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崖之上,凛冽的山风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玉娇雪那不顾一切的飞扑,带着三十五载刻骨相思的千钧重量,狠狠撞进了叶无缺坚实而温暖的怀抱!
“唔……”
一声闷哼,带着失而复得的巨大冲击力,叶无缺的双臂却如同最牢靠的港湾,瞬间收紧,将怀中这具颤抖的、带着清冷幽香的身躯,死死地、仿佛要揉进自己骨血里一般,紧紧拥住!
温香软玉满怀,那熟悉的气息瞬间将叶无缺淹没。
他清晰地感觉到怀中人儿剧烈的颤抖,感受到滚烫的泪水瞬间浸透了他黑袍的肩头,感受到那纤细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环抱着他的腰背,指甲甚至隔着衣料深深陷入他的肌肤,带着一种生怕再次失去的惶恐与绝望。
“无缺……无缺……真的是你……不是梦……真的不是梦……”
玉娇雪将脸深深埋在他的颈窝,滚烫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混合着压抑了太久的呜咽,濡湿了他的皮肤。
她的声音破碎而颤抖,一遍遍地确认,仿佛只有这真实的触感与温度,才能驱散那三十五年独自等待的冰冷梦魇。
叶无缺的心,如同被最滚烫的熔岩包裹,又酸又涨,几乎要裂开。
他收紧了手臂,下颌轻轻抵在她如云的秀发上,嗅着那熟悉的、魂牵梦绕的馨香,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同样浓烈到化不开的思念与歉疚:
“是我……娇雪……是我……我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他微微侧头,温热的唇轻轻印在她被泪水濡湿的鬓角,声音带着穿越无尽时空的疲惫与深沉的爱意: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这些年……我也……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只是……路太远……太险……没有足够的实力,我……回不来……”
“现在……”叶无缺抬起头,深邃的眼眸望向这片熟悉的、承载了他们无数美好回忆的北斗星空,又落回玉娇雪梨花带雨、却绽放出绝美光彩的容颜上,一字一句,重逾千钧:
“我终于……有资格……回来了!”
玉娇雪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庞,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如同被春水洗过,盛满了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与晶莹的泪光。
她痴痴地望着近在咫尺、刻入骨髓的容颜,仿佛怎么也看不够。
纤细的手指带着微颤,轻轻抚上叶无缺的脸颊,感受着那真实的轮廓与温度。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喃喃着,声音带着泣音,却又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幸福,脸上绽放的笑容,如同冰封万载的雪原上,终于迎来了最灿烂的骄阳,明媚得足以照亮整个孤崖。
一旁,风采臣清澈的目光扫过这劫后重逢、浓情化不开的一幕,那双如同万载寒潭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柔和。
他并未言语,只是对着叶无缺微微颔首,随即,身影如同融入虚空的剑光,悄无声息地化作一道惊世剑虹,撕裂长空,朝着贪狼星域的方向——他师门所在,疾驰而去。
将这片重逢的天地,彻底留给了这对久别的眷侣。
良久,玉娇雪的情绪才稍稍平复,只是依旧紧紧抓着叶无缺的手,仿佛生怕一松手,眼前人就会如泡影般消失。
两人相依相偎,踏着星光月华,自孤崖而下,朝着北斗道极宗那宏伟庄严的主殿方向行去。
当他们携手踏入那熟悉的、铭刻着古老星图与道纹的巍峨大殿时,早已等候在此的巴老和祁罗大长老等人,瞬间激动地迎了上来!
“无缺!!”巴老洪亮的笑声如同惊雷,在大殿中轰然回荡,带着难以言喻的畅快与激动!
他大步上前,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叶无缺的肩膀上,上下打量,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叹与欣慰:
“好小子!终于回来了!这气势……了不得!真是了不得啊!老子就知道,你小子命硬,走到哪里都能搅动风云!”
祁罗大长老亦是眼眶微红,看着叶无缺,又看看紧紧依偎在他身边、脸上终于重现明媚光彩的玉娇雪,声音带着欣慰的哽咽: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平安回来比什么都强!娇雪这丫头……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叶无缺看着眼前这两位长辈,心中亦是暖流涌动,郑重抱拳:
“巴老,大长老,无缺……回来了!这些年,劳你们挂念,更劳你们照拂娇雪,无缺感激不尽!”
“哈哈!自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巴老豪迈大笑,随即压低声音,带着促狭的笑意看向玉娇雪,“你是不知道,这丫头天天往那孤崖上跑,望夫石都快被她站穿了!你小子要是再不回来,我这宗主都快被她那幽怨的眼神给冻成冰雕了!”
