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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氏见章燕婷这副模样,终究心软了,叹气道:“你也别怪为娘说话重。实在是如今章家处境艰难,你父亲在朝中如履薄冰,你弟弟的前程也才刚刚开始。你若再不知轻重,闹出笑话,整个章家都要受牵连。”

她让嬷嬷扶起章燕婷,语气缓和了些:“既然侯府让你主持中馈,这是好事。你且安心回去,好生学习如何管家。若真有难处,让庞嬷嬷来回话便是,不必自己跑回来。”

章燕婷这才明白,娘家是指望不上了。

邹氏见女儿神色不同往常,忙屏退左右,只留心腹嬷嬷在门外守着。

“娘,”章燕婷放下茶盏,声音压低了几分,“年三十那晚,康家出了大事。章梓涵被赶出府了。”

邹氏闻言瞪大眼睛,半晌才找回声音:“什么?康家把她休了?”

“不是休,是和离。”章燕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康家要脸面,自然不会明着休妻。但实质上没什么差别,如今她已不是永定侯夫人了。”

邹氏先是愣怔,随即脸上渐渐绽开笑容,越笑越开怀,最后竟忍不住拍案叫好:“好!这贱人总算得了报应!可是因着祠堂失火那事?我就说康家不会轻饶了她!”

章燕婷却摇头:“那事早已揭过。真正让她栽跟头的,是别的事。”她顿了顿,身子向前倾了倾,“娘可知,章梓涵名下那些产业,早已亏空殆尽,留下几百万的窟窿。那些铺面竟大多是租来的,如今债主怕是正满京城寻她呢。”

“这怎么可能?”邹氏震惊地瞪大眼,“她与那孟姨娘不是最擅长经商之道吗?先前那般风光,怎会...”

“风光不过是表面。”章燕婷冷笑,“她早就将孟姨娘留下的遗产败光了。祖父当年贴补的嫁妆,也所剩无几。这些年全靠拆东墙补西墙,如今墙都塌了,自然瞒不住了。”

邹氏仍是难以置信,喃喃道:“数百万的亏空,她是怎么在短短时间内败光这许多家产的?”

“这就不得而知了。”章燕婷眼中闪过厉色,“许是被人骗了,许是自己经营不善。总之,如今这窟窿是补不上了。”

她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继续道:“这还不是最精彩的。那日事发,她狗急跳墙,竟想在全家面前揭我旧日小产的短,说我根本不曾有孕,是假孕争宠。”

邹氏顿时紧张起来,抓住女儿的手:“这可如何是好?康家最重子嗣,若被发现...”

“娘放心。”章燕婷反握住母亲的手,笑意更深,“我早料到她会有这一招。前些日子特地请黎太医来为我扎针,制造出仍有孕在身的脉象。她当众发难时,黎太医当场为我诊脉,证实我有孕。她反倒落得个嫉妒成性的罪名。”

邹氏听得心惊肉跳,手上不由用力:“你让太医扎针造假?这若是被发现...”

“黎太医收了我的好处,自然不会说破。”章燕婷语气平静,“再说,女儿确实有过身孕,只是没保住罢了。如今借这个机会,正好将计就计。”

她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很快又被冷厉取代:“章梓涵想用这事扳倒我,却不知我早已布好局。债务问题加上污蔑嫡子,两罪并罚,康家再也容不下她。婆母当即拍板,将她逐出府去。”

邹氏长舒一口气,既欣慰又后怕:“你这孩子,何时学会了这般算计...”

“不仅如此,”章燕婷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借着这个机会,婆母已将我的名帖正式记入族谱。如今我已是名正言顺的康家主母,再不是那个无足轻重的婷姨娘了。”

邹氏闻言,喜上眉梢,却又忽然心疼起来,抚着女儿的脸颊:“我的儿,苦了你了。从前那般天真烂漫的性子,如今也要学着算计谋划。”

章燕婷握住母亲的手,眼神坚定:“娘,这不是苦,这是成长。在康家这等深宅大院中,天真活不下去。女儿不会再让人欺负到头上,更不会让自己吃亏。”

她语气渐冷:“章梓涵和她那个娘,欺压我们多年。如今孟姨娘早已不在,章梓涵也落得这般下场。这说明什么?说明老天有眼,善恶有报!”

