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是父亲大人。”李霸刀收敛了那一身外放的霸烈气息,挺直的腰杆微微躬着,像是一头被顺了毛的猛虎,脸上还残留着几分未散尽的敬畏。
李霸剑放下茶杯,杯底与石桌接触,发出一声清脆的“嗒”,在这偌大的镇龙殿中,竟显得格外清晰。他那双仿佛蕴藏着万千剑影的眸子,也在此刻变得深邃无比。
“父亲竟会为这等小事亲自传讯……”他轻声自语,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在品味这道法旨背后的深意。
“什么小事!”李霸刀一听,顿时又恢复了那副粗豪的模样,他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将坚逾神铁的地面都震得微微一颤,“父亲准许我俩将修为解封到仙帝境巅峰!还说手痒了可以去仙界逛逛!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憋死老子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兴奋地挥舞着拳头,拳风激荡,却被李霸剑身前三尺的无形剑域,化解于无形。
“二哥,你关注的,永远是打架。”李霸剑无奈地摇了摇头,亲自为他斟满一杯茶,“父亲的深意,你却半点没领会。”
“有屁的深意!不就是那个叫天阳的小子干得不错,赏他点东西嘛!”李霸刀满不在乎地端起茶杯,一口饮尽,咂了咂嘴,像是在喝烈酒。
他随手在虚空中一抹,一只古朴的、由不知名神木雕琢而成的方盒,便出现在他掌心。
ax盒子打开的瞬间,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没有霞光万道,瑞彩千条。
有的,只是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源自生命本质的圆满与道韵,刹那间充斥了整座镇龙殿。
一枚龙眼大小,通体流淌着混沌色泽的金丹,正静静地躺在盒中。丹身上,九道天然生成的仙纹,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每一次流转,都仿佛在阐述着一条通往至高的大道真理。
这,便是九转破境仙丹!
即便对于李霸刀和李霸剑这等曾经俯瞰诸天的存在而言,此丹,也绝非凡品。
“啧,这玩意儿的气息还是这么霸道。”李霸刀捏着盒子,脸上却没有半分珍视,反而像是拿着一块烫手的山芋,“当年我突破帝尊时,父亲随手就丢给我三颗,说是当糖豆吃,免得根基不稳。我还嫌它药力太冲,就剩下这一颗了。”
听着这凡尔赛十足的话语,李霸剑却并未理会,只是目光沉静地看着那枚仙丹,缓缓道:“父亲赏赐天阳此丹,有三层用意。”
“其一,是为赏。我李氏一族,有功必赏,有罚必究,这是规矩。”
“其二,是为棋。亦儿如今坐镇东荒,看似稳固,实则根基尚浅。南域一战,看似是卫青、霍去病他们在主导,可真正能一锤定音的,却是天阳这位帝尊。但帝尊,在这乾坤大陆已是顶峰,再往上,便会引动此界天道排斥,现在有了大哥大嫂加固这大陆的承受上限,所以父亲才会赐下仙丹。父亲此举,是为亦儿在棋盘上,添上一枚不受此界规则束缚,可以掀桌子的棋子。一位隐藏在暗处的真仙,远比一位明面上的帝尊,更有威慑力。”
“其三……”李霸剑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暖意,“是为磨砺。父亲特意叮嘱,要遮掩天机,不让亦儿知晓。便是要让他继续在当前的环境下成长,让他以为,自己所倚仗的极限,就是帝尊。只有这样,他才会不断地去思考,去布局,去用智慧和谋略,来弥补‘实力’的不足。这对他未来的帝王之路,至关重要。”
李霸刀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挠了挠头:“还是你脑子好使,弯弯绕绕这么多。反正听父亲的准没错!那……怎么把这玩意儿给他?我直接跑去供奉阁?”
“不必。”李霸剑淡然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前方的虚空,轻轻一点。
指尖之上,没有丝毫法力波动,却有一道无形的涟漪,瞬间跨越了空间的阻隔,精准地落入了长安城深处,供奉阁内,那道静坐不动的金色身影脑海中。
……
供奉阁。
刚刚自南域归来,抹去万鬼窟的天阳帝尊,正盘膝静坐。他周身的光晕,比之前更加凝实,仿佛在消化着那道天子法旨中蕴含的至高龙气。
忽然,他那模糊不清的面容,微微一动。
一道平和却不容抗拒的意念,直接在他神魂中响起。
“镇龙殿,速来。”
天阳帝尊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半分惊疑。他能感受到,这道意念的主人,其生命层次,远在自己之上,甚至与那位赐下法旨的陛下,有着同源的气息。
他身影一晃,便从原地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下一刻,镇龙殿内,空间微漾,天阳帝尊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二王面前。
他先是对着二人,恭敬地躬身一礼:“天阳,见过二位王爷。”
他虽是李君亦的供奉,却也知晓,自己这条命,是眼前这位霸烈无双的二王爷,用通天手段给重塑的。这份恩情,他从未忘记。
“行了,别整这些虚的。”李霸刀大大咧咧地一摆手,将手中的木盒,直接丢了过去。
天阳帝尊下意识地伸手接住。
“小子,这次南域的事,办得不错,没给陛下丢人。”李霸刀翘着二郎腿,说道,“这是父亲……嗯,是老祖宗赏你的。吃了它,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该办的事办了。记住了,动静搞小点,别惊动了陛下。”
天阳帝尊捧着那古朴的木盒,神念微微一探,当他感知到其中那枚金丹所蕴含的,那股超越了乾坤大陆法则极限的、纯粹的仙道道韵时,他那万古不变的身形,竟是猛地一颤!
他周身那层笼罩面容的光晕,都出现了剧烈的波动,险些溃散。
仙丹!
一枚真正的,可以助他打破世界桎梏,立地成仙的无上仙丹!
他本是残魂,被李霸刀重塑真身,修为虽臻至帝尊,却也到了此界的尽头,再无寸进之望。他早已心如死水,唯一的念想,便是护卫那位将他从虚无中唤醒的少年天子,直至神魂彻底消散。
可现在……
一条通往更高层次的通天大道,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这已经不是赏赐,这是再造之恩!
天阳帝尊深吸一口气,压下神魂深处的激荡,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捧着木盒,对着二人,深深地,拜了下去。
“去吧。”李霸剑开口了,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去界外虚空突破,功成之后,收敛一切气息,回归供奉阁。你的使命,一如往昔,不得有变。”
“天阳……遵命!”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再度消失在镇龙殿中。
殿内,重归寂静。
李霸刀活动了一下手腕,骨节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他看向李霸剑,眼中战意升腾:“三弟,父亲说可以去仙界玩玩,要不,咱俩现在就去,找几个不长眼的仙帝练练手?”
李霸剑端起茶壶,又为他续上了一杯,淡然笑道:
“二哥,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