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这话还好，一问这话，她身旁的百姓都听不下去了。
异口同声在后面说道：“大妹子，这话就是你的不对了，沈夫人的为人咱们都再了解不过，你不能因为她出身侯府，就这般随口污蔑她啊！”
“就是啊！谁不知道，这京城，沈将军在外保家卫国，沈夫人和两位乡君，那就是现世活菩萨和菩萨座下的童子！”
“沈夫人是好人……”
这话听得柳琳琅一愣一愣。
她也没想到，只是随手帮着明曦做了那些事，如今她在京城的名声竟这么好了？
都夸得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冲着众人招了招手，示意大家安静些，而后缓缓道：“多谢诸位的信任，我夫君与公爹皆是武将，守卫边疆本就是他们身为臣子应当做的事。我与儿女做所之事，也只是尽我们所能。”
说罢又看向妇人，温和道：“此事你放心，不论如何，侯府都不会包庇。明日大理寺传唤，还请夫人莫要缺席。”
“大理寺……？”妇人神色呆滞。
柳琳琅点点头，是说给她，也是说给周围的百姓听的：“大理寺审理，夫人总该放心了？”
当初大理寺就连淮安王的宠妾也照审不误，那是绝对的公平公正。
“好了，夜深了，天气寒冷，大家都各自散去烤火罢，莫要着凉了。”柳琳琅说完，身边的丫鬟和小厮便开始疏散百姓，不一会儿，便只剩下了那妇人。
柳琳琅亲自将人扶起，又将提前让雪莹温的汤婆子递给她：“天寒，夫人又是只身一人，莫非除了姑娘，便没有别的亲人了？”
她声音温柔，又全然不似柳玉诗那般泼辣无礼，再加上方才不少百姓都帮着她说话，妇人面对她时，下意识放下了一些戒备。
“有三个女儿，两个儿子。”她呐呐道：“出事的……是二女儿。”
“原来是这样。”柳琳琅闻言点点头：“夫人早些回去，明日早些去到大理寺。”
待到人走了，方才被她派去查消息的护卫也回来了。
“怎么样？”
护卫行了一礼，接着道：“夫人，那下毒的丫鬟已经没了踪影，属下去查过这几日出城的记录……”他摇了摇头。
“那怕是凶多吉少了……”柳琳琅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眉心，叹了口气。
柳玉诗出事儿就往侯府跑，也不知将人证扣住，现在好了，恐怕是死无对证。
果真就是冲着侯府来的。
柳琳琅对侯府没什么感情，可说到底，柳怀仁也是她的亲哥哥。
侯府出事，牵连的首当其冲便是他。
当初一个馒头都要掰成两半，让她吃多的那一半。
扪心自问，柳琳琅做不出视若无睹的事儿。
“那就按照我说的办，去找几个人将她的幼子带走，看看能不能逼问出什么来。今日再多调几个护卫跟着回去保护她，莫要让她出了什么事儿。”
不排除那妇人会知晓些什么，柳琳琅如今只能多做些准备。
今日闹事的这关暂时算混过去了，明日才是硬仗呢……
老夫人昏了一会儿就醒来了，大夫说是气急攻心，给开了药便走了，临走时还没忘了告诉她“气多伤身”，让她少生气。
老夫人躺在床上，浑身无力，虚弱极了，也无奈极了。
谁家老太太还跟她一样，一天一天的受这些气都能气饱的？
家里的几个蠢货，没有一个省心的！
“二小姐可回去了？”她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未曾。”
刚说完，柳琳琅便从外头推门进来，抖了抖斗篷上的雪：“老夫人醒了？正好，有些事儿我要同你们说说。”
炎国用药严格，堕胎药这东西买了定然是要登记的。
柳琳琅让人跑遍了京城的药铺，找到了丫鬟的购买记录，但断肠草何处来的，未曾得知。
这种东西就是外头随处可见的野草，被处理了掺进药里，被盖住了药味儿，这才没叫人察觉。
柳玉诗确实是不认得药草的。
她还在想着，找到那个逃走的丫鬟证明自己的清白。
柳琳琅一句话毫不犹豫将她打入深渊：“那你怕是要失望了。我已让人四处搜查，目前为止，并没有发现她的踪迹。”
她让屋里的丫鬟婆子都退下去，还让雪莹在外头守着，而后盯着满脸挫败的柳玉诗，面色沉重：“你老实告诉我，究竟是不是你私心作祟，害死了人。”若人真是她害的，柳琳琅饶不了她。
柳玉诗不争气地号啕大哭：“我没有！我哪儿敢！”
炎国在这方面律令格外严格。
一命偿一命，毒杀人可是要受杖刑的。
活生生被打死啊！
便是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做出这事儿。
“你不敢？”柳琳琅冷哼一声嘲讽道：“我倒是觉着你敢得很。你难道不知道妇人月份大了流产也容易一尸两命？”
柳玉诗张了张嘴，不说话了。
柳琳琅一时间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她俩从小就关系不好，但在纳妾这方面，柳琳琅又不得不承认，这世上的女人哪个能没有私心？郑寄礼同外室的行为的确让人觉得恶心。
“明日你记住，若是问你是不是买通丫鬟下药，莫要承认。”思索一番，柳琳琅还是开口提醒她。
这事儿，柳琳琅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她起初以为是针对侯府的局。
可方才在外头听了屋里头的谈话才反应过来，如今侯府也就是个空架子，蓄意陷害，能有什么用？
最多也就是牵连到将军府的……她。
“可是我先前已经承认过……我只是想让她下堕胎药。”柳玉诗缩了缩脖子，有些心虚。
“那你就应当感谢你自己，当时只给了那丫鬟碎银，而不是什么信物。”不然便是跳进护城河都洗不清了。
“往好了想，如今虽没有证据能证明你是清白的，但也没有证据能直接表明那女子是你指使你毒害的。”
“只要你咬死了不承认，大理寺倒也不能真的拿你怎么样。”
这也是柳琳琅如今能想到的唯一的法子——拖。
拖到证据找到，拖到能证明她的清白，或是这事儿淡出众人视线，能私底下解决。
“我……我要下大狱吗？”柳玉诗一脸煞白跌坐在地:“娘，你救救我，我不要进牢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