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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历史军事 > 大乾风云起苍穹 > 第156章 状元郎是个金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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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挤的人潮像被一柄无形的巨斧粗暴劈开,在柳衣巷逼仄的入口处,硬生生豁开了一条通道。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灼热,如同闪电般聚焦在巷口。

只见苏康,这位新鲜出炉的状元公,一身炽烈如火的状元红袍,头上那顶金丝银线掐出的乌纱帽,在阳光下简直能晃瞎人的眼睛。他胸前挂着的那块御赐“状元及第”金牌,更像块小号盾牌,金灿灿的光泽把他那张没什么喜气、反倒有点愁苦的脸映得明晃晃。

他僵硬地骑在一匹通体雪白、神骏非凡的大马上,整个人绷得如同上紧发条的木偶。

他挤出来的那点笑容,比哭还难看三分。

此刻,他的内心正在疯狂吐槽:皇帝老儿!你给我配的马鞍是特么花岗岩做的吗?!再这么颠下去,小爷我这娇嫩的屁股就要直接交代在这柳衣巷的青石板路上了!回家!我要回家!!!

在他身后那支长长的、充满了新晋进士的队伍里,吴青枫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人堆里拔出了半个身子来。

他踮着脚尖,手臂抡圆了地挥舞,脸红脖子粗,亢奋得如同一只刚被丢进开水锅里的大龙虾,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拼命散发着“我是一甲第六我骄傲”的气息。

苏康在家仆颤巍巍的搀扶下(主要是怕他那酸软的腿撑不住直接滚下来),姿势别扭得如同初学者般滑下马背。这脚丫子还没在自家门前的青石板上踩实称呢……

“祖宗保佑啊!我苏喆的儿子!状元公!!!”

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伴随着一个泰山压顶般的热烈熊抱!

苏喆冲了过来,两条老胳膊跟铁箍似的,死死把他宝贝儿子勒进了怀里!

苏康感觉自己刚被花岗岩马鞍折磨完的肋骨,又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他艰难地、好不容易地才从老爹那“爱的束缚”中挣扎出一点点宝贵的呼吸空间,勉强对着同样泪眼婆娑的老太太和激动得小脸通红、眼睛冒星星的柳青,挤出那句官方台词:“奶奶,爹,柳青,我……没丢人……吧?”

他的声音,憋得有点变形。

“表哥!表哥!我大哥排第一!你呢!你呢!”

苏怡这只小兔子,灵活地穿过人群,一把揪住了还沉浸在“我是天选之子”幻想中没出来的吴青枫。

吴青枫猛地一个激灵,回神了!

他清了清嗓子,站得笔直如同青松,那音量,洪亮得足以让巷子最深处正在打盹的那只老狸花猫瞬间炸毛跳起:“一甲!第六名!”

这答案,这语气,精准无误地砸向旁边那一堆脸色极其难看的方家亲戚,重点照顾的人群。他甚至还特意扬了扬下巴,眼神里充满挑衅。

果然,那边方文山手里捏着的那串盘了好些年的紫檀木手串,“啪嗒”一声,珠子散落一地,轱辘轱辘滚得到处都是。站在他身旁的方杰,更是无地自容。

震耳欲聋的鞭炮足足炸了有一盏茶的功夫,浓烈的硫磺硝烟味笼罩了整个柳衣巷,仿佛刚经历了一场小型战役。

苏康赖着不走了,吴青枫见状也停了下来,其他人无奈,只好在状元郎缺席的情况下,继续游街的光荣大业。

等到这支象征着无上荣耀却也折磨死人的游街队伍终于摇摇晃晃地离去后,老苏家大门前才算消停了一点。

午时六刻,苏家大宅内,宴席的场面只能用“穷奢极欲”来形容。

整整五十张大圆桌,雪白的崭新桌布铺得平平展展,锃亮的官窑青花瓷餐具整齐列队。各种山珍海味、鸡鸭鱼肉跟不要钱似的往上堆,盘盏交错,几乎看不见下面的桌面了。

空气里混杂着烤鸡烤鸭的焦香、陈年花雕的酒香,以及一股子赤裸裸“我家儿子是状元,老子今儿就是把家底吃光也乐意”的暴发户豪横之气。

柳衣巷中的左邻右舍们都来了。

苏康被他爹和苏家众人簇拥着,来到祠堂,对着祖宗牌位恭敬肃穆地上香、磕头,心里头则一直在咆哮:快放我去吃饭!饿死我了!