邹氏点头称是,却又担忧道:“只是她欠下这许多债务,会不会牵连到章家?你父亲若是知道...”

“父亲那边娘不必担心。”章燕婷冷笑,“章梓涵早已出嫁,债务自是她的个人之事。况且康家为保颜面,已将她名下的烂账都处理干净了,不会牵连到咱们章家。”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中积雪,声音平静却带着寒意:“经此一事,女儿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世上,要么被人踩在脚下,要么就将别人踩在脚下。我选择了后者。”

邹氏看着女儿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从前那个会扑在她怀里撒娇的小女儿,如今已变得沉稳老练,工于心计。

她既欣慰又心酸,轻声道:“只要你过得好,娘就放心了。”

章燕婷转身,脸上又恢复了柔和神色:“娘放心,女儿如今在康家地位稳固,婆母信任,夫君倚重。等‘孩子’生下,就更无人能动摇我的位置了。”

她特意加重了“孩子”二字,眼中闪过意味深长的光。

邹氏会意,压低声音:“那你何时能真正有孕?总不能一直假扮下去...”

“女儿自有安排。”章燕婷微微一笑,“眼下最要紧的是巩固地位。至于子嗣,迟早会有的。”

母女二人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体己话,章燕婷将康家近日大小事务拣重要的说了,邹氏听得连连点头,不时给出建议。

邹氏忽然想起什么,拉住章燕婷的衣袖,低声道:“章梓涵如今下落可知?她会不会...”

“娘不必担心她。”章燕婷语气冷峻,“一个身负巨债,被夫家驱逐的女人,还能翻起什么浪花?如今怕是正在某个角落里躲债呢,这辈子怕是再也抬不起头了。”

“若父亲问起,娘只管照实说便是。父亲最重颜面,知道章梓涵做出这等丑事,只会与她划清界限,不会为难我们的。”

章燕婷与母亲又说了会体己话,眼看着天色渐晚,心中却还惦记着一件事。

“娘,”她犹豫着开口,“父亲近来身体可好些了?自我嫁入康家后,就再没见过他老人家。”

邹氏叹了口气:“你父亲那病,说是身子上的,实则是心里憋着气。自你那日顶撞他后,他就一直卧病在床,大夫说是肝火郁结所致。”

章燕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又被倔强取代:“我那日也是一时情急,父亲非要拦着我嫁入康家,我也是没法子。如今我在康家站稳了脚跟,父亲总该明白我的苦心了。”

她顿了顿,小声问道:“那...父亲可还生我的气?我今日回来,本想探望他,又怕...”

邹氏拍拍女儿的手:“傻孩子,父女哪有隔夜仇。你父亲表面严厉,心里还是惦记你的。只是...”

“只是什么?”章燕婷敏锐地察觉到母亲的迟疑。

邹氏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你父亲这些日子心情极差,倒不全是为你的事。”

章燕婷顿时蹙起眉头:“为何?父亲一向对章梓涵冷淡得很,怎会为她伤心?”

这正是她多年来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按理说,章梓涵是父亲的庶女,父亲就算不特别疼爱,也不该那般冷漠以待。

可记忆中,父亲几乎从不正眼看章梓涵,甚至有意无意地避着她。

邹氏神色复杂,半晌才压低声音:“这事本不该告诉你,但如今你也嫁人了,是康家的主母,有些事也该知晓。”

她起身走到门前,确认四下无人,这才返回坐下,声音几不可闻:“你可知为何你父亲对章梓涵那般态度?”

章燕婷摇头:“女儿一直不解。按理说孟姨娘曾是父亲的爱妾,爱屋及乌,父亲本该对章梓涵多几分疼爱才是。”

邹氏冷笑一声:“爱妾?你当真以为孟姨娘是你父亲自愿纳的吗?”

