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珩的话点到为止,但其中的后怕与险恶意味不言而喻。
林晚慢慢从最初的惊骇中回过神来,背后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她赞同地点头,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
“王爷所言极是!若是我们刚才下去了,他在外面把入口一关,甚至……再放上一把火,我们俩恐怕真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交代在这下面了!”
一想到那种可怕的后果,她就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恐惧。
萧景珩闻言,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似乎怪她在这种时候还要说出如此不吉利的“乌鸦嘴”。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下方。
二柱子并未在密室入口处过多停留,他似乎确认了入口已被开启,但并未察觉梁上有人。
他像一只警惕的猎犬,开始在房间里无声地踱步,仔细检查着地面和墙角的痕迹。
似乎在判断之前有几人来过,又去了何处。
此地不宜久留!
萧景珩当机立断,用眼神示意林晚:
撤!
两人屏住呼吸,借着下方二柱子转身背对的空档。
萧景珩再次揽住林晚,如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从房梁另一侧飘然而下,落地无声。
他们甚至来不及再看那密室入口一眼,便以最快的速度,悄然离开了这间充满了诡异和危险的杂物房。
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影子,迅速返回了林晚所居住的客房。
……
回到相对安全的房间,关紧房门,林晚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双腿都有些发软。
她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
“王爷,刚才为什么我们刚刚不再多待一会儿?看看那个二柱子他到底想干什么?他会不会进入密室?”
萧景珩却没有立刻回答。
他走到窗边,负手而立,面沉如水地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暗流汹涌,让人完全看不透他此刻究竟在思索什么。
沉默了片刻,他才缓缓摇头,声音低沉而肯定:
“放心吧,我们不进去,他大概率也不会进去。”
“为什么?”林晚不解。
“直觉,以及……逻辑。”
萧景珩转过身,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使得他的表情愈发莫测。
“他今夜前来,目的更像是巡查和确认,确保密室不被外人发现和侵入,我们并未进入,他便也没有进去的必要,之后只会更加警惕,潜伏更深。”
“打草惊蛇,不如静观其变!”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凝重,抛出了一个更惊人的猜测:
“而且,此人行事风格诡异,身怀异器,又熟知此等机密之地……”
“本王怀疑,他很可能与陆青阳,甚至与陆青阳背后那深不可测的势力,是一伙的!”
这个推断让林晚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二柱子真是陆青阳的人,那他们从一开始,或许就陷入了对方精心布置的迷局之中?
那枚玉佩,难道根本就是一个引诱他们注意力的诱饵?
就在这时,萧景珩突然做出了一个让林晚毛骨悚然的举动。
只见他挽起左手的衣袖,露出手腕,然后面无表情地将手腕径直伸到了桌案上那盏跳跃不定的烛火火焰之上,进行炙烤!
“王爷!你在干什么?快住手!别想不开啊!”
林晚吓得魂飞魄散,失声低呼,下意识就要冲过去阻止他这种自残般的疯狂行为。
萧景珩却只是淡淡地白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稍安勿躁”。
他并未理会她的惊呼,手腕在火焰上保持了片刻,皮肤已经被灼烤得微微发红。
紧接着,更令人骇然的一幕发生了!
他右手不知何时已握住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刀尖极其精准地在左手腕被炙烤得最红的那处皮肤上,轻轻一划!
一道细小的口子瞬间出现,渗出了几颗血珠。
但流出的,不仅仅是血!
就在那伤口之中,一个极其细微的乳白色小点,仿佛被火焰和鲜血逼得无处可逃,猛地蠕动着,挣扎着,从皮肉之下钻了出来!
萧景珩眼疾手快,左手手指闪电般一捏,精准无比地将那企图逃窜的小东西捏在了指尖!
直到此时,他才将手腕从烛火上移开。
林晚早已看得目瞪口呆。
当她看清萧景珩指尖那只还在微微扭动的、通体晶莹剔透的诡异小虫时,一个恐怖的名字瞬间冲口而出,声音充满了惊骇与颤抖:
“食……食人蛊?”
她指着那只虫子,手指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萧景珩面无表情地将那只蛊虫凑到烛光下仔细看了看。
那虫子在他指尖奋力扭动,显得极其狰狞可怖。
随后,他取过桌上的一双木筷,用筷子尖端小心翼翼地将那只蛊虫夹住,然后缓缓地将其移向烛火的焰心。
蛊虫一接触到炽热的火焰,立刻发出极其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噼啪”爆裂声。
身体剧烈地蜷缩扭动,表面的乳白色外壳在高温下迅速变焦、发黑、卷曲,然后竟如同蜕皮一般,一点点剥落下来,露出了内里……
一种极其诡异的、幽蓝色的硬质内核!
伴随着蛊虫被灼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萧景珩冰冷而幽沉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缓缓地在死寂的房间里荡开:
“本王为何如此断定二柱子与陆青阳背后势力有关?为何如此忌惮?”
他顿了顿,目光死死地盯着火焰中那逐渐化为一点蓝色灰烬的蛊虫,语气森寒。
“因为本王发现,这原本在京都就早已经消失的蛊虫,竟然就在近日,神不知鬼不觉地,又被下在了本王的身体里!”
林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她浑身血液都几乎要冻结。
她看着那点蓝色的灰烬,又看向萧景珩手腕上那道细小的伤口,久久说不出一个字来。
房间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烛火偶尔爆出一声轻微的灯花噼啪。
良久,林晚才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艰难地响起,带着无法驱散的沉重与寒意:
“这道漩涡……似乎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危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