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歌壶核心区指挥所内,金属墙壁上流转的符文微光,映照着璃月七星玉衡星刻晴凝重的侧脸。她修长的指尖划过覆盖整张桌面的战略地图,勾勒着壶外支离破碎的提瓦特轮廓。
突然,桌角那台形似稻妻盆栽、缠绕着金色玉米须状天线的改型「金穗传音」通讯器,指示灯爆发出急促的绿光,如同垂死者的心跳,蛮横地撕碎了指挥室的宁静。
“滋啦……璃月的朋友!沙漠的沙子热情得很,可还没打算埋掉我们呢!”迪希雅爽朗中带着风沙磨砺感的声音率先冲了出来,背景是呼啸的风声,“荧那丫头昨天来过,啧啧,背的包裹堆得比我的驮兽还高,真不知道她那小身板怎么扛住的!大伙儿都好,惦记着壶里的玉米粥!”
刻晴紧绷的唇角微微松动,但紧接着,一个更冷静、更断续的声音切入,带着明显的信号干扰杂音。
“这里是镀金旅团临时据点…捷德报告。”声音停顿,仿佛在积蓄力量,“现存战斗人员…六十人。依托赤王陵西侧遗迹构建防线……三处主要坍塌点,用遗迹守卫残骸混合沙岩……临时加固……”画面感随之浮现:巨大的机械断臂深插沙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石壁,风沙正从简陋的填充物缝隙中嘶嘶灌入。
“后勤‘妇救会’……布条煮沸消毒重复使用……水源有限。”捷德的叙述如同冰冷的刀锋,精准地剖开资源匮乏下的挣扎与智慧。
“……收集到少量萃凝晶矿……纳塔东部边境矿洞所得……愿有用。”捷德的声音再次响起,微弱却清晰。
最后一句,斩钉截铁,带着绝望边缘的硬度:“弹药……耗尽。火铳成了烧火棍……面对遗迹重机冲锋……我们只能扔石头。”
刻晴猛地一掌按在地图上,雷元素力不受控制地在指间跳跃出细小的紫色电弧。她抬头,目光锐利如刀,穿透墙壁,仿佛锁定了遥远枫丹科学院研发组所在的工坊区域,声音斩钉截铁:
“火铳!弹药!优先补给!”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淬火的钢铁,“告诉枫丹那帮天才——我要能拆成零件、用驮兽就能驮着走的‘重火力’!”
她的视线扫过指挥室另一张稍小的实验台,一张标注着璃月文字和枫丹工程符号的75毫米野战炮设计图正静静摊开,旁边散落着齿轮与能量回路的草图。
夕阳的金辉懒洋洋地铺在尘歌壶核心区外围的赤穗试验田上,将连绵的玉米秸秆染成一片流动的碎金。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带着甜腥气息的花粉。理萌沿着窄窄的田埂走来,身上还带着军工厂特有的机油与金属灼烧后的混合气味。他下意识地活动着手指,指节处沾着难以洗净的黑色油污,手腕传来一阵阵使用过度的酸胀感。
远处,新建的基建塔吊如同沉默的巨人,在晚霞中缓缓转动着钢铁臂膀。他走到田边一堆干燥的草垛旁,身体卸力般靠了上去,长长呼出一口带着机油味的气息。左手搭上右手腕,指腹按压着酸痛的肌腱,轻轻揉动。高强度、连轴转的武器测试和改良,即使是这具年轻的身体也感到了疲惫。
目光投向眼前茁壮成长的赤穗玉米。金黄的穗须在微风里轻颤,叶片宽厚油绿。但理萌的视线却穿透了地表,落在那深扎土壤、对抗过深渊污染的根系上。脑海里闪过实验室的画面——沾染深渊力量的血液样本,在接触“赤穗双抗三号”提取液后,那丝丝缕缕析出的、蒸腾消散的黑雾……
“抗虫,抗倒伏……还不够。”他对着玉米低语,声音只有自己和风能听见,“需要更强的深渊中和‘基因’……像驯服最不稳定的雷元素力那样,编辑作物的‘内核’。”
目光无意间掠过田边新修的引水渠,渠壁边缘已经挂上了一层薄薄的泥垢。这让他立刻联想到军工厂里那台日夜轰鸣的风力提水装置核心齿轮——磨损比预期更快,枫丹合金的替代品性能终究差了一截。
掌心微麻,一点细小的紫色雷光悄然跃动。神之眼在腰间共鸣般闪烁。一个念头在疲惫的神经末梢炸开,带着异世界记忆的鲜明烙印:一种结构简单、皮实耐造、火力凶猛、被誉为“游击神器”的武器轮廓在他脑海中飞速勾勒——107毫米火箭炮!模块化设计,单管能打,多管齐射威力惊人,甚至极端情况下不用发射架也能点火……简直是此刻困境的天作之合!
