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空间跳跃的坐标指向宇宙边缘的“时空夹缝”——那里是苏璃的暗能量触须捕捉到古老振动的源头。当“启明号”驶出跃迁通道时,船员们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这片区域的星空呈现出诡异的重叠状态,仿佛多片宇宙被强行挤压在一起。有的区域悬浮着燃烧的冰原,有的地方流淌着固态的星光,而最令人心悸的是那些不规则的“时空泡”——泡膜里能看到早已消亡的星系在重复诞生与毁灭的循环,泡膜外却静止得连宇宙尘埃都纹丝不动。
“这里的时空常数是混乱的。”艾拉的机械共生体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的物理参数表像疯了一样跳动,“我们的飞船正在同时处于三个时间流速不同的区域,左舷在过去,右舷在未来,船体中央……是现在。”
苏璃的暗能量触须刚探出飞船就被扭曲成麻花状,触须传回的振动不再是单一频率,而是无数声音的叠加——有星系碰撞的轰鸣,有文明诞生的啼哭,甚至有宇宙大爆炸时的第一声巨响。“这不是某个文明的振动,”她脸色苍白地收回触须,“更像是……宇宙本身的记忆碎片。”
灰羽释放出经过原初之火强化的记忆沙粒,这些沙粒刚接触到时空泡就剧烈闪烁起来。沙粒传回的画面极其混乱:有时是星筑者建造巨塔星骸的场景,画面突然撕裂,变成掠夺者战舰在反共振风暴中狞笑;有时是潮汐之地诞生时的第一缕潮汐波,转瞬间又切换成熔火族母星的恒星爆发……
“沙粒在同步时空泡的记忆!”灰羽紧盯着沙粒表面流动的光斑,“这些时空泡是宇宙的‘记忆结晶’,记录着从诞生到现在的所有事件。而那个古老振动……来自所有记忆的交叉点!”
林深突然注意到所有时空泡都在缓慢旋转,旋转的轴心指向夹缝深处的一片绝对黑暗——那里连记忆沙粒的光芒都被吞噬,却能清晰地感知到一股比原初之火更古老的力量,像是所有时间与空间的原点。
“启明号”小心翼翼地向黑暗区域驶去,越是靠近,周围的时空扭曲就越剧烈。飞船的金属外壳开始出现“重影”,仿佛有无数艘相同的飞船在重叠;船员们的影子也变得不稳定,时而年轻,时而苍老,甚至短暂地化作孩童模样。
“前方发现实体结构!”艾拉突然喊道。
黑暗区域的中心,悬浮着一座由未知金属构成的环形建筑,建筑表面刻满了与星筑者纹路相似却更简洁的符号。环形中央没有实体,只有一道不断伸缩的银灰色光带,光带中流淌的能量波动,与灰羽沙粒捕捉到的古老振动完全一致。
当飞船靠近环形建筑时,建筑表面的符号突然亮起,投射出一段清晰的影像:
没有星筑者,没有掠夺者,甚至没有任何文明。只有一片混沌的能量海,能量海中央漂浮着那道银灰色光带。光带突然分裂,一半化作金色的原初之火,飞向宇宙深处;另一半化作暗紫色的“虚无之影”,沉入时空夹缝的最底端。影像的最后,环形建筑缓缓闭合,将虚无之影封印在光带之后。
“这是……宇宙诞生的最初画面?”苏璃的暗能量触须剧烈震颤,“原初之火和掠夺者追寻的力量,本是同源!”
环形建筑突然发出低沉的嗡鸣,一道温和却带着威严的意识直接在众人脑海中响起,这道意识不属于任何文明,更像是时空本身的声音:
“欢迎来到‘起源之环’,平衡的守护者。”意识中没有情绪,只有纯粹的信息流动,“原初之火代表‘存在’,虚无之影代表‘寂灭’,二者本应循环往复,维持宇宙的平衡。星筑者强行加速原初之火的扩张,打破了平衡;掠夺者试图释放虚无之影,只会让宇宙回归混沌。”
林深凝视着环形中央的银灰色光带,突然明白了星筑者记忆中缺失的关键:“共鸣掠夺者的真正目标,不是吞噬原初之火,是想让虚无之影与原初之火碰撞,重启宇宙?”
“是的。”起源之环的意识波动加快,“他们认为当前的宇宙已经腐朽,只有在毁灭中才能诞生新的平衡。环形建筑的封印已被他们破坏了七处,再这样下去,虚无之影将在百年内冲破束缚。”
艾拉调出环形建筑的结构分析,发现七处封印缺口的位置,与掠夺者分舰队撤退的路线完全吻合。“他们在用反共振波腐蚀封印!每个缺口都残留着和旗舰相同的能量痕迹!”
