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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基因暗码:血色螺旋 > 第159章 墨痕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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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石崖。海东市边缘一片被遗忘的嶙峋之地。陡峭的赤褐色崖壁如同被巨斧劈开,狰狞地探入灰绿色的浑浊海水。海浪永无休止地撞击着崖底,发出空洞而沉闷的巨响,卷起带着腥咸水沫的冷风,吹得人骨头缝都发凉。崖顶,几栋隶属于“临港第三海洋研究所”的苏式水泥建筑早已荒废多年,墙体斑驳,窗户破碎,爬满枯萎的藤蔓,在暮色中如同蹲伏的怪兽骸骨。

张宇站在崖顶边缘,脚下是几十米深的陡峭落差,强劲的海风吹得他夹克猎猎作响。他手中紧握着老刘那张用颤抖的手画出的潦草路线图,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视着下方犬牙交错的礁石和翻涌的海水。根据草图标记和卫星地图比对,废弃研究所主体建筑下方,一条深入崖壁内部的旧式潜艇维修隧道出口,应该就隐藏在眼前这片被潮汐反复冲刷的乱石滩和浪沫之后。

“报告张处,海警巡逻艇已就位,封锁线外三海里,声呐全开。无人机红外扫描显示,目标隧道出口区域潮位正在下降,约十五分钟后达到最低点,是进入的最佳窗口期。” 耳麦里传来前线指挥的声音,背景是海浪和引擎的噪音。“隧道内部结构复杂,年代久远,存在坍塌风险。热成像显示出口附近有复数活动热源,警惕性很高。”

“收到。行动组按预案,水下渗透组准备,待命。地面突击组,跟我从研究所内部强降通道进入。”张宇的声音沉稳,目光投向身后那片如同巨大墓碑的废弃建筑群。老刘的草图指向研究所内部一个废弃的电梯井,那是直通地下码头的捷径,也是当年他儿子冒险潜入的路径。

他转身,大步走向研究所主楼那扇锈迹斑斑、被粗大铁链锁住的厚重铁门。两名特警队员手持液压破拆工具迅速上前。刺耳的金属撕裂声中,铁链应声而断。一股浓重的霉味、尘埃和海水咸腥混合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如同打开了一座尘封多年的坟墓。

大楼内部一片狼藉。破碎的玻璃、散落的文件、翻倒的桌椅浸泡在经年累月渗入的雨水和海风带来的盐渍中。墙壁上残留着早已褪色的海洋生物图谱和模糊不清的标语。张宇打着手电,光束在布满灰尘和蛛网的走廊里切割出光柱,脚步踩在湿滑的地砖上发出空洞的回响。空气冰冷刺骨,比外面更甚,带着一股子深入骨髓的寒意。

按照草图的指引,他们穿过迷宫般的走廊,来到大楼深处一个标着“设备层 - 高压氧舱区”的锈蚀铁门前。门没锁,推开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垂直空间,一架早已锈死、布满铁锈的货运电梯轿厢歪斜地卡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井道中央。冰冷的、带着咸腥味的风从井道深处倒灌上来,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一条锈蚀斑斑的金属检修梯,如同垂死的蜈蚣,依附在井壁一侧,向下延伸入浓稠的黑暗。

“就是这里。”张宇用手电光柱扫过检修梯,梯级上厚厚的铁锈中,依稀可见几处相对新鲜的踩踏痕迹和刮蹭印记。有人最近频繁使用这里!痕迹指向下方。

“我先下。”张宇将手电咬在嘴里,双手抓住冰冷的、沾满铁锈粉末的梯子,毫不犹豫地向下攀爬。特警队员紧随其后。垂直下降的十几米如同穿越时光隧道,井壁的冰冷和下方涌上来的、越来越浓重的海腥味、机油味以及…那股熟悉的、令人不安的化学制冷剂甜腥混合在一起。下方隐约传来海浪拍打岩石的空洞回响,还有…一种极其低沉、规律性的机械嗡鸣。

