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右臂纹身被号角声撩拨起的灼热躁动。手腕上青椒的手链传来一股清凉的意念:“稳住!先固魂!”
不再犹豫!我左手掐诀,右手在腰间乾坤袋上一拍!
袋口青光一闪,一股温和的吸力涌出,精准地笼罩住空中那淡薄颤抖的少女魂魄虚影。
“囡囡,别怕,先进来温养着。”我低声安抚。
那虚影似乎感受到了乾坤袋中相对安全稳定的气息,抵抗的波动微弱下去,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被吸入袋中。
袋口青光收敛,我立刻掐诀加持了一道安魂符印在袋口。
“呼…”墨魂斋主看到女儿魂魄被收走,紧绷的身体一软,瘫坐在椅子上,老泪纵横,对着我们连连作揖。
接下来,是地上那颗定时炸弹!
玄冰中的墨晶邪源,似乎感应到囡囡魂魄的消失,又或者被“万秽集结号”刺激得更加狂躁,核心那点墨黑跳动的频率陡然加快!冰层表面,以它为中心,竟开始出现极其细微的、蛛网般的裂痕!一股更加阴冷粘稠的混乱怨念试图向外渗透!
“它要冲出来!”陈铁山低吼,抡起铁锹就要砸下去加固冰层。
“别硬来!”刘一守急忙阻止,他靠在书案边,气息虚弱,但眼神却异常专注,“这墨晶邪源本质是高度凝聚的怨念邪炁混合精血尸油,蛮力冲击只会加速它爆发!得泄其戾气,散其邪源!”
他目光转向书案上那幅残破不堪、墨迹混乱的古画。
“画是它的巢,也是它的根!画虽残破,但残留的意境和它还有一丝联系!袁宝,用你的灰小仙!灰家最擅钻营缝隙,窃取灵机!让它进去,把画里残留的、和这邪源共鸣的那点‘根’给掏了!”
“明白!”袁宝精神一振,也顾不得伤势了,咬破指尖,在五仙镇岳锏上飞快一抹,“灰小仙!看你的了!钻进去,掏了它的老窝!”
“吱——!”
一声带着点兴奋的尖利鼠叫响起!
灰小仙那油光水滑的身影从袁宝肩头窜出,化作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灰影,快如闪电!它并未冲向被冰封的墨晶,而是直扑书案上那幅边缘撕裂、画面模糊混乱的古画!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灰小仙那小小的身体竟如同没有实体一般,一头扎进了那残破的绢本之中!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宣纸!
画纸表面,只留下一个极其细微的涟漪。
紧接着,那幅残破的古画如同被注入了生命,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混乱的墨迹疯狂扭曲、蠕动!画中那早已不成形的庭院景象里,隐约能看到一道灵巧的灰色影子在飞速穿梭、啃噬!
每一次灰影掠过,画面上就有一小片墨迹如同被橡皮擦掉般,诡异地淡化、消失!
随着画中墨迹被灰小仙疯狂“啃噬”破坏,地上冰层中那颗躁动的墨晶邪源,如同被抽掉了薪柴的火焰!
核心那点墨黑的跳动猛地一滞!试图渗透冰层的混乱怨念如同退潮般迅速衰弱下去!冰层表面的细微裂痕也停止了蔓延!
“有效!”袁宝兴奋地低呼。
“还不够!”刘一守盯着那冰晶,“灰小仙只能破坏它在画中的残留根基,削弱它的力量。要彻底拔除这邪源,得断掉它和外面那‘万秽集结号’的联系!它现在就像个被强行充气的皮球,号角声就是那打气筒!秦道友!封住它!隔绝内外!”
秦岳目光一凝,没有丝毫犹豫!悬停在身侧的古剑清光大盛!他并指如剑,隔空对着地上那块覆盖着玄冰的地面虚虚一点!
“嗡!”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冰蓝色剑气脱指而出,并未斩击,而是如同灵蛇般绕着那封印墨晶的玄冰区域飞速游走!剑气过处,一道道繁复玄奥、散发着极致寒意的冰蓝色符文凭空浮现,首尾相连,瞬间在那片玄冰地封之外,又构建了一层更加复杂精密的符文冰罩!一股强大的隔绝、封禁之力弥漫开来!
“嗤…”
如同烧红的铁块被投入冰水!
冰层深处那颗墨晶邪源,在内外双重封印和根基被毁的双重打击下,最后挣扎了一下,核心那点墨黑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彻底熄灭、凝固!变成了一颗真正死寂、毫无生机的黑色石头。冰层表面,再无一丝异动。
成了!
“灰小仙!出来!”袁宝赶紧呼唤。
“嗖!”一道灰影从古画中电射而出,落在袁宝肩头。灰小仙得意地抖了抖毛,嘴里似乎还叼着一缕极其细微、正在消散的墨色烟气,被它“噗”地一口吹散。
“一刻钟!到了!”门口,赵坤如同踩着点般吼了出来,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焦急和一丝如释重负,“快!跟我走!”
没有片刻喘息!我们甚至来不及跟墨魂斋主多说一句,在赵坤几乎要喷火的目光催促下,冲出了墨韵斋那扇再次洞开的黑漆木门。
门外的景象,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青石巷,已不复来时死寂!如同煮沸的冥河!
两侧高墙的阴影里,无数扭曲蠕动的黑影在疯狂嘶吼、冲撞。
被“万秽集结号”强行唤醒的低阶游魂、地缚怨灵,如同泛滥的蝗虫,挤满了狭窄的巷道。
它们形态扭曲,散发着恶臭的怨念,眼中闪烁着嗜血的红光,漫无目的地攻击着一切带有生气的东西——墙壁、地面、甚至互相撕咬!
阴风卷着刺耳的鬼啸,刮得人耳膜生疼!空气污浊得如同腐烂的沼泽!
“滚开!”陈铁山怒吼一声,如同人形坦克般冲在最前面!手中那柄沉甸甸的铁锹被他抡成了风车!没有动用任何术法,纯粹依靠那身被《镇煞八打》锤炼到极致的阳刚气血和蛮力!
“砰!砰!砰!”
铁锹带着撕裂空气的呜咽,狠狠拍在那些扑上来的黑影上!
没有华丽的法术光芒,只有最原始、最暴力的碰撞!
那些低阶邪祟,被这蕴含了纯阳煞气的铁锹拍中,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的雪球,发出凄厉的尖叫,瞬间溃散成缕缕黑烟。
陈铁山所过之处,硬生生在密密麻麻的鬼影中犁开了一条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