人,靳家不应该再给姜星杳这么多东西。
靳二婶那边也有点意见,毕竟靳沅秋作为老爷子的亲孙女,现在都快到了要结婚的年纪,老爷子也没有给她些什么。
但这些全都被老爷子堵了回去。
老爷子说,百分之十的股份和十个亿的东西,让他们自己选,要给姜星杳什么。
在老爷子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都不给的选项。
在这样的选择之下,即便在不情愿,那两人也只能妥协。
正因为如此,在现在姜星杳拿到这份文件的时候,病房里一片死寂,没有任何人提反对的意见。
老爷子说:“杳杳,如果没有问题,就签字吧,那些东西都是爷爷给自家孙女的,你之前答应过爷爷,不会不认爷爷,这下不能再不要了。”
没有股份那种敏感的东西,姜星杳也很痛快地签了字,老爷子又安抚道:“你先别着急,那个混账东西的电话打不通,等爷爷找到他,就让他签字,带你们去离婚。”
靳擎屿明摆着就是在逃避拖延这件事。
但姜星杳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她接下来在港城还有别的活动,本来就没有太多的时间耗在帝都。
姜星杳直接挑破:“他今天去我那里了,请爷爷派人把他带走吧,离婚之前我不想见到他。”
老爷子直接答应下来,他没有一点儿要再劝姜星杳的意思,直接叫靳言洲安排人去找靳擎屿。
姜星杳又陪着老爷子说了会儿话,估摸着靳擎屿可能会来,她不想和人撞上,直接提了离开。
从老爷子病房里出来,姜星杳在医院大堂里迎面撞上了白芳。
白芳也看到了姜星杳,她直接不由分说的就朝着姜星杳跪了下来:“大小姐,靳太太,求求您高抬贵手,让靳总饶了灿灿吧。
就算灿灿有做的不对,让您不高兴的地方,靳总已经让她在泳池里泡了半天,还毁了她的脸,你们毕竟是姐妹,身体里有一半相同的血,就当看在血缘的份上,您饶灿灿这一次好不好?”
她一边哭喊着,一边直接伸手抱住了姜星杳的腿,以一种胡搅蛮缠的架势,试图逼姜星杳就犯。
关于姜灿灿的事,姜星杳之前在贺祈风和靳擎屿的争执里,大概听到过一点。
当时她没有放在心上,现在见白芳如此慌乱,看来姜灿灿的事好像确实挺严重。
不过那又怎么样?
姜星杳的心里对她生不起一点怜悯。
如果不是姜灿灿,她的孩子就不会出事,姜灿灿现在所经受的一切,根本就不足以弥补她失去孩子的痛。
现在靳擎屿和姜灿灿狗咬狗,那也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她和姜灿灿的账,等解决完一切,她会算的。
姜星杳说:“血脉?好笑,姜赟呈肮脏的血也是你拿出来绑架我的资本吗?
你应该庆幸这件事不是我做的,不然我只会让姜灿灿比这惨千万倍。”
“大小姐,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不管怎么说,灿灿也是你妹妹啊,你不能一点都不顾血脉亲情。”白芳有点惊愕,一双手还是抱着姜星杳的腿不放。
姜星杳的眉心拧得紧紧的,她正要再说什么,贺祈风忽然从视线的死角里窜了过来,他伸手就扶地上的白芳,还不忘怒气冲冲地道:“姜星杳,你还有没有教养?你怎么能让长辈给你下跪?”
姜星杳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是她自己要跪的,还有,一个不知廉耻的小三,算我哪门子的长辈?”
贺祈风已经把白芳扶了起来,还把人挡在了身后,看向姜星杳的目光越发的不满:“姜星杳,欺负了灿灿还不够,现在你连白姨也不放过,你怎么就这么丧心病狂?真不知道那个靳擎屿怎么会对你这种人这么维护。”
维护吗?
姜星杳冷笑。
脚上的桎梏消失,她不愿意理贺祈风,抬脚就走。
贺祈风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走什么,你逼白姨下跪,还没有道歉呢!”
他的手劲很大,抓得姜星杳的胳膊很疼。
姜星杳看向白芳:“是我逼你下跪的?”
白芳目光闪烁,支支吾吾的:“贺少,还是算了吧,灿灿还在病房等着你呢,看灿灿要紧。”
贺祈风不依不饶:“白姨,这件事我竟然看到了,就不能让她这么欺负您,姜星杳,道歉!”
“贺祈风,你也真可笑,堂堂贺氏二公子,对着一个下三滥的小三叫阿姨叫得这么亲密,你就不怕贺伯伯知道?”姜星杳讽刺。
贺祈风脸色变了变,又道:“你少在这里威胁我,道歉!”
他的手收得又紧了一些,强行拉着姜星杳,让她面对着白芳,甚至还想按着姜星杳的肩膀强迫她弯腰。
姜星杳脸上写满了倔强,哪怕有重力强加在自己的肩膀上,她依旧把腰杆挺得笔直。
冲突闹得不小,周围已经聚了许多围观的人。
白芳又小声道:“贺少爷,算了吧,大小姐她就没低过头,她一向都是这样的,我都习惯了,她…”
“白姨,你不用替她说话。”贺祈风说,她在姜星杳肩膀上的时候,又用力了几分。
姜星杳的手不动声色地捏着包包,她正要趁贺祈风不注意,把手中的包砸到贺祈风脸上。
比她的包先砸过来的是一个拳头,带着凛冽的风,从她耳边呼啸而过,正砸到贺祈风的面门上。
肩膀失了桎梏,姜星杳脚下踉跄一步,险些摔倒,有人从背后扶住了她,乌木香瞬间充斥了鼻腔。
靳擎屿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样杳杳,他有没有弄伤你?快让我看看。”
他紧张地拉着姜星杳的手上下打量,声音急切,透露着无法言说的关心。
姜星杳甩开了他的手,还没说话,贺祈风已经缓过了神来:“靳擎屿,你能不能不要不管不顾就发疯,你搞清楚了,是姜星杳她在这里逼白姨下跪,我让她道歉,有什么问题吗?”
“是她自己要跪的。”姜星杳说,她看着靳擎屿,“你们之间的事自己解决,别牵扯我。”
靳擎屿把姜星杳往自己身后拉了拉,手抓着姜星杳的手不松:“听到了吗?
别说这是她自己跪的,就算真是杳杳要她跪的,也是她自找的,我在这里,也没人能让我太太道歉。”
他的目光有点讪讪的看向姜星杳,上次就是因为他逼姜星杳道歉,让人给姜星杳灌酒,才…
他想弥补。
贺祈风怒道:“靳擎屿,你到底要做什么?你什么时候这么不分青红皂白了?她姜星杳…”
“闭嘴,什么青红皂白?我给自家太太撑腰,就是对的,贺祈风,还有你,有事找我,别骚扰我家太太。
不管是谁,让我知道你们再敢动杳杳,大可以试试。”靳擎屿说。
他从来没有一次像这么坚定,坚定地站在姜星杳的背后。
可一切,都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