“巴老!”玉娇雪顿时霞飞双颊,嗔怪地跺了跺脚,引来众人善意的哄笑。
大殿之中,充满了久违的、其乐融融的欢快气氛。
与此同时,整个北斗道极宗都沸腾了!
“叶圣子回来了?!”
“真的是叶圣子?!在哪?!”
“快!快去主殿!叶圣子回来了!!”
“我的偶像!叶无缺圣子大人!”
如同平静的湖面投入了巨石,叶无缺回归的消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瞬间传遍了整个北斗道极宗,乃至整个北斗星域!
轰隆隆——!
无数道流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飞鸟,从北斗七脉各处、从星域四方,疯狂地朝着主殿方向汇聚而来!
有白发苍苍、激动得老泪纵横的长老;
有正值壮年、满眼崇拜与狂热的中坚弟子;
更有无数年轻一辈,他们或许未曾见过叶无缺真容,却从小听着这位传奇圣子的事迹长大,早已将其奉若神明!
“肃静!都给老子肃静!”
巴老看着殿外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殿门挤破的人群,无奈又好笑地运起修为,声如洪钟,“都挤什么挤!叶圣子刚回来,让他和娇雪先歇歇!都散了散了!改天再来拜见!”
在巴老这位宗主的“淫威”和众人理解又遗憾的目光中,狂热的人群才依依不舍地缓缓散去,只是那无数道投向主殿深处、充满了敬畏与好奇的目光,依旧炽热无比。
“走吧,”玉娇雪挽着叶无缺的手臂,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眼中却有一丝迫不及待,“去看看……开阳一脉。”
开阳一脉!
北斗七脉之一,叶无缺当年初入北斗道极宗时的师门所在!
当叶无缺和玉娇雪的身影,如同跨越时空般,降临在开阳一脉那熟悉的巨大山门广场之上时,眼前的景象让叶无缺也微微动容。
与他当年离开时相比,开阳星更加繁盛了!
灵气浓郁得几乎化液,琼楼玉宇连绵起伏,奇峰飞瀑随处可见,处处彰显着一派大宗气象。
广场中央,甚至矗立着一尊高大英武、栩栩如生的青年男子雕像——正是叶无缺!
雕像下方,无数弟子盘膝而坐,感悟修行,气氛庄严肃穆。
而就在他们降临的瞬间,四道早已等候多时、气息强大而熟悉的身影,如同四道划破长空的惊鸿,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狂喜,瞬间出现在了广场中央!
正是曾经的开阳一脉大师兄释天,三师兄展轻尘,五师姐方漱和七师兄李乘龙!
“小……小师弟!”
“小师弟!”
“你这家伙!”
“一走就是三十五年!可想死我们了!”
“小师弟!你终于回来了,师姐还以为……还以为……”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小师弟你一定会回来!”
四人纷纷激动地开口,将叶无缺围在中间。
“大师兄!三师兄!五师姐!七师兄!”
叶无缺看着眼前这四张无比熟悉、承载了太多温暖回忆的面孔,感受着他们毫不掩饰的激动与狂喜,饶是以他如今俯瞰诸天的心境,此刻也不禁心潮澎湃,鼻尖微酸!
那些在开阳一脉一起修炼、一起历练、一起喝酒的点点滴滴,如同潮水般瞬间涌上心头!
他张开双臂,用力地回抱住扑上来的五师姐方漱,又重重地与大师兄释天、三师兄展轻尘、七师兄李乘龙一一相拥!
每一次拥抱,都带着穿越三十五年时光的沉重与滚烫!
“我回来了!”叶无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目光扫过每一位师兄师姐激动而熟悉的脸庞,斩钉截铁,“这一次……不会再轻易离开了!”
“好!好!回来就好!”大师兄释天用力拍着叶无缺的肩膀,刚毅的脸上露出了罕见的、无比灿烂的笑容,眼中泛着欣慰的水光,“回来就好啊!小师弟!”
“走!去我们的练武场!让师兄师姐看看,你这三十五年,到底长了多少本事!”三师兄展轻尘豪气干云,拉着叶无缺就要走。
五师姐方漱破涕为笑,紧紧挽着叶无缺另一只手臂:“对!让小师弟好好说说,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肯定精彩极了!”
七师兄李乘龙更是哈哈大笑,声震四野:“哈哈!今日开阳星不醉不归!为小师弟接风洗尘!”
玉娇雪依偎在叶无缺身边,看着这久别重逢、其乐融融的一幕,看着丈夫脸上那发自内心的、如同归家游子般的温暖笑容,清冷的容颜上也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幸福光彩。
夕阳的金辉洒落在开阳星巨大的练武场上,为那几道久别重逢、勾肩搭背、笑声朗朗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温暖而永恒的金边。
星河在头顶无声流转,故人依旧,情谊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