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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鞋在走廊地砖上敲出急促的声响,教室里的喧闹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漫长的石梯一步三跳,头顶高大的梧桐树一高一低倒退,路灯在眼前跳动忽明忽暗。

不明所以的笑在嘴角荡漾。

桃花眼亮如星辰。

收发室的玻璃窗近在眼前时,他甚至急得带了点踉跄,扶着门框大口喘气,视线像雷达般扫过每个角落——

寄放的和认领的人很多,挨挨挤挤的。

没有一个是阮星月。

陆浮川走到高二一班架子上,一眼看到自己的名字。

简简单单“陆浮川”三个字,没有留下一句话。

刚才跑起来时胸腔里沸腾的热意,像被瞬间戳破的气球,呼地泄了个干净。

他站在架子前沉默好一会儿,左右寻找,最终放弃,领走东西,顺着学校大门漫步,目光扫过大门口来往的家长。

试图找到熟悉的身影,却一无所获。

嘴角拉直,桃花眼暗淡下去。

车子驶上环城高速。

李雪歪头问女儿:“今晚住不住家里?”

第一遍没人搭理。

仔细看,阮星月在发愣。

李雪推她一把,“开车呢星月,你怎么困得要睡着了,来,换我开。”

阮星月心神不宁,靠边停车,和李雪换位置。

“你啊,太累了就放弃一个,要么休学,要么离职……”

“妈,”阮星月完全没听李雪的忠告,“你觉得陆浮川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李雪认真思考,给出她的答案:“不论他的家世和经历,在我看来,这个孩子桀骜不驯,玩世不恭,思维独特,偶尔又让人忍俊不禁。”

“和同学相处方面呢?”

李雪啧啧两声,“他人缘可好了,明明是插班生,班上男生女生都喜欢他,这家伙很会聊天,不知道是不是那张脸的原因,但凡他被提起来回答问题,班上女生都会给面子地笑。”

“不过,”李雪话头一转,“能看出他在学校有装乖的成分,这孩子骨子里是风,追求自由随性的交往方式,讨厌被束缚和管制。你和陆教授能把二十岁的他按到高中教室里,算你们厉害。”

车子驶出环城高速,进入市区,车速慢下来。

阮星月揺下车窗,张开手掌,风从指尖滑过。

突然冒出一句:“我和他不合适。”

“什么?”专心开车的李雪没听见女儿的自言自语。

阮星月摇头敷衍过去,心下已经有了判断。

一个有掌控欲的人。

和一个讨厌被束缚和管制的人。

不适合更进一步,结果会很难堪。

阮星月当天晚上没回江里天下,睡的自己家。

阮泽在家休假,看见大女儿回来,脸上喜气洋洋的,“要是妹妹回来就好了,我们一起出去吃个夜宵。”

阮星月全身上下写满困字,“这个点妹妹早睡了,她明天早上早班,你不要打扰 她。”

阮泽悻悻坐回沙发,继续看国际形势分析栏目,瞥女儿一眼,“星月,你失恋了?”

阮星月瞥老爹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失恋?”

阮泽不太确定地回:“我用心看的。”

阮星月嘴角浅笑,她和李雪一样性格硬脾气直,能动手绝不动口,不想解释的时候,眼神都懒得给。

李雪遇到一个有读心术的阮泽,所以他们相爱走到今天。

女儿突然一笑,阮泽看不明白了。

“我睡了。”阮星月回屋了。

洗澡关手机,睡前还惦记没喝酒助眠。

……

顾醒一走就是一周,日历一张张撕下,阮星眠一条消息都没收到。

秦臻安慰她,“他走得匆忙,去的地方保密,不过应该快休假回来了。”

这个月月底是眠眠的生日,根据秦臻对儿子的了解,他跟领导谈判也要谈出三天假期回来。

阮星眠点头表示理解,转头抱着顾醒枕头默默流眼泪。

心意相通后,他们每晚都睡一起,没分开过。

在一起时不觉得,连着几晚上大床上只有她一个人,阮星眠每晚都是委委屈屈地入睡。

再朝气蓬勃爬起来去上班。

十号这天,秦臻将顾醒一堆卡交到阮星眠手里。

“他走那天早上给我,我给忙忘了,今天是奖学金发放的日子,这才想起来。”

阮星眠把卡收起来,她有顾醒电子银行账号,密码还是她设置的,不用银行卡也行。

“他怎么搞得跟当兵入伍似的。”阮星眠小声吐槽。

秦臻自豪地笑,“军方带走的,跟入伍差不多了。”

“计算机系也能当兵?去做什么啊,修电脑吗?”

