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这……这能行吗？”马伟看着旁边飘来异味的卫生间，一脸的怀疑人生。
“怎么不行？”江晚念反问，“你告诉我，整个展厅，除了入口和大门，什么地方人流量最大？”
马伟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
“厕所！”
“没错。”江晚念打了个响指。
“不管你是多大的领导，多牛的专家，总得解决生理需求吧？”
“只要他们来，就必须经过我们的地盘。”
“咱们这叫什么？这叫扼守咽喉要道！”
她这么一说，马伟和兄弟们瞬间茅塞顿开，一个个眼睛都亮了。
“高！主任，您实在是高！”马伟的马屁拍得震天响。
“别废话了，干活！”
江晚念一声令下，马伟带着兄弟们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没有像其他展位那样，搞什么花里胡哨的装饰和模型。
江晚念的要求很简单：极简、专业、直击痛点。
整个展位被布置成了一个临时的“战地诊所”。
背景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喷绘布，上面只有一行醒目的大字：
“行军一号，彻底解决战士烂脚丫、水泡、脚汗困扰！”
字是黑色的，又大又粗，充满了视觉冲击力。
下面，是一张铺着白布的长条桌，桌上只摆放着两样东西。
一排深绿色的“行军一号”药膏，和一叠叠得整整齐齐的银灰色“速干袜”。
旁边，还有一个玻璃水箱和两只假人模特脚。
整个布置，简单到简陋，却又透着一股子“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专业范儿。
尤其是那十几个大功率射灯，把这个小角落照得亮如白昼，想不注意都难。
布展花了两天时间。
这两天里，庄正平派来的秘书小李来看过一次，看到这个厕所旁的“奇葩”展位，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回去向庄正平复命，说对方已经自暴自弃了。
庄正平听后，心情大好，晚上又多喝了两杯。
……
一周后，后勤装备革新成果展正式开幕。
京城展览中心门外，彩旗飘扬。
一辆辆挂着特殊牌照的轿车和军车驶入。
庄正平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意气风发地站在门口迎接。
作为这次展会的总负责人，今天是他最高光的时刻。
“何部长，您来啦！”
看到一辆轿车停下，总后勤部的何部长从车上下来，庄正平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
何部长五十多岁，身材不高，但眼神锐利，是从基层一步步上来的实干派。
“嗯，开始吧。”何部长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废话。
在一众领导和专家的簇拥下，巡视团开始参观。
庄正平作为向导，重点介绍的，自然都是他自己研究所的项目，以及和他关系密切的几个国营大厂的产品。
“何部长，您看，这是我们和七四零厂联合研发的军肤康多效护肤霜。”
在一号展厅最中心的位置，一个装修得科技感十足的展台前，庄正平停下脚步。
展台上一位年轻漂亮的女技术员，正用甜美的声音介绍着一款包装精美的蓝色药膏。
“这款产品，采用了最新的生物萃取技术，不仅能有效防治皮肤皲裂、冻伤，对常见的脚气、湿疹也有很好的辅助治疗效果。”
庄正平接过话头，补充道。
“最关键的是，成本可控，已经具备了大规模量产的条件，可以迅速装备全军。”
何部长拿起一盒样品看了看，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他见过的“新产品”太多了，大部分都是换汤不换药，宣传得天花乱坠，实际效果也就那么回事。
巡视团一路走马观花，很快就逛完了主展厅。
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三号展厅那个犄角旮旯里的“南华贸易”。
展位里，马伟急得直搓手。
“主任，这都快中午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领导们都被那个姓庄的带走了！”
“急什么。”江晚念悠闲地坐在折叠椅上，手里还捧着一本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资本论》在看。
“饭要一口一口吃，鱼要一条一条钓。”
她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差不多了。”
她合上书，站起身来：“马伟，执行b计划。”
“得嘞！”马伟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立刻带着两个兄弟，溜出了展厅。
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去展馆外围的警卫连和后勤保障处，物色一个合适的目标。
江晚念的要求是：脚上的毛病越严重越好，最好是那种又痒又痛，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不到二十分钟，马伟就带回来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战士。
小战士叫王浩，负责展馆的安保工作，已经连续站了两天岗了。
他穿着一双不透气的制式皮鞋，一走进这个小角落，就忍不住想去挠脚。
“主任，找到了！就他！”马伟兴奋地说，“警卫连的，他说他的脚痒得快受不了了。”
江晚念打量了一下小战士。
他一脸的不好意思，有点局促不安。
“小同志，别紧张。”江晚念笑了笑，声音很温和，“坐下，把鞋袜脱了，我帮你看看。”
王浩犹豫了一下，但脚上的奇痒最终战胜了羞涩。
他坐到准备好的椅子上，脱下了皮鞋和已经被汗水浸湿的棉袜。
一股浓烈的酸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马伟和他的兄弟们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只见那双脚上，脚趾缝里已经发白，脚底和侧面布满了小水泡，有几处还被抓破了，看起来触目惊心。
“嘶——”周围偶然路过的几个工作人员，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同志，你这情况多久了？”江晚念戴上口罩，再戴上一双一次性医用手套，蹲下身仔细查看。
“有……有小半年了。”王浩的脸涨得通红，“一到夏天就犯，用了很多药，都不管用。”
“今天站得久了，又痒又痛，感觉脚底板像有针在扎。”
“没事，小问题。”江晚念站起身，拿过一盆早就准备好的温盐水，“先泡一下，消消毒。”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
主要是些级别不高的工作人员、其他展位的技术员，还有些轮岗休息的战士。
大家看热闹不嫌事大，很快就在这个小小的角落围了一圈。
“这是在干嘛？现场看病？”
“好像是，你看那战士的脚，症状蛮严重的。”
“行军一号？没听过啊，能治这个？”
议论声中，王浩已经泡完了脚。
马伟用干净的纱布帮他擦干，然后江晚念打开了一盒“行军一号”。
她用棉签挑出一点翠绿色的药膏，均匀地涂抹在王浩脚上所有患处。
药膏刚一接触皮肤，王浩就舒服得长出了一口气。
一股清凉的感觉，瞬间从脚底板窜了上来，驱散了那种火烧火燎的灼痛和难以忍受的瘙痒。
“怎么样？”江晚念问。
王浩激动得脸都红了，说话都有些结巴：“不……不痒了！真的不痒了！凉飕飕的，太舒服了！”
他的声音很大，充满了惊喜。
这一声，就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围观的人群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