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府外,围了许多百姓。
萧迎孤身一人站在祝府外,虽是一人,却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假扮窃贼,擅闯民宅!”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害我傅家两条人命,夺我傅家无数至宝!”
“祝无玉,敢做不敢当!可敢出来一见!”
府外声音越发有力,可祝府大门仍旧紧闭。
祝无玉气的就要冲出府,被祝老将军派人拦下。
他满脸不服,“我招她惹她了啊?凭什么就点我一个人的名字!我不服!让我出去跟他理论!”
“祖父!她都找上门来了!您还在等什么!”
祝老将军缓缓睁开双目。那双眼睛,像是枯井一般,尽是沧海桑田。
他叹息一声,“放开他。”
祝无玉拿起长枪,一脚将门踹开。他满眼怒火,“萧迎!”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装作劫匪烧杀抢掠!”
萧迎亦是满腔怨气,“若不是你祝家所为,区区几个劫匪,如何能踏破傅家大门?”
“整个江南,只有你们祝家有这样的本事!”
祝无玉怒提长枪,他气的手都在抖,将长枪重重撞在地上,声音轰鸣。
“小爷我敢作敢当!不是我们做的!我们不会承认!”
“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傅家故意自导自演陷害我们!有本事就去叫傅雨柔出来!你一个外人,跟着瞎掺和什么!”
萧迎无意般瞥向傅家马车的位置,她肆意笑笑,“我表姐忙着两位表哥的后事,哪有时间与你说这些?”
“你说不是你们祝家所为,可能拿的出证据!”
祝无玉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打死萧迎。
他脑中一遍遍的告知自己,只是一个不会武功头发长见识短的女子,这才生生忍住打人的冲动。
“傅雨柔叫你这么干的?你与傅家也算不得好,上赶着为傅家说话!”
“是不是傅雨柔要挟你了?!”
马车内的傅雨柔再也坐不住。
萧迎的话看似处处为了他们,一口一个傅家,却是实打实的不讲道理。
出了事,从来都是状告之人拿出证据,哪有让被告之人去证明不是自己所为的道理?
若是任凭他们这么闹下去,傅家仗势欺人的印象,可就彻底深入人心了。
“表妹!”
侍女扶着傅雨柔下了马车,侍卫连忙为她清退周围百姓,让出一条路。
她端着世家家主的架子,口吻语重心长,“此事我们没有证据,怎可如此胡闹!还不快与祝家道歉!”
她呵斥萧迎,却瞬间逗笑了祝无玉。
“哈?这个时候出来装什么好人?!”
“要不是你怂恿萧迎,她怎么敢上前挑衅?人家替你把想说的话都说了,你又上赶着来当和事佬,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你这个人能不能要点脸!”
傅雨柔瞪他一眼,“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祝无玉本就一肚子气,现在见了傅雨柔更是气上心头。
“你傅家这么干的次数还少吗?每次都是同样的招数!前几次你不还亲手杀了那个马前卒吗?怎么这次不敢杀了?”
“装什么装!故意找人上门挑衅,百姓都把我们祝家骂的里外不是人了,你才姗姗来迟!”
“不就是想踩着我们衬托你们傅家的高风亮节吗!恶心!虚伪!”祝无玉狠狠‘呸’了一口,“今日解释不清,就别想走!”
“真当小爷我是受气包啊!我今儿还真就不忍了!”
他一股脑的骂完后,长舒一口气。拄着长枪看向傅雨柔和萧迎,满眼厌恶。
“粗鄙不堪。”萧迎冷笑一声。
“我表姐的傅家,可是世家之首!你一个差点被以叛国罪论处的武将之家,有何资格于傅家相提并论?”
傅雨柔听着萧迎这话大惊失色。
她错愕的瞪一眼萧迎,“怎可如此胡说八道!”
“好啊傅雨柔!”祝无玉忍无可忍,直接拎着枪跳下台阶,“你再说一遍试试!”
傅雨柔今日没有力气解释,她脸色惨白,伤还未好,怒视萧迎,“表妹!这些话,你是从哪儿听来的!谁叫你说的这些大逆不道的话!”
“难道不是表姐说的吗?”萧迎面色平静,“若不是表姐说,我怎会知道这些?”
“傅雨柔!”祝无玉彻底发了疯,紧紧攥着手中长枪,狠狠敲在地上!
“若不是小爷不打不会武的女人!我一定杀了你!!”少年赤红着双目,脑后乌发散落在肩头,有些许狼狈。
他盯着傅雨柔,一字一顿,“我祝家,忠君报国,铲奸佞,护万民。”
祝家家训,让一直在府内的祝老将军瞬间抬起头。
饱经风霜的眼中,热泪盈盈。
少年的背影,与昔日在殿宇之上的身影重叠。
“祝家家训,忠君报国,铲奸佞,护万民。”
太极殿上,少年将军单膝跪地,双手奉上自己的虎符。
他眉头上,还留着仇敌砍下的一道疤痕。他褪下一身铠甲,手捧虎符,声音铿锵。
“恪守臣节,不辱门庭。”
“家国同一,死生不负。”
“布衣菲食,清白传家。”
“青史留名,万代流芳。”
“宁为玉碎护山河,不作瓦全苟性命!!”
“祝家忠心耿耿,清正廉洁!手中刀刃死都不会对着百姓,更不会去贪图百姓的血汗钱!又怎会与盐商走私!私贩商盐敛财!!”
驰骋沙场的将军,手持长刀,抵在自己的脖颈,“今日,以死明鉴!求二圣彻查真凶!保我祝氏赤胆忠臣!”
一片血色,祝老将军双目尽被鲜红染尽。
他睁大了眼睛,眼前少年的身影,似与从前的将军重叠。
“无玉……”他低声呢喃,泪水落下,却是笑着,“好样的!不愧是我祝家子孙!”
他看着只身一人护着祝府的少年,心痛又欣慰。
当年,他唯一的儿子,何尝不是用自己的命换来了全家的安宁?
祝玉玉冷艳瞧着世人,声音铿锵。
“我祝无玉起誓!不做对不起百姓之事!若是做过半件,抢过百姓半两银子,宁受千刀万剐之刑!”他说着,手掌在长枪上重重一划。
鲜血落在地面,似是一朵朵绽开的血色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