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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星眠走得急,曲颖一点准备都没有。

一家人匆匆吃完饭,阮星眠接到季聆的电话:“眠眠,我送你去乐南。”

季聆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阮星眠点头答应:“好,我跟你的车去。”

曲颖激动拍掌:“那感情好,让聆聆多等一会儿,我还来得及去趟超市。”

顾醒知道她要去超市,给望山坪两个老人买营养品。

“妈……”

他生硬地冒出一句,因为紧张而咽了下口水。

喉结极轻地滚了滚,那声“妈”像被舌尖反复碾过,出口时轻得几乎要被秦臻洗碗的声响盖过。

抬眼时恰逢曲颖望过来,他睫毛猛地一颤,飞快地垂下眼睫,耳尖却不受控地泛起薄红。

以往无所不能的顾神,这一刻有些不安。

抓着阮星眠的那只手攥紧,用了点力气。

曲颖先是愣在那里,眼里的惊讶像被风吹起的涟漪,一圈圈漫开来,跟着就红了眼眶。

看出儿子的不好意思,曲颖笑吟吟看着他,应了声:“哎!”

她问道:“有什么要买的儿子?你手机上发给妈。”

顾醒是想跟着去结账,拎东西。

“我陪您去超市。”

秦臻解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拍了下儿子的肩膀:“我陪你妈去,你陪着眠眠再检查一遍行李。”

曲颖站门口等他,一边小声念叨:“要不是周六图书馆有活动,我都想陪眠眠去一趟了。”

秦臻弯腰换鞋:“乐南那么近,等两个孩子结了婚,有的是时间去,那边山水优美,到时候我陪你到处玩。”

“我是担心眠眠怀着孩子坐车辛苦,你当我贪玩?”

秦臻起身,替老婆拎包,出口求饶:“是我想和老婆一起玩。不过,你别小看我们眠眠,她看着瘦,一点孕反都没有,比我们办公室女老师怀得轻松,是因为年轻吗?”

曲颖开心地点头:“那是我们眠眠作息规律,心态好,阮宝宝也听话……”

夫妻俩说着话结伴出门。

顾醒二人留在家里。

阮星眠感受到身边人暗涌的情绪,没去看顾醒的表情,侧过身把人抱住。

顾醒依恋地回抱她。

一切尽在不言中。

似乎又要说点什么比较好。

阮星眠组织好一会儿语言,在他怀里呢喃:“这辈子,我们顾醒不会是一个人了。”

“有爸爸,有妈妈。”

“有阮宝宝。”

“还有阮星眠。”

她再次恨自己读书少,安慰的话说出来干巴巴。

顾醒周身紧绷的线条在她温软的语调里一点点松垮下来,喉间滚出一声低哑的“嗯”,带着骤然涌起的热意。

没等她再说些什么,他已俯身扣住她的后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按向自己。

吻落得又急又深,像是要将所有隐忍的情绪都揉进这触碰里。

直到呼吸交缠间,他才稍稍退开些许,额头抵着她的,鼻尖蹭过她的脸颊,声音低低沉沉:“顾醒所有一切……都是绵绵千辛万苦带来的。”

大掌抚上她后脑,心疼交织着爱意,在眼底蔓延。

……

闺蜜俩七点才从枕书苑出发,七点半路过江里天下,阮星月知道妹妹要回老家,买了冬衣和电热毯,让妹妹一起带回去。

打开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的,只能放后座。

“眠眠,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公司保险柜都要买二手的,却给老人买这么多东西。

阮星眠微微耸肩,这些都不是她买的,她压根不知道买什么东西合适,打算和上次一样,偷偷塞钱。

季聆坐驾驶位回答:“秦老师和师母准备的,哦,过了周天就是我们眠眠未来公公婆婆了。”

阮星月闻言点头,倚在车框:“你怎么突然想着去乐南?”

季聆抿抿唇。

阮星月一眼看穿,“你在犹豫纠结,对吧?”

季聆已经习惯她隔着肚皮看懂自己的心思:“现在把他送进去,我会失去正兴集团控制权。不把他送进去,我心里过不去。”

纠结得头都炸了。

阮星月点头,“去看看山看看水,兴许能找到答案,这边我和顾醒会帮你盯着。”

季聆抿嘴一笑:“好。”

她伸手习惯要抱抱,阮星月不熟练地俯身回抱。

“谢谢星月姐。”

阮星月生硬地摸她利落的短发:“妹妹交给你了。”

季聆:“嗯。”

阮星眠坐在副驾驶,孩子气地笑,朝她姐张手:“姐,我也要抱。”

不远处,陆浮川蹲在花池边,口罩帽子不离身。

左等右等,那边还没抱完。

不耐烦地起身,双手插兜,习惯性拿侧脸看人,露出的眼睛微微近视,眯起的时候看着很生气的样子。

终于,车窗摇上,车子驶离。

陆浮川松了长长一口气。

阮星月踩着运动鞋走回来,客气道:“等久了吧?”

陆浮川毫不客气点头:“是挺久。”

阮星月开车门的动作一顿,看他长腿原地划圈有些犯浑,没好气道:“陆教授说来接你,你怎么不答应。”

非要自己送他过去。

陆亦博特意挑了一家山里私房菜。

请两个孩子吃饭。

地址在平凉山,离疗养院很近,旁边就是着名的一棵树观景台。

以绝佳的视野,俯瞰A市最美的江边夜景。

吃饭的位置在露台包间里,门窗大开,能自由俯瞰风景。

陆亦博看起来心情很好,“星月,快看看,喜欢吃什么菜?”

那场车祸,夺走他双腿的同时,夺走了他的味觉。

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阮星月大大方方接过菜单,问老师忌口,再问陆浮川。

后者不是很想见到亲爹,语气有些别扭:“桌子上只有你最挑食,我和他什么都吃。”

阮星眠想翻他白眼,到底忍住了。

点完菜,她起身给陆亦博洗杯子,泡茶水,聊师母的病情。

陆浮川在椅子上坐得像颗没扎根的豆子,屁股底下仿佛垫着团火。

一会儿膝盖抬起来又重重落下,椅腿在地板上磕出“咚咚”声。

一会儿手在扶手上摩挲,指节敲得木头“笃笃”响。

阮星月终于抬头看他:“陆浮川,你有多动症?”

她语气严厉了些,反应过来,这是在人家亲爹面前。

亲爹没管,她一个名义上的姐姐,有点多管闲事了。

不过她的话起了点作用,陆浮川坐直身体,不再乱动。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陆亦博眼角笑出细纹来,“浮川从小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也就只有你这个姐姐能管得住他。”

“你少胡说八道,”陆浮川横眉竖眼回怼亲爹,“谁承认她是姐姐了!”

阮星月蹙眉看向他:“陆浮川……”

“星月,你不用帮我,他从小都是这么和我说话,我已经习惯了。”

他示意阮星月入座,“陆添这两天身体好了些,亦蛮十分肯定你的工作,不过我觉得平衡学习和工作,对你身体有负担。”

他记得,这孩子肠胃一直不好,和他一样,没什么食欲一样。

一向和亲爹不对付的陆浮川闻言,眉眼露出难得的赞同。

下午他口干舌燥醒来,手臂发麻,睁开眼一看,差点幸福地叫出声来。

梦里想抱,抱不到的人,趴在自己手臂上,呼吸均匀,脸颊温热。

陆浮川正想将人抱到沙发上,还没碰到她,人就醒了。

看他一眼,拿起平板进了书房,一直在忙到午后。

“老师,没事的,我能平衡。”

她搅着刚上的海参粥,“万事开头难,我们马上就可以结束这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