顾醒修电脑的技术一流,拆电脑跟拆签字笔一样简单。

秦臻哈哈一笑,耐心跟儿媳妇解释:“现代战争是信息化战争,需要大量计算机专业人才来推动军事信息化建设、网络安全防护、武器装备智能化等工作。

所以,会通过多种方式招录计算机系人才,如直接选拔招录军官、招聘军队文职。”

“不过,”秦臻骄傲地一顿下巴,“研究生在读就被指名招录,我们顾醒是有史以来第一人。”

阮星眠跟着骄傲地弯起嘴角,学秦臻的口吻,“我们顾醒真厉害。”

秦臻摇头失笑:“我们眠眠更厉害,我听你师母说了,你的厂子陆续发货了。”

厂子还没建成,催发货的顾客太多,徐则倾安排工人在临时厂棚工作。

十一月刚到三分之一,月销售额达到三十万元。

按徐则倾的推断,这个月能突破一百万。

员工们很是兴奋,在阮星眠看来,一百万只是最低起点。

毕竟,最赚钱的竹编首饰和竹编家具还没开售。

一家人吃过早饭,秦臻照旧步行上班,曲颖开车送阮星眠去园区。

“我给乐南文旅写过一遍竹子文化的报道,最近乐南旅游火爆,我看他们宣传部在找合作的竹编工厂,需要设计一些旅游纪念品,我把那个人联系方式给你,眠眠你看看能不能争取合作。”

“好的,师母。”

“还有,市里对非遗项目提供10万元创业补贴,这钱你们公司申请了没有?”

“老徐申请了,应该快到账了。”

曲颖舒心一笑:“你这个合伙人找得不错,能干不说,行动力一绝,眼里全是活。”

十一月的阳光打在阮星眠脸上,她弯起眼睛时,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轻轻颤了颤,嘴角先往旁边俏皮地歪了歪,才慢慢勾起一个可爱的弧度。

“您有所不知,老徐在攒老婆本呢。”

“哦是吗?”曲颖忍不住好奇,“我听说季聆休学去海城上班了,他俩在一起了?谁追的谁?”

认亲宴后,太多人跟她打听季聆和阮星月姐妹俩,曲颖连忙发一张一家四口的照片在朋友圈顶置,暗示大家,阮星眠是她儿媳妇。

哪怕季聆上台说有喜欢的人,年长的人固执地认为,相亲比自己找的靠谱。

有几个年少有为的男生简历发到曲颖手里,曲颖蛮心动的。

但如果季聆如愿以偿,她也好回绝朋友们的热情。

“在没在一起我不知道,但是一个等着娶一个等着嫁,只等解决刘向晴的事吧。”

在陆氏集团的热搜轰炸下,刘向晴可谓声名狼藉,不仅失去了A大的工作,还断掉了进国内任一高校的可能。

这对一向好强的她,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季正兴落井下石,和她彻底摊牌,逼她交出儿子,可以给一部分补偿。

刘向晴试图联系梁鑫,寻求他的帮助。

她要季正兴一起玩完。

只可惜,梁鑫自顾不暇,从国外昂首挺胸进海关,刚踏上华国的土地,就被套上黑色袋子带走了。

季耿一进医院住了二十天重症监护室,终于出院。

季正兴没有出现,季耿没有国内医保,二十万的账单刷完了刘向晴所有信用卡,她彻底没钱了。

季正兴是她唯一的经济来源。

可任凭她怎么打电话,季正兴都没接。

此时的季正兴,被季聆和季正凤以一沓高高的重婚罪证据,堵在集团总部总裁办公室。

被亲女儿拿出轨的证据甩在脸上,季正兴一改往日和蔼慈祥的模样。

“季聆,”他直呼女儿大名,浓黑的眉毛皱拢在一起,低低地压在眼睛上面,显出一种恶狠狠的味道,“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就这点证据,打官司等同于打人脉关系,你一个黄毛丫头,能有几个人脉跟我打?”

季聆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父亲:“我们不跟你打人脉,我们打舆论。证据,只是威胁你的工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