苏璃的暗能量触须探向其中一处缺口,触须刚接触到边缘就传来刺骨的寒冷——那是比滞涩雾霭更纯粹的寂灭之力,能直接抹去能量的存在痕迹。“这些缺口无法用普通共鸣能量修复,”她的指尖泛起紫色光丝,“需要同时注入原初之火与虚无之影的能量,重新达到平衡。”
“但我们怎么接触虚无之影?”灰羽的记忆沙粒在缺口附近盘旋,沙粒表面的光芒正被缓慢吞噬,“它的寂灭之力会抹掉一切存在!”
起源之环的意识突然亮起:“你们的共鸣网络已经连接了原初之火,而‘启明号’的协变之种,在与掠夺者的战斗中吸收了足够的反共振能量——这些能量本质上是虚无之影的碎片。用共鸣网络调和二者,就能修复封印。”
林深深吸一口气,做出决定:“艾拉,将飞船的协变核心与共鸣网络同步;苏璃,引导暗能量中的反共振碎片;灰羽,用记忆沙粒记录封印修复的频率,传给所有文明节点!”
“启明号”缓缓驶入环形建筑的中心,飞船的协变核心开始发光,金色的原初之火能量与暗紫色的反共振碎片在核心周围旋转,形成太极般的平衡图案。苏璃的暗能量触须如同桥梁,将平衡图案引向那七处封印缺口。
当平衡能量注入第一处缺口时,银灰色光带突然剧烈波动,虚无之影的咆哮声从光带后传来,而原初之火的温暖光芒则从共鸣网络各处汇聚,与咆哮声相互抵消。缺口处的金属开始重组,那些古老的符号重新亮起,散发出稳定的光芒。
修复第七处缺口的瞬间,整个起源之环爆发出璀璨的光芒,环形建筑开始旋转,将银灰色光带重新包裹。时空夹缝的混乱开始平息,燃烧的冰原化作正常的行星,固态的星光重新流动,时空泡里的记忆结晶也稳定下来,如同陈列在宇宙博物馆中的展品。
“平衡已暂时恢复。”起源之环的意识中终于带上一丝波动,“但虚无之影的悸动并未停止,掠夺者的主力还在宇宙深处寻找封印的最后弱点。他们的首领……曾是星筑者的首席建筑师,掌握着起源之环的核心密码。”
林深看着环形建筑表面浮现出的星图,星图上有一个闪烁的暗紫色光点,位于宇宙的另一端,那里是连原初之火的光芒都无法触及的“寂灭之渊”。“那是他们的最终据点?”
“是的。”起源之环的光带向“启明号”伸出一缕能量,注入飞船的数据库,“这是‘平衡法则’的完整频率,当所有文明的共鸣都达到这种频率,即使虚无之影冲破封印,也无法再毁灭宇宙。”
灰羽的记忆沙粒贪婪地吸收着平衡法则,沙粒表面浮现出完美的螺旋纹路——那是原初之火与虚无之影和谐共存的频率。“所有文明节点都收到了!”他激动地喊道,“晶振族的晶体已经开始模仿这种频率,潮汐族的能量循环也变得更稳定了!”
“启明号”驶离起源之环时,时空夹缝已恢复成正常的星空。林深回望那座守护着宇宙平衡的环形建筑,突然明白这场战争的意义:不是消灭任何一方,而是找到存在与寂灭的和谐。
艾拉的屏幕上,所有文明节点都在闪烁,它们的频率正逐渐向平衡法则靠近,共鸣网络的光芒也变得更加柔和稳定。“寂灭之渊的方向,传来掠夺者首领的意识波动。”她调出波动图谱,“他在……发出挑战。”
林深的目光投向宇宙的另一端,那里虽然黑暗,却能感知到无数文明的共鸣正在汇聚,如同即将破晓前的星光。“那就去会会他。”他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告诉所有文明,我们不是去打仗,是去传递一个消息——宇宙的平衡,从来不是靠毁灭建立的。”
“启明号”跃入超空间,飞船身后,起源之环的光芒与共鸣网络的光轨连成一线,如同在宇宙的画布上,画出一道连接存在与寂灭的平衡之线。而那首不断成长的共鸣之歌,此刻又多了一段来自时空本源的旋律,正朝着寂灭之渊的方向,沉稳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