终于,脚下不再是虚空。张宇落在一条湿滑、布满苔藓和油污的混凝土平台上。手电光柱刺破黑暗,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依托天然海蚀洞穴改造而成的巨大地下码头!幽暗的空间被几盏功率巨大的防水探照灯勉强照亮,光线在凹凸不平的岩壁和浑浊的海水上跳跃。海水通过一个半淹没的拱形隧道口涌入,形成一个相对平静的港湾。一艘中型、经过非法改装的货轮正静静地停靠在简易的混凝土栈桥旁。货轮吃水线很深,显然满载,船体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黑色防锈漆,没有任何船名标识,如同一个沉默的幽灵。那规律性的低沉嗡鸣,正是来自船体内部持续运转的强力制冷机组!

栈桥上,七八个穿着防水工作服、戴着防毒面具的人影正慌乱地将最后几个密封的白色保温箱搬上货轮。保温箱不大,但搬运者动作极其小心,仿佛里面装着易碎的炸弹。空气中,那股化学制冷剂的甜腥味和淡淡的臭氧味,在此刻变得无比浓烈刺鼻!而在栈桥靠近岩壁的一角,张宇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了几滴飞溅在湿漉地面上的、粘稠的、散发着微弱幽绿荧光的墨绿色液体!与周天豪仓库区发现的结晶同源,但更具活性!

“行动!”张宇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穴中如同惊雷炸响!

“警察!不许动!放下东西!”特警队员的爆喝和强光手电瞬间锁定栈桥上的搬运工!枪口在探照灯下泛着冷光!

栈桥上一片死寂的混乱!搬运工们如同受惊的兔子,有人下意识地想丢掉箱子,有人则死死抱住箱子试图往船上冲!

“拦住他们!保护货物!”一个嘶哑、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货轮驾驶室方向传来!一个穿着考究但此刻头发散乱、脸色在惨白灯光下如同厉鬼的中年男人冲了出来,正是周天豪!他脸上再也没有了码头“地头蛇”的油滑和伪装的低调,只剩下计划被打断的疯狂和绝望!他手中赫然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信号枪!

晚了!

张宇和特警队员已经如同猎豹般扑向栈桥!栈桥狭窄,瞬间爆发激烈的肢体冲突!沉重的保温箱在拉扯中翻倒、砸在湿滑的地面上!

“砰!”

一个保温箱的密封盖在撞击下猛地弹开!一股刺骨的白色寒雾瞬间喷涌而出!寒雾中,一个拳头大小、表面覆盖着复杂生物金属纹路的墨绿色“茧”状物滚落出来!它通体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绿光芒,光芒如同活物般急促脉动,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剧烈挣扎!更可怕的是,在它暴露在空气和灯光的瞬间,一股微弱却极具穿透性的、令人极度不适的神经脉冲如同无形的涟漪,猛地扩散开来!

“呃啊——!”离得最近的一个搬运工猛地抱住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防毒面具后的眼睛瞬间翻白,口吐白沫地栽倒在地,身体剧烈抽搐!

“活性样本泄露!神经攻击!”张宇厉声警告,强忍着大脑被针扎般的刺痛感,扑向那个滚动的墨绿“茧”,试图用特制的隔离袋将其罩住!

“都去死吧!”驾驶室门口的周天豪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手中的信号枪猛地抬起,对准的不是警察,而是…那艘货轮的甲板上一处堆放着油桶和不明化学容器的区域!他脸上是彻底的疯狂和毁灭欲!

“阻止他!”张宇目眦欲裂!一旦引爆,整个地下码头将成为炼狱,所有证据和活着的嫌犯都将化为乌有!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不是信号枪!是狙击步枪!

一发子弹精准地撕裂空气,在周天豪扣动信号枪扳机的前一刹那,狠狠贯穿了他持枪的手腕!信号枪脱手飞出,掉入漆黑的海水中!