更深远的野望随之升腾:“如果……如果‘金穗传音’的信号,能像穿透提瓦特的空间屏障一样,穿透那层‘虚假之天’……甚至直接联系……”
他弯下腰,从田埂旁抓了一把微湿的泥土。温润、厚重、带着生命力的颗粒感。他任由这捧褐色的希望从指缝间缓缓流泻而下。一种奇异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这泥土流散的触感,竟像极了记忆深处,那些高端显卡满载运行时,散热鳍片传递出的、带着金属余温的细腻热流。
“修显卡,还是修世界……”他摊开沾着泥土和油污的手掌,看着掌纹,“本质,都是解决问题。”身份的困惑,在这一刻被纯粹的工程师思维熨平。
夜色如墨,浸染了尘歌壶崭新的居住单元。理萌公寓窗内透出的灯光,是这片区域为数不多的稳定光源之一——一盏利用稻妻雷樱木稳定供能的白炽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灯光下,理萌伏案疾书。桌面上摊开的报告纸边缘有些毛糙,他用自己研发的玉米淀粉粘合剂仔细修补过。
报告分列四项,条理清晰:
1.赤穗深渊抗性强化育种计划:基于根系净化样本分析,建议集中资源筛选、杂交培育下一代种子,目标:主动中和微量深渊侵蚀。
2.核心区供水系统维护升级方案:针对引水渠淤积与风力提水装置齿轮磨损,提出周期性清理规程及新型耐磨齿轮材料(需萃凝晶)研发需求。
3.轻量化模块化重火力平台初步构想:简述基于异世107毫米火箭炮理念的设计思路,强调结构简单、拆解运输便捷、火力覆盖范围广。
4.“金穗传音”三期增强计划:探索信号远距离中继或穿透“虚假之天”的可能性理论模型。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轻响。门被轻轻推开,静怡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散发着清甜玉米须香气的茶水走了进来。她换下了白日里修复古籍时穿的素色长袍,穿着一身更居家的棉布衣裙,眼镜片在灯光下反射着微光。
“还在写?刻晴大人后天才要呢。”她把茶杯轻轻放在桌角,目光落在摊开的报告上。那些条理分明的方块字,对她而言却如同蒙上了一层薄雾。“‘基因’……是指种子血脉里的‘根本之理’吗?”她指着第一项,语气带着探询的困惑。视线移到第三项,“‘火箭炮’……听起来像稻妻的烟花机关,但能驮在驮兽背上?”
理萌停下笔,揉了揉眉心,疲惫中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差不多吧。‘基因’你可以理解成决定玉米是抗虫还是怕虫、根深还是根浅的那套看不见的‘图纸’。至于‘火箭炮’……”他比划了一下,“不是烟花,是……嗯,一种能把很重的‘雷’或者‘火’,扔到很远很远敌人头上的工具,像超大号的弩炮,但更快更猛,而且能拆开带走。”
静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目光扫过报告上“萃凝晶”的字样,没再深究那些陌生的概念。“别熬太晚。”她轻声叮嘱,带着学者特有的温柔关切,“明天还要去学堂给孩子们讲璃月契约精神的故事呢。”她离开时,轻轻带上了门。
翌日清晨,核心区指挥所。晨光透过巨大的琉璃窗,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刻晴接过理萌递上的报告,指尖冰凉的触感让后者残留的睡意彻底消散。
刻晴的目光迅速扫过四项计划,雷厉风行。当指尖划过“萃凝晶”三个字时,她的动作微不可察地停顿了零点一秒。昨天捷德那冷静到残酷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收集到少量萃凝晶矿……纳塔东部边境矿洞所得……”这种珍稀矿物,是制造高端机械关节和能量传导核心的关键,也是理萌报告中耐磨齿轮和新武器能量模块不可或缺的材料。它的出现是希望,也是沉甸甸的责任。
窗外,遥远的军工厂试验区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
“轰——!”
声音不大,却异常扎实,如同重锤敲击大地。指挥所的玻璃窗发出细微的嗡鸣,桌面上的茶杯水面漾开一圈涟漪。
刻晴握着报告的手指纹丝未动,仿佛那声爆炸只是背景里无关紧要的音符。她缓缓抬起头,紫色的眼眸深处,锐利如初升的雷光,穿透了报告纸页,投向远方那片被爆炸声标记的土地,也投向手中这份承载着未来重压与微光的计划书。沉默,在她周身凝结成冰,又孕育着即将破土的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