她凑近女儿,声音压得更低:“当年孟姨娘是你祖父从江南带回来的,入府时就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你祖父逼着你父亲纳她为妾,但你祖母却明令禁止你父亲碰她一根指头。”

章燕婷震惊地瞪大眼睛:“这...这是何意?”

“意思就是,孟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你父亲的种!”邹氏语气尖锐,“你祖父对孟姨娘事无巨细地关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同寻常。后来孟姨娘生下章梓涵,你祖父对她更是宠爱有加,比对自家亲孙女还要上心。”

章燕婷捂住嘴,难以置信:“娘是说,章梓涵实际上是祖父的...”

“嘘!”邹氏急忙捂住女儿的嘴,“这话可不能明说。但你父亲与我心知肚明,章梓涵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你祖父的私生女!这就是为什么你父亲对她冷若冰霜,因为这根本就是一个耻辱的象征!”

章燕婷呆呆地坐在那里,脑海中闪过无数往事。

祖父对章梓涵超乎寻常的偏爱,父亲眼中偶尔闪过的厌恶,祖母对孟姨娘母女的刻意冷落...

原来如此!一切都说得通了!

邹氏继续道:“你父亲被迫戴了这顶绿帽,还要对外宣称章梓涵是自己的庶女,这口气憋了十几年。如今章梓涵被赶出康家,你祖父那边定然会怪罪你父亲,认为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不够维护女儿。你说你父亲能不郁结于心吗?”

章燕婷从震惊中慢慢回过神来,眼中逐渐浮现出狡黠的光芒。

如此说来,她根本不必担心祖父会因章梓涵之事责怪于她。相反,祖父才该担心这个秘密被揭穿!

“娘,”章燕婷忽然抓住母亲的手,眼中闪着精光,“多谢您告诉女儿这个秘密。现在我明白了,原来咱们手上握着这么大的一个把柄。”

邹氏一愣:“你把话说清楚,什么把柄?”

章燕婷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祖父最重颜面,若是章梓涵真实身份被揭穿,他在朝中还有何颜面立足?这件事,足够让他对我们这一房忌惮三分了。”

她站起身,在房中踱步,越说越兴奋:“既然如此,我更该去探望父亲了。不但要去,还要好好哄哄他,让他明白如今谁才是能替他争气的好女儿。”

邹氏担忧道:“你打算怎么做?”

章燕婷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父亲如今最恨的,无非是祖父偏心,以及章梓涵给他带来的耻辱。我便顺着他的心意说,让他觉得我才是能替他挽回颜面的好女儿。”

她停下脚步,转身对母亲说:“不仅如此,我还要您和父亲一起去康家,为我做主。”

“做主?做什么主?”邹氏不解。

章燕婷轻笑:“自然是做一场戏给婆母看。如今章梓涵被赶出门,康家中馈空虚,侯爷又不管家务,正是需要娘家出面为我撑腰的时候。您和父亲去康家,表面上是关心女儿在康家的处境,实则是向婆母施压。”

邹氏恍然大悟:“你是要借我们的势,逼戚氏打开康家库房?”

“正是!”章燕婷眼中闪着精明的光,“康家这些年被章梓涵亏空了不少,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库房里定然还有不少好东西。婆母一向吝啬,若无人施压,怎肯轻易拿出来?若是您和父亲出面,她必定会做做样子,拨些银钱产业到我名下。”

她冷笑道:“我自己的嫁妆,可是一分一毫都不能动。既要撑起康家的门面,自然得让康家自己掏钱。”

邹氏赞赏地看着女儿:“婷儿,你真是长大了,这般算计,连为娘都自愧不如。”

章燕婷挽住母亲的手臂,柔声道:“这还不是多亏娘亲教导有方?再说,女儿若不学着算计,早就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她说着,眼中闪过一丝阴霾:“章梓涵和她那个娘,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表面上风光无限,实则不过是祖父手中的玩物。一旦失了利用价值,就被弃如敝履。”

邹氏听了这话,点头称是。

于是,章燕婷随着母亲邹氏,一步步走进父亲章尉兴的书房。屋内烛火通明,章尉兴正背对着门口,负手立在窗前,听见脚步声,也只重重一哼,肩背绷得僵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