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瓦西里和谢尔盖目眦欲裂。
失去了冰墙的持续能量支撑,那堵巨大的冰墙在遗迹重机持续的能量光束轰击下轰然破碎!深渊使徒也挣脱了脚踝的寒冰束缚,发出愤怒到极点的尖啸!遗迹重机调整炮口,充能的光芒再次亮起,目标直指失去抵抗能力、跪在地上的阿列克谢和正在试图拖拽他的队友!
深渊黑雾翻涌着,如同贪婪的巨口,即将吞噬一切!
死亡的气息,冰冷刺骨!
就在这万籁俱寂、绝望凝固的瞬间——
嗡!!!
小队正上方的空间,毫无征兆地剧烈扭曲、折叠!光线被疯狂吞噬,形成一个深邃的旋涡!紧接着,一道由无数玄奥复杂的淡金色空间符文构成的光门,骤然洞开!符文流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空间波动!
下一秒!
轰————!!!!
一道炽烈到无法直视的赤红火线,带着撕裂苍穹般的恐怖尖啸,从那空间光门中怒射而出!其速度之快,超越了声音!所过之处,空气被灼烧出扭曲的轨迹!
轰隆隆隆——!!!!
惊天动地的爆炸在遗迹重机群的中心猛然绽放!一个巨大的、混杂着火焰、浓烟和金属破片的火球腾空而起!狂暴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向四面八方!
至少两台遗迹重机被这来自异空间的“神罚”直接命中,瞬间被炸得四分五裂,化为漫天燃烧的废铁!其余几台被猛烈的冲击波狠狠掀飞、翻滚,重重砸落在礁石或海水中!连那刚刚挣脱束缚的深渊使徒·激流,也被这毁天灭地的爆炸逼得连连后退,深蓝的法袍上甚至出现了焦痕!
“坐标确认…命中!!!”
尘歌壶军工厂内,理萌猛地从冒着刺鼻青烟的炮管旁抬起头,汗水浸透的头发紧贴在前额。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临时架设在观测口、连接着空间坐标锚点的观测镜筒——镜筒里映出的,正是苍晶区海岸上那朵毁灭性的、绚烂的火焰之花!
长舒的那口气,几乎抽干了他肺里所有的空气。身体因为极度的紧张和后怕而微微颤抖。
“成…成功了?”雷诺阿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我们…我们打中了?”克莱尔看着观测镜里那震撼的画面,手中的扳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短暂的死寂后,劫后余生的巨大狂喜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
“成功了!!!”“天哪!我们做到了!!”“万岁!!”
工程师们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拥抱,甚至有人喜极而泣。他们成功了!用一堆废铁、一次疯狂的赌博,和可能仅剩的几发炮弹,换来了这扭转乾坤的一击!虽然那炮管已经红得吓人,闭锁机构冒着黑烟,发出不祥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会解体。
理萌靠在滚烫的炮架上,疲惫地闭上眼睛,嘴角却勾起一丝如释重负的弧度。赌赢了,至少…暂时赢了。
突如其来的毁灭炮击,如同神明投下的惩戒之矛,彻底打乱了魔物的阵脚。燃烧的遗迹残骸、弥漫的硝烟、翻腾的海水,构成了一片混乱的屏障。
“就是现在!撤!!!”千岩军观察员啸尘反应极快,嘶哑的吼声压过了爆炸的余音。他一把扛起右臂完全被冰霜覆盖、已经昏迷不醒的阿列克谢,“瓦西里!谢尔盖!掩护!带上矿石!从缺口走!快!”
瓦西里和谢尔盖强忍着疼痛,驱动着同样伤痕累累的异色膨膨兽和猎刀鳐,利用燃烧的遗迹残骸和弥漫的烟尘作为掩护,护住装满翠凝晶的沉重采集袋,朝着被炮火撕开的、深渊使徒被逼退的方向,亡命般冲向海边!深渊使徒·激流在爆炸的烟尘中发出不甘的尖啸,身影却缓缓融入虚空,消失不见。
尘歌壶核心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刻晴背对着巨大的尘歌壶微缩地图,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甘雨快速整理着刚刚收到的、语焉不详的紧急战报。琴站在窗边,紧抿着唇,目光投向壶外混沌的虚空,仿佛能穿透空间看到枫丹海岸的惨烈。
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死寂。两名千岩军士兵抬着一个密封的、闪烁着翠蓝荧光的金属箱快步走入,将其郑重地放在中央的桌面上。
“报告!枫丹苍晶区紧急输送!高纯度翠凝晶矿,已送达军工厂!”士兵的声音铿锵有力。
箱盖开启的瞬间,那纯净而稳定的翠蓝光芒,如同黑夜中的启明星,瞬间驱散了议事厅内浓重的阴霾。甘雨长长舒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刻晴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琴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但随即又被更深沉的忧虑覆盖。
“矿石到了…人呢?”她轻声问,声音有些沙哑。
无人回答。答案,沉重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不卜庐弥漫着浓重的药草苦涩气息。病房内,阿列克谢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右臂被厚厚的、浸透着冰蓝色药液的纱布层层包裹,一直延伸到肩膀。裸露的皮肤上,依旧能看到可怕的冻伤青紫和蛛网般的裂痕。那枚曾经悬挂神之眼的位置,如今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冰冷挂扣。
白术刚刚完成又一次细致的检查,对守在一旁的瓦西里和谢尔盖低声道:“命保住了…右臂的冻伤虽深入肌理,但以岩史莱姆汁液中和元素力反噬,辅以星螺黏液修复肌表、琉璃袋固本培元,总算护住了神经与骨骼。”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阿列克谢手臂上尚未消退的冰痕,“元素力暴走的暗伤仍在,需长期以岩元素药膏温敷才能逐步恢复机能,能否重返战场…要看后续调理。”
瓦西里和谢尔盖紧绷的肩膀骤然放松,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眼眶泛红。阿列克谢虽仍昏迷,但手臂的保住给了他们一线希望——璃月传统医学的玄妙,竟在绝境中留住了战士的肢体。
夜深人静。阿列克谢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他没有惊动任何人,挣扎着坐起身,拖着虚弱不堪的身体,一步一步挪到病房的窗边。窗外,是尘歌壶核心区朦胧的灯火,远处田地里,一台造型紧凑、涂着春苗绿漆的小型拖拉机“克拉尔施莱普”在月光下静静蛰伏,金属履带反射着微光,如同守护田野的忠诚耕牛。
他低下头,粗糙的右手掌心,紧紧攥着一枚东西——那是琴团长在他苏醒后,亲自为他佩戴上的,象征正式被接纳的二级西风骑士“自由”勋章。冰凉的金属徽章表面,倒映着窗外微弱的光,也映照着他自己空洞的眼神。
他不再佩戴神之眼。那个位置,只有一片空荡的冰冷,提醒着他失去的力量与付出的代价。指尖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勋章冰冷的表面,感受着上面西风之鹰的纹路。
窗外,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冰蓝色元素残光,如同叹息般,在壶内人造夜空的边缘悄然飘散,无声地诉说着枫丹海岸的寒风、冻结的巨浪、破碎的神之眼,以及那一声“为了地上众生”的、燃尽生命的咆哮。这残光,是他过去的勋章,也是他未来道路上,一道永不磨灭的、冰冷而沉重的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