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完玄晶的钱,江真将爆元丹揣进怀里,转身直接离去。
这东西关键时刻能派上大用场,若是收进画卷里,真到用时再翻找肯定来不及,还是揣在身上随手能拿到才靠谱。
离开坊市后,他径直朝着客栈赶去,秦痒和吴狠儿昨晚又泡在醉春楼鬼混,这会儿还不知是个什么光景。
江真倒不是打心眼里担心他们,只是觉得这两人还算得上可以信任的得力帮手,就这么折了未免可惜。一来,自己很快要对黑虎门的陈长老动手,他俩若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等对方察觉到端倪,怕是会被自己坑的很惨,二来,四天后活尸大军就要围城,他们再这么沉溺下去,终究会丧命于此。
回到客栈,推开秦痒的房门时,一股浓重的酒气混着脂粉香扑面而来。
秦痒歪在榻上梦着,扇子掉在脚边,嘴角还挂着傻笑。
吴狠儿更绝,直接趴在桌上,胳膊下压着半块啃剩的糕点,呼噜打得震天响。
江真皱眉踢了踢桌腿,吴狠儿猛地惊醒,揉着眼睛嘟囔:“谁啊……扰老子清梦……”
看清是江真,他摆了摆手:“廖老弟?又是你这小子扰老子好觉!去去去,老子正跟李大家对酒当歌呢……”
“你们两个可以啊。”
江真打断他,目光扫过二人,“看你们这模样,怕不是想把骨头都留在醉春楼?”
秦痒这时也被吵醒,咂咂嘴,脸上泛着痴傻的红晕:“廖兄你是没见过昨晚李大家的舞姿,那腰肢软得像水……”
“闭嘴。”
江真冷喝一声,视线落在他身上。
往日里这人虽不算正派,却也分得清轻重,此刻却眼神迷离,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像是在回味什么调调。
“看来那滋露宗的妖女,把你们确实迷的不轻。”
秦痒抬眼,眼神涣散:“妖女?廖兄休要再胡说,哪里来的滋露宗妖女,李大家……明明是仙女……闻一口她身上的香气,估摸能让人忘了所有烦心事……”
江真见状心头一沉。
这状态绝非单纯沉迷美色那么简单。
李雪迎修为被废,却能做到花魁的位置,让无数男人为之倾倒,又能让那个陈长老为其费尽心思,恐怕真有什么旁门左道傍身。
他忽然想起自己激发浮屠眼之后可以震慑他人心神。
那或许应该用以毒攻毒的法子试一试?
心念微动间,江真的眼底悄然浮起一层淡金色光晕,这一次他刻意引导,直直看向二人的眼睛。
“嗯?”
秦痒猛地晃了晃脑袋,眼神有了瞬间的清明,像是从深水里呛了口气,“怎么……头突然这么疼?”
吴狠儿也抱着脑袋咧嘴:“操,哪来的念经声?吵死了!”
江真盯着二人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他们身上那股子迷醉痴傻的劲头肉眼可见地退了几分。
片刻后,两人脸上都露出困惑与烦躁,头顶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被震得松动了。
江真暗自点头,心道浮屠眼果然有用。
看来这两人确实中了门道,而非自愿沉溺。
直到二人脸上的表情逐渐恢复正常,他才收回浮屠眼,随之他眼底金光隐去,二人耳旁梵音也随之消散。
“现在清醒点了?”
江真语气转冷,“和你们说实话吧,那花魁我认识,此前真是滋露宗的弟子,你们这两天估摸全着了她的道儿了,若是再去那醉春楼,恐怕会越陷越深。”
秦痒和吴狠儿二人皆捂着额头,闻听此言脸色变幻不定,似是在回忆这两天晚上的荒诞。
沉寂了半晌,吴狠儿突然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颤:“遭了!老子的玄晶!”
他猛地在身上开始翻找起来,上身被扒弄得乱七八糟,最后只摸出几枚碎银,脸瞬间垮了下来:“妈的!老子那二十枚玄晶呢?昨天还揣在怀里!”
