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昊的后背绽开一道血线,黑色的毒液瞬间顺着伤口蔓延开,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真正破开他的防御!
有了第一次破防,后面的攻击便顺理成章。
不困本以为得慢慢刮痧,没料想生命探查术的视野里,每一次的破防,人形怪的血条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掉,这效率远超预期。
他不知道的是,陈文昊体内的灵力早已告急。
对方可没他这种能瞬间回满状态的补灵丹,四阶血毒鳞蟒的毒液虽不足以致命,却也逼得他必须时刻分神用灵力压制,灵力消耗比预想中快了数倍。
陈文昊越打越心惊,他本就没打算拼命。
查清二弟的死与这女修有关便足够了,剩下的自有父亲出面料理。
念头一动,他猛地拔高身形,周身灵力暴涨,显然是要御空逃遁。
“想跑?没门!”不困低喝一声,展开二阶翼翅。
骨翼展开的瞬间带起一阵劲风,他操控着这对田晚星都玩不转的翅膀,竟能做到三次振翅有两次平稳升空,这操作精度让意识旁观的田晚星都暗自咋舌。
可即便如此,双方的距离还是被越拉越大。
陈文昊的速度明显在翼翅之上,眼看就要消失在洞穴顶端的阴影里,田晚星正琢磨着要不要把刚抽奖得来的御气飞行术领悟了,自己飞着追上去。
突然,异变陡生!
一道刺目的灵力光柱突然自天而降,精准砸在陈文昊的后背之上。
“噗”的一声闷响,他像只断线的风筝般直直坠落,重重砸在地上扬起漫天烟尘。
不困眼神一凛,借着翼翅滑翔之力俯冲上前,左手御物术掀起碎石封锁退路,右手飞剑带着破空声直斩对方脖颈!
飞剑寒光乍起,陈文昊的头颅“咕噜”一声滚落在地,脖颈处的血柱喷出很远。
“宗主厉害!”在老三眼中,斩杀人形怪可不是不困,而是Npc,他搓着手就往尸体那边冲:“我来舔包,这怪指定肥得流油!”
他刚蹲下身扒拉了两下尸身,突然倒吸一口凉气。
“嘶——”
细微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渗出来,石壁裂缝里、血泊中、甚至陈文昊尚有余温的尸身里,猛地钻出成片的黑点。
“嗜、嗜血蛊!”老三吓得魂飞魄散,胡乱抓了两样东西塞怀里,连滚带爬地往后缩。
不困看着自己那具僵在原地的身体,眼见嗜血蛊像跳向龙影等人尸体那样,正顺着地面朝他身体跳。
心里一紧,下一秒,他的意识已猛地抽回本体。
此时的他,身上还带着不少伤,既有服用筑基丹后残留的经脉灼痛感,也有同陈文昊缠斗时留下的擦挫伤,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让他忍不住龇牙咧嘴。
他踉跄着避开涌来的虫潮,回头看向田晚星时,发现“她”也在避开虫群。
显然,这位Npc不知何时已被系统重新接管,正按设定脱离危险区域。
田晚星体内的伤势,因被不困分担了大半,已然好了许多。
她心中一阵窃喜:这招‘玩家代痛’可太妙了!下次再遇上这种事,果断找这帮大冤种来‘分担分担’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她再次习惯性施展敛息术。
……
田晚星的系统收完魔神血后,上方的弑魔杀阵明显感觉到魔气淡去不少,原本狂暴的杀阵也随之减弱了大半。
只是血蚀洞穴内仍有魔气残留,杀阵并未彻底停歇。
同一时间,深入地下探寻的顾老,虽隐约感应到机缘的气息,却在周遭搜寻一圈后毫无发现。
莫非这机缘真要跟紧田晚星才能得见?他心中暗忖,当即折返回到上层。
刚现身,便撞见嗜血蛊拦路的惨烈景象。
青云宗弟子已然折损大半,仅剩下一名尚未筑基的凡人弟子,以及一位炼气初期修士。
顾老的目光落在田晚星身上时,她正蹙着眉犯难,眼前这铺天盖地的嗜血蛊,唯有老三能对付。
得让他放出克制蛊虫的虫子,才能开出条撤离的活路。
她看向老三的眼神里,纠结、催促、还有点无奈,就连暗处的顾老都瞧得明明白白,这田晚星是想让那夯货牺牲。
顾老抬头瞥了眼洞穴顶端透下的微光,机缘没捞着,趁着现在弑魔杀阵减弱了,赶紧走才是正事。
眼看脚边的嗜血蛊已开始躁动,顾老不再犹豫,指尖弹出几道凝练的灵力,如刀般精准扎中老三的经脉要穴。
“噗通”一声,老三直挺挺摔在地上,鲜血从受伤的经脉中喷出,穴道的伤让他原地抽搐,无法起身。
他原本生怕宗主把他踹进虫堆,此刻骤遭攻击,余光瞥见灵力袭来的方向根本不是田晚星那边,顿时破口大骂:
“卧槽!哪个老登阴我?!”