回到席间,苏康拧不过大伙,只得勉为其难地坐上了主位。

苏怡眼疾手快,立刻塞给她哥一个比成年男人拳头还大的、油汪汪、亮晶晶的红烧状元蹄髈。苏康饿得前胸贴后背,也顾不上状元公形象了,张口就啃。

那油花顺着嘴角往下淌,正啃得酣畅淋漓呢……

“吁……!嘎吱!”

苏府那两扇厚重的大门方向,骤然传来骏马急促嘶鸣、车轮狠狠摩擦青石板的刺耳锐响!

厅内谈笑声还没歇,两个壮汉“哐当”一声就推开了两扇沉重的雕花大门!

阳光汹涌而入,照亮门外鱼贯而入的十八名壮汉——统一紫底金线袍子,腰挎(看似昂贵的)佩刀,挺直如标枪,脸色冷得像庙里金刚。

领头管家方脸阔口,精光四射的虎目扫过全厅,抱拳的动作规范得像教科书翻页,嗓门洪亮得能够直透云霄:

“状元公金安……!!!”

“奉陈老相爷钧旨!”

只这一嗓子,厅内静得掉根针都嫌吵。

这个管家继续气沉丹田:“陈老相爷膝下独孙女,二八年华,贤良淑德,姿容绝世,尚待字闺中!陈老相爷久慕状元公麒麟之才,凤毛麟角,愿结秦晋之好!今日相爷府上略备薄宴,不知状元公能否赏光移步?相爷已恭候多时!”

“噗……!”

“咳咳咳咳!!”

“我的镯子!”

“哎哟喂,我的衣裳!”

刹那间,整个大厅变成了喷饭喷菜表演现场,一片狼藉。

这个老宰相府的领头管家显然是见过大世面的。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生化袭击”,他只是眼角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随即恢复成了一张木塑脸。他手腕极其优雅地一翻,动作丝滑地如同变戏法,“唰啦”一声抖开了一张烫金礼单来。

“状元公新喜,大人深知不宜此刻叨扰,然诚心炽热,特命下官先备薄礼,聊表寸心!待吉时再议!”

“计呈:京西温泉庄子,两座;南国上贡,九尺赤血珊瑚树,两盆;足赤金砖,三千两!”

“三……三千两黄金?!”

苏喆扶着椅背的手指猛地一抽,眼前金光乱舞,耳朵嗡嗡作响,差点当场表演“老爷子幸福晕厥”戏码!

这哪是提亲?简直是开着金山银车碾压而来!

老相府的“金甲兵团”还没完全退出快被贺礼撑爆的苏家厅堂,大门口又炸开了锅。

“兵部赵大人家贺礼到!赵家三小姐年方二八,最爱状元诗才……!”

“皇商钱万贯家贺礼到!钱家掌珠温婉贤淑,八字已备……!”

“大理寺周大人家贺礼到!周家小姐倾慕状元风姿,特此……”

一拨又一拨!

穿得一个比一个光鲜的家丁管家,领着成群结队抬箱挑担、提着鸡鸭鹅鱼、满面红光的媒婆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饿狼,乌泱泱涌进苏家那可怜的门槛!

这些人为了抢占前排,互相推挤,眼风乱飞,差点就在苏家院子里上演“全武行”。

精美礼盒、系着大红绸缎的沉重樟木箱子,如同春雨后的蘑菇,在院子里疯长!

红布扯开,是流光溢彩的绫罗绸缎;箱盖掀翻,金锭银锭毫不含蓄地晒着太阳;古玩字画堆得像等待处理的尾货甩卖。

吴青枫端着酒杯,两眼发直!

趁着两个豪仆互相“拉扯炫耀”,他一个箭步,揪住旁边一位珠翠满头的“金牌媒婆”袖子,挤出最帅笑容:“神仙妈妈!本公子我是一甲第六名!虽比状元差指甲盖那么点,也是人中龙凤!您考虑考虑?抢状元太累,我这……”

媒婆正喷唾沫星子呢,胳膊被扯,极其不耐地反手一甩,差点把吴青枫带个跟头,眼神鄙夷如看路边的野狗:“去去去!第六名?榜眼探花后面都排到护城河啦!小郎君,先去街口王老头的馄饨摊,吃碗‘第六名’清汤面垫补垫补!别妨碍老娘给贵府千金牵线!”

说完,狠狠掸了掸袖子,像沾了啥脏东西。

苏康坐在主位,看着满院金山玉海,听着人声鼎沸,闻着那金钱财帛铜臭味,只觉太阳穴突突狂跳,胃里的状元蹄膀也在抗议。

他艰难地咽下嘴里的食物残渣,决绝地把手里刚倒满的“状元红”,精准地塞到快被幸福感砸晕的苏喆手里:

“爹!您身板硬朗!顶一下!儿先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