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予眠红着眼睛,死死地咬紧了唇瓣,才不至于叫自己失了态,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谢景玄迷迷糊糊地听到了听着乔予眠说什么。
只是他批了半宿的奏折,眼下实在是困倦的紧,只想抱着她,睡上一觉。
至于她说了什么……
她好像说什么白婕妤。
谢景玄迷糊糊地,道:“白婕妤已经睡过去了,你不必担心。”
说完,便揪着乔予眠的手,钻进了满是暖香的被窝里。
白婕妤在椅子上靠睡着了,他才终于得空,能来她这儿。
这帐中尽是只有少女身上才有的暖香,一闻到这样的味道,谢景玄只觉得身心舒畅,困意袭来。
他牵着少女的手,拉着她躺下。
乔予眠哪拗得过男人的力道,尚来不及做出什么动作,便被他拉紧了怀里。
一只手横过来,将乔予眠整个人都圈进了一个滚烫的怀抱。
她的脑袋埋在他的胸膛之间。
男人许是真的累坏了,脑袋才刚沾了软枕,便沉沉地睡了过去,呼吸均匀。
乔予眠却是一点儿睡意也无。
鼻息间,龙涎香混杂着白婕妤身上的胭脂香气,彼此交织在一起,无时不刻提醒她,他们刚刚做过了什么。
黑暗中,少女死死地咬着唇瓣。
她是想质问他的,想问他为何忽然会去乔婕妤那儿留宿,是她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还是他终于是厌倦了她……
可如今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若是真的倦了她,大可直接了当的告诉她,何必用这一男用二女的把戏来羞辱戏弄她。
他知道白婕妤睡了,难道她就没睡下吗。
他不舍得折腾白婕妤,便来这儿折腾她来了。
乔予眠心口仿佛堵了一块大石头,心脏仿佛被压碎成了泥,一瞬间,痛苦与屈辱齐齐涌上了心头。
乔予眠将手从他的掌心抽出,尽管这样惹得还在睡梦中的男人的不满。
良久。
少女五指并拢,揪着胸口前那薄薄的一层布料。
这里,好疼。
是她从未感受过的疼。
她无声地,笑了一声。
那笑没叫人看到,黑夜里,却格外的苦。
多可笑呐,偏偏,不早不晚,是在这时候,这样的情况下,她忽然意识到,这颗心脏里,住进了一个人,那个人,此刻就在她身边,刚与别的女人翻云覆雨了一番。
这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是在嘲笑她,只是个笑话。
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眼尾滑落,打湿了褥榻。
可偏偏,她什么都不能问。
若是寻常人家的夫君,她问了,也不过叫人说上一句善妒,偏偏,这里是皇宫,他是皇帝,是她先招惹了人,如今自食了苦果,是她自作自受的,怨不得旁人。
她抬手,狠狠地抹开了眼角淌下的泪水,恨自己不争气,连自己的心都控制不了。
不,她控制得了,她……一定能控制得了。
身侧,男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即便是在睡梦中,他的手好像也能看见似的,精准无误地将乔予眠的手拉住,攥在了手心儿里。
翌日。
待乔予眠醒来时,身旁已经空了。
她抬手,揉了揉酸胀的额头,坐到了镜子前。
才坐在那儿了,冬青便上来伺候,“娘娘,奴婢帮您敷一下眼睛吧。”
“很明显吗?”
乔予眠望着镜中眼睛红肿,面容苍白的人,牵动了下嘴角。
怎么睡醒了,还是这样难受,她昨夜为何不早早地睡了,或是喝上些酒,将自己灌醉,这样,便也不用知道,也不必经历昨夜那许多的事情了。
冬青赶紧摇头,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娘娘,陛下那样疼爱您,没准儿,没准儿昨儿只是去白婕妤那儿住了一夜,什么都没做呢。”
“嗯。”
乔予眠淡淡地应了一声,没说话。
冬青也不再说话了。
她也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实在是荒谬了些,她家娘娘在她自然是天仙一般的人物,这世上,谁也是配不上的,可话又说回来……
陛下是什么人,九五之尊,他挥挥手,能叫人平步青云,也能将人打入阎罗。
陛下是锦衣玉食长大的,自小在这宫中,早就习惯了三宫六院。
这般男子,怎可能为了谁守身如玉。
“娘娘,奴婢从前说他好,现在奴婢要收回这句话,他一点儿也不好。”
冬青愤愤道。
她这憨态可掬的较真儿模样,真真是可爱极了。
乔予眠被她逗得笑了一声,就听着冬青又一副大吃一惊的模样,瞪大了眼睛,盯着铜镜感叹道:“哇,谁家的娘娘这样美啊,原来是乔婕妤娘娘呀,奴婢都要被美晕了!”
她说着,还煞有其事的就要晕过去了。
乔予眠被她这傻样儿逗得没办法,转回身,拍了拍她的屁股,“好了,冬青娘子,快收了你的神通吧。”
“嘿嘿~”
冬青见着乔予眠终于开心了些,心里也格外的高兴。
她扬起笑脸儿提议道:“娘娘,今日阳光正好,不如咱们出去走走吧。”
“好。”
乔予眠点了点头,左右如今也没什么胃口,倒不如出去走走,也省得在这屋里闷着,不定哪时白婕妤便过来这儿与她炫耀了。
此刻,乔予眠只想躲开她,躲得越远越好。
出门前,乔予眠换了一件夹竹桃色的小袄,外罩了件象牙白的绒面狐裘,脖颈一圈儿雪白的绒毛格外的暖和,乔予眠你忍不住蹭了蹭。
“娘娘,咱们走吧。”
接过冬青手里的汤婆子,乔予眠点了点头,将雪雁留在屋中照看着衔蝉,便带着冬青与青锁两个出了屋儿。
“妾身恭送陛下。”
她们正到了西偏殿前的空地上,便见着西偏殿的帘子被人掀开。
乔予眠偏头望去,正瞧着一男一女自屋里走出来。
为首的男子此刻正微微偏过头,垂着眸子,神色极为认真地听着后面紧跟着他走出来的女子说话。
白婕妤此刻也瞧见了乔予眠。
乔予眠看到白婕妤脸上的笑容愈发地温柔了。
目之所及,白婕妤快跑了两步,亲昵地挽过陛下的手臂,仰头撒娇道:“陛下~都怪您,妾身的腰现在还疼呢。”
谢景玄不语。
怪他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