“老比登,槽你十八辈祖宗!”
“有本事光明正大出来打,背后捅刀子算什么能耐?!”
“别让爹我逮着你这孙子,不然扒了孙子你的皮当灯笼!”
污言秽语像脏水般从他嘴里泼洒而出,鲜血里混着的虫子让嗜血蛊生出几分畏惧。
顾老听不懂老三在骂些什么,只见虫群已让出一条通路,便立刻朝着虫潮最稀薄的方向掠去。
田晚星瞅见一道黑影向上飞,而那黑影有着黑色血条,心中断定刚才暗算老三的人,怕就是此人。
此人,可能是顾老!
有人在前开路,此刻正是脱身的良机。
她当机立断下令:“撤!”
老三哭嚎起来:“宗主!我怕是走不了了!我被个老阴比给坑了!”
就算她力气够大,能靠反复把老三踢下线再拉上线的法子将人带回宗门,她也不想带,光是想想他身上爬满虫子的模样,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于是她摆出大义凛然的姿态:“宗门会铭记你的贡献,为你重铸肉身。”
“多谢宗主……”老三的声音带着哭腔。
不困已捡起老三搜罗的那捆资源,正踩着碎石块向上跳。
老三在下方急得直喊:“兄弟!回了宗门,战利品要分我点啊!分我点!”
筑基后的田晚星灵力已突破50点,当即施展出御气飞行术,径直向上飞去。
经过不困身旁时,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带着人一同升空。
感受着身体离地飞腾的失重感,不困忍不住抱怨:“我去!我操控Npc身体的时候,怎么就不能飞呢!”
……
小涵死后,脑海里总反复浮现神识瞥见的那一幕,越想越觉得恶心。
至于Npc说她的悲剧是有人在暗中作祟,她压根不信,甚至暗自揣测:说不定是那Npc嫉妒她容貌出众,故意想毁了她。
于是她点开【修仙内测群】,在群里用语言消息哭诉自己死得有多惨,说有人把她推去了虫堆里。
话里虽没指名道姓,字里行间却全在暗示动手的是冬雪。
可群里却没人搭理她。
毕竟群里的人这会儿大多还在游戏里,剩下那些没能上线的,也各有各的忙,没功夫看群。
直到傲绝和龙影也死了,群里才总算有了动静。
但两人显然没听小涵发的语音,只顾着自己抱怨:
【傲绝】:“卧槽!那怪也太猛了,直接给我秒了,眼前一黑就上不了游戏了。”
【龙影】:“卧槽!没想到我的第一次,居然这么快就没了。”
【傲绝】:“是啊!我还琢磨着领的任务刀能挡一下,结果挡了个寂寞。”
【龙影】:“太快了,都没什么感觉,就发现自己没了。”
两人刚吐槽两句,又有人冒了出来:
【龙腾】:“卧槽,角色异常,老子也嘎了!”
【冬雪】:“完了,登不上去了。”
【龙影】:“卧槽,你们也挂了?”
【冬雪】:“那怪伤害太高了,本来苟着还能多活会儿,可它追着Npc打,我怕Npc挂了,只能硬着头皮上,结果一招都扛不住。”
【龙腾】:“现在就剩不困了。”
见大家还是没人理自己,小涵只能主动出来刷存在感,也不发语音了。
【小涵】:“老三也挂了吗?”
【龙腾】:“我们说的是战斗玩家。”
【小涵】:“老三也是战斗玩家呀!”