秦痒也回过神,下意识摸向怀里,脸色跟着一沉。
此刻他身上竟比吴狠儿还干净,简直可以说是空空如也。
昨晚醉意朦胧间,他隐约记得自己似乎和吴狠儿掏出了全部家当,只为和那李大家敬一杯酒……
“他娘的!”
秦痒罕见的也爆了一句粗口。
两人之后瘫坐在地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先前被美色迷昏的脑子总算彻底转过弯来。
那些看似温存的软语、勾魂的眼波,此刻回想起来全是算计,似乎眼下连指尖残留的脂粉香都透着一股邪气。
秦痒越想越觉得胆颤心惊,这要是对方想要害命,自己早就成了一具尸体了,额头不禁冷汗直冒,直呼侥幸,随后看向江真,开口缓缓问道:“你…你为何会没事…?”
江真看着二人失魂落魄的模样,没有回答秦痒的问题,只是说道:“既然醒了就别在这儿愣着了,赶紧收拾东西出城。”
“今天早上刚来的消息,有近万活尸正在向此地逼近,黑石城能不能守住都难说,你们还是尽快动身往北边走吧。”
他说完,看了一眼窗外,眼瞅着时间差不多快到正午了,便不再迟疑,转身就向着屋外走去。
吴狠儿这时突然对着江真的背影喊了一嗓子:“那你呢?!”
“廖兄你不跟我们哥俩儿一块上路了?”
江真听罢,脚步顿了顿,接着从身上摸出五枚玄晶扔在地上,之后偏过头,缓缓道:“我还有事情没有解决,你们二人先走一步,在城北二十里处等我,若是到明天早上没看见我,那就不用等我了。”
说完,他推门而出,木门“吱呀”一声合上,将屋内的犹豫与挣扎隔绝在外。
吴狠儿看着门板发愣,半晌才挠头道:“老秦,咱走吗?
秦痒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上前几步,捡起了江真丢在地上的五枚玄晶,此刻盯着玄晶的眼神,已恢复往日的锐利:“走。赶紧收拾,多带些干粮和水,我之前看那与图,往前将近四百多里都没有人烟,怕是不太好走。”
两人随后开始手忙脚乱地准备物资。
半个时辰后,二人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悄悄溜出客栈后门,朝着北门的方向摸去。
而此时的江真,已出现在醉春楼之中。
“你倒挺守时。”
李雪迎正坐在镜前描眉,闻言从铜镜里瞥了他一眼,指尖的黛笔在眉峰处顿了顿,“侧梯上来的?没被人看见吧?”
江真没应声,只反手掩上雅间的门。
屋内熏香换了种冷冽的调子,混着淡淡的酒气,倒比昨日的甜腻更让人提神。
“毒准备好了?”他问。
李雪迎放下黛笔,从妆奁底层摸出个小瓷瓶,瓶口用红绸封着:“‘七息锁脉散’,溶在酒里看不出半点异样,他今晚戌时会来,你且在里间藏着,记住那三声轻响的信号。”
她起身推开内间的一道暗门,里面陈设简单,只一张榻、一张桌,墙角堆着些杂物,正好能遮住身形。
“委屈你在这儿待几个时辰,吃食我让人送来。”
江真走进暗门,目光扫过四周,淡淡的道:“不必。”
他靠在墙上,指尖碰了一下怀里的爆元丹,“我闭目养神即可。”
李雪迎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转身带上门,外间传来她吩咐侍女“备好醉流霞”的声音,语调温婉,听不出半点杀意。
暗门的缝隙里,能看见她重新坐回镜前,慢条斯理地绾发。
银蝴蝶钗斜插在发间,随着动作闪着细碎的光,倒真像朵临水的白莲,谁能想到这白莲底下藏着淬毒的刀。
江真闭上眼,将破风拳与沸血诀的要诀在心里过了一遍。
炼精期八层的罩门,一炷香的法力真空期,还有怀里这瓶能瞬间催发法力的爆元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