周天豪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捂着手腕踉跄后退,鲜血瞬间染红了昂贵的西装袖口。他怨毒地抬起头,看向子弹射来的方向——那是崖壁高处一个不起眼的裂缝,狙击手的枪管在阴影中一闪而没。

栈桥上的战斗在短暂的混乱后迅速平息。特警队员以雷霆之势控制了所有搬运工。张宇也成功将那个剧烈脉动的墨绿“茧”封入多层隔离袋,袋壁瞬间凝结了一层白霜。冰寒的气息隔着袋子传来,那无形的神经脉冲攻击被暂时隔绝。

张宇提着沉重的隔离袋,一步步走向瘫坐在驾驶室门口、因剧痛和绝望而浑身颤抖的周天豪。海水的腥咸、机油的刺鼻、化学制冷剂的甜腥、还有周天豪伤口流出的血腥味,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张宇蹲下身,目光如同冰冷的解剖刀,刺入周天豪因恐惧而扭曲的瞳孔,声音低沉却带着千钧之力:“周天豪,‘深蓝冷链’的钆-157,老码头仓库里的培养罐,还有这些…‘种子’…”他晃了晃手中散发着幽绿寒气的隔离袋,“谁给你的?运到哪里去?‘齿轮会’在地球上,还有几个这样的‘熔炉’?!”

周天豪因失血而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混合着灰尘滚落。他看着张宇手中那如同活物般脉动的袋子,又看了看周围黑洞洞的枪口和特警冰冷的面容,眼中最后一丝疯狂被巨大的恐惧淹没。他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像是在权衡,又像是在被某种无形的恐惧扼住了咽喉。

“我…我说…”周天豪的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摇尾乞怜的意味,“是…是‘陈博士’!都是他!技术…种子…船…都是他安排的!我只是…只是负责运输和…和码头上的事!他…他在…” 他急切地想吐出那个名字,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然而,就在他即将说出那个关键名字的瞬间!

周天豪的双眼猛地瞪大到极限!瞳孔骤然扩散!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诡异的、如同被掐断脖子的鸡鸣般的“嗬”声!紧接着,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一股暗红色的、带着泡沫的鲜血猛地从他口鼻中喷涌而出!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软地瘫倒下去,眼睛依旧死死地瞪着,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生命的气息瞬间断绝!

“目标生命体征消失!”特警队员立刻上前检查,声音凝重,“无外伤!颅内压瞬间飙升…像是…神经性猝死!”

神经性猝死!

张宇的心猛地一沉!他死死盯着周天豪那凝固着极致恐惧的扭曲面孔。不是自杀,不是他杀,这是…灭口!一种远距离、精准的神经攻击!就像刚才那个墨绿“茧”泄露时释放的脉冲,但强度高了何止百倍!足以瞬间烧毁一个人的大脑!

“陈博士…” 张宇咀嚼着这个周天豪死前吐出的名字,如同咀嚼着一块寒冰。这个名字,像一根冰冷的毒刺,从周天豪这条断掉的线索里,再次刺了出来。他环视这个阴冷、潮湿、充斥着毁灭与死亡气息的地下码头,目光最终落在手中那个在隔离袋里依旧散发着不祥幽光的墨绿“茧”,以及栈桥上那些散落的保温箱上。

墨绿色的痕迹,从南极的冰层,到海东的码头,再到这红石崖下的地狱之门,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蜿蜒盘踞。周天豪死了,但这条蛇的头颅,那个隐藏在“陈博士”代号后的阴影,才刚刚显露其狰狞的一角。而钱明,那个正在燃烧自己痛苦的“熔炉”,还能撑多久?南极冰盖之下,沈澜面对的,又将是怎样被提前唤醒的恐怖?

“封锁现场!所有物证,尤其是这些‘种子’,最高等级生物隔离处理!法医立刻对周天豪尸体进行最细致的解剖,重点检查神经系统异常痕迹!”张宇站起身,声音在空旷的洞穴中回荡,带着一种肃杀的寒意。他最后看了一眼周天豪死不瞑目的脸,转身,提着那如同小型地狱之门的隔离袋,踏着湿滑的地面,走向通往地面的梯子。

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墨痕之上。而墨痕的尽头,那名为“陈博士”的深渊,正无声地张开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