龙腾没再回她,转而担心起游戏来。
【龙腾】:“真想知道游戏里现在啥情况,可惜上不去。”
【傲绝】:“@不困,兄弟,怎么样了?”
【龙影】:“卧槽,你可别@他了,我现在最怕的就是不困也跑来说他也嘎了。”
小涵还不死心,又插了一句想引起注意。
【小涵】:“我真的觉得,是有人推我。”
傲绝总算抽空回了她一句。
【傲绝】:“是的,暗中有人。”
【小涵】:“……”
【龙腾】:“Npc不会挂吧?要是Npc挂了,这游戏该不会彻底登不上去了吧!”
【龙影】:“肯定不会,做这游戏肯定投了老多钱,哪能说关就关。”
【龙腾】:“就是停服几天也受不了啊!现在登不上,真闹心。”
……
刚飞出地底的顾老,心念一动,手中凭空出现一把长剑,长剑骤然爆发出刺目灵光,只听“嗤啦”一声锐响,那笼罩天地的遮天阵如同被利刃剖开的绸缎,硬生生被斩出一道丈许宽的缝隙。
缝隙中透出外界的天光,顾老脚尖一点地面,化作一道残影,瞬间便从那裂缝中穿了出去,消失在天际。
自从杀阵威力减弱,方丹师便带着冯玉琪往地面走,查看外间情况,心里只盼着能有一线生机。
隐在地窖没多久的他们,见高空中竟被斩开一道缺口,又有高阶修士成功突围,方丹师眼中骤然亮起精光,低喝一声:“玉琪,抓紧老夫!”
说罢,他猛地祭出法器,裹挟着冯玉琪,循着那道缝隙的方向急冲而去。
田晚星带着不困飞出地底时,望见一绿色血条与一白色血条两个身影掠过裂缝边缘,而天空有道缺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似乎很快就会彻底闭合。
她直觉得赶紧通过那里离开,当即没多想,将灵力催至极致,身形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
就在那道缝隙收缩到不足二尺宽时,田晚星猛地侧身,带着不困险之又险地穿了过去。
两人刚一飞出裂缝,身后便传来“嗡”的一声响,那道被斩开的缺口瞬间闭合,遮天阵再次恢复了完整,将血蚀洞穴、杏花村以及所有的血腥与混乱都牢牢锁在了里面。
前方云雾中,两道身影正缓缓降落,田晚星认出那绿色与白色的血条——正是方丹师和冯玉琪。
这会,她终于确定,与自己同境界的为绿色血条,比自己低一大境界的为白色血条。
她连忙收了御气飞行术,切换成二阶翼翅扑腾着降落,同时反手将陈文昊的飞剑藏好,又低声对不困道:
“把老三从陈文昊尸身上摸的东西藏严实点。”
“是!宗主!”背着一捆装备的不困立刻行动起来。
……
遮天阵法被撕裂的瞬间,修仙联盟负责操控阵法的两名高阶修士便已察觉。
只是能斩开此阵的力量,绝非如他们这般的元婴真君所能做到的,二人心中俱是一凛,谁也不敢贸然前去探查究竟。
再看弑魔杀阵对那处破口毫无反应,他们便大致断定:破开阵法的,应当不是魔修。
……
骨翼扇动带起的劲风扫过草地,田晚星稳稳落在方丹师与冯玉琪面前。
刚落地的二人抬眼望见她,眸中皆闪过一丝讶异。
方丹师率先拱手,语气里藏着几分探究:“没想到田宗主竟也能从这遮天阵中全身而退。”
“遮天阵?”田晚星一脸茫然。
她在地底这段时间,不是奔波在收集魔神血的路上,就是被陈文昊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遮天阵”更是头回听闻。
她拱手作揖,虚心请教:“晚辈愚钝,不知方丹师所说的‘遮天阵’是何物?”
方丹师闻言一怔,随即恍然——这事,装糊涂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他捋着胡须哈哈大笑:“是老夫糊涂了,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田晚星心里更纳闷了,忍不住回头望去——身后只剩茫茫白雾,方才所见的山峦、隧道、杏花村,连同那座困住众人后又坍塌的洞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下意识挠了挠头: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