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殿前,广阔广场。三座悬浮的能量平台如同三轮小型星体,散发着乳白、灰黑、金银三色光辉,照亮了殿前每一张写满贪婪、渴望、算计的面孔。平台上那为数不多却光华夺目的上品乃至极品黄泉圣晶,对任何修士而言都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先一步抵达广场的冥珏,并未急着冲向最近的死之力平台,而是站在其光幕前,口中念念有词,手中那个不断滴落暗红血液的奇特器皿散发出诡异的波动,与平台周围的死之力光幕隐隐呼应。他似乎掌握着某种沟通或削弱禁制的方法。
紧随其后冲出血色通道的众人,在最初的震撼与贪婪之后,立刻意识到必须先解决这笼罩平台的光幕禁制。没有规则宣布,但所有人都明白,这平台考验恐怕才是获取圣晶的真正途径。
“诸位!”龙轩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试图稳定局势,“三座平台,各有不同属性考验,想必是上古大能设下的筛选之阵。我等不妨先探查清楚规则,再各凭本事争夺,以免盲目冲突,徒增伤亡,反让小人(瞥了一眼冥珏)得利。”
他的提议在混乱中勉强得到了一些人的认同。毕竟,谁也不想像无头苍蝇一样去撞那未知的光幕。
叶孤云走上前,剑心通明,感应着那座乳白色(生之力)平台的光幕,沉吟道:“此光幕蕴含精纯生机与治愈之力,但其中亦有坚韧的守护意志。欲要通过,恐怕非暴力可破,需以自身生机与感悟,与之共鸣。”
慧明和尚则看向那座金银交织(造化之力)的平台,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此台光华蕴含生死造化、轮回不息之妙谛,贫僧感觉,恐需对生死大道有一定感悟,且心性通达圆融者,方有通过之机。”
至于那座灰黑色(死之力)平台,众人目光皆不由看向正在其前施法的冥珏。死之力本就与净魂会功法契合,冥珏又似乎早有准备,无疑占据了最大优势。
“看来,是要按属性各凭本事了。”炎阳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战意燃烧,“我烈阳宗功法至阳至刚,与‘生之力’也算同源,叶剑子,不如我们联手试试那座乳白平台?”
叶孤云微微点头:“可。”
龙轩则将目光投向了造化平台,他身负皇道龙气,胸怀天下,自认对“造化”、“平衡”有所理解,且此台圣晶看起来最为珍贵,值得一搏。他看向身旁的龙灵儿和几名心腹:“灵儿,你辅我音律,助我静心明悟。诸位,替本王护法。”
菩提禅院的慧明也走向造化平台,显然佛门对生死轮回的阐释,与造化之道亦有相通。
其余势力,如玄冥宗的冰仙子,自然倾向于死之力平台,但她对冥珏极为忌惮,并未立刻上前,而是远远观望。万兽谷的驭山对什么感悟没兴趣,他驱使着裂地犀王,试探性地撞向造化平台的光幕,却被一股柔和却不可抗拒的力量轻轻弹开,气得他哇哇大叫。药王谷的药晨则带着同门在广场边缘,似乎对争夺圣晶兴趣不大,更像是在观察和记录。
散修和小势力们则陷入了选择困难,有的想依附大势力分一杯羹,有的则想趁大人物们专注于平台时,去广场其他地方搜寻可能遗漏的宝物。
禹的目光在三座平台间逡巡。金红纹偏向阳炎生之力,混沌道韵则更契合造化平衡。但他注意到,那死之力平台的光幕,在冥珏手中器皿的影响下,正在微微波动,变得不那么稳定。显然,冥珏在用某种邪法取巧。
“璃,你能看出那些光幕的阵法结构吗?”禹低声问道。
璃美眸中星光流转,仔细感应,片刻后轻声道:“三座光幕本质同源,是一个完整大阵的三部分,分别对应‘生’、‘死’、‘平衡’。强行破其一,可能导致整个大阵失衡甚至反噬。那冥珏用的似乎是‘血咒破界’的邪术,以污秽精血侵蚀死之力光幕的纯净,虽能见效,但极其危险,可能引动整个死之力平台的暴走,甚至牵连另外两座平台。”
禹心中了然,净魂会果然又在走钢丝,行事不择手段。他必须尽快恢复力量,应对可能发生的变故。
就在这时,冥珏那边的仪式似乎完成了。他手中的器皿“啪”地一声碎裂,化作一滩腥臭的血泥融入地面。而他面前的死之力平台光幕,剧烈波动了几下,颜色暗淡了少许,竟真的出现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不规则缺口!
“成了!”冥珏眼中闪过狂喜,毫不犹豫,身形一闪,便从那缺口钻入了死之力平台的范围!他身后那两名五脉巅峰的灰袍老者,也紧随而入。
三人一进入平台范围,立刻盘膝坐下,似乎开始承受平台本身的某种考验,周身灰光大盛,与平台的死之力激烈交融。但无论如何,他们已先一步开始了!
这一幕,彻底刺激了所有人!
“该死!被净魂会的杂碎抢先了!”
“快!我们也上!”
玄冥宗的冰仙子再不犹豫,清叱一声,玄冰真气护体,化作一道冰蓝流光,也从那个尚未完全闭合的缺口冲了进去!她要与冥珏争夺死之力平台的机缘。
另一边,龙轩、慧明也开始尝试沟通造化平台。龙轩盘膝而坐,皇道龙气化作一条金龙虚影环绕周身,龙灵儿在一旁素手拨弦,悠扬空灵的琴音响起,帮助龙轩摒除杂念,感悟平台散发的造化道韵。慧明和尚则口诵佛经,禅杖插于身前,身上泛起柔和的金色佛光,与金银光华尝试交融。
叶孤云和炎阳也来到了生之力平台前。叶孤云闭上双眼,将孤云剑横于膝上,整个人进入一种空灵通透的剑心状态,一缕缕纯净的剑意带着勃勃生机,尝试与乳白光幕接触。炎阳则显得有些急躁,他直接释放出九阳真火,试图以炽热生机强行“温暖”光幕,引得光幕微微荡漾,却并未打开通路。
更多的人开始尝试冲击各个平台,尤其是死之力平台那个缺口,成了众人争夺的焦点。几名散修和黑炎堡的人几乎同时扑向那里,瞬间爆发混战,都想第二个进去。
“滚开!此路是我圣会所开!”一名灰袍老者(留在缺口外守护?)厉喝,一掌拍出,灰白死气将一个试图冲进来的黑炎堡高手震得吐血倒飞。
“放屁!宝物有德者居之!”另一名散修强者怒喝,刀罡斩向灰袍老者。
缺口处再次沦为小型战场。
禹看着这混乱的一幕,心知不能再等。他必须尽快选择一个平台进入,恢复力量,并阻止可能发生的更大灾难(尤其是冥珏那边的邪法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
“我们去生之力平台。”禹做出了决定。金红纹对生之力有天然亲和,且叶孤云和炎阳在那里,相对可信。更重要的是,死之力平台有冥珏这个变数,造化平台竞争恐怕更加激烈和玄奥,不适合他现在状态。
璃、星皓等人自然没有异议。
几人快速来到生之力平台光幕前。禹对正在尝试的叶孤云和炎阳点点头,然后盘膝坐下,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像炎阳那样强行冲击,也没有如叶孤云那般纯粹感悟。他选择了第三种方式——引导。
他首先运转金红纹,将体内那温和醇厚的阳炎生机缓缓释放出来,如同春日暖阳,不带丝毫侵略性。同时,他将之前在混沌遗骸处领悟的那一丝“平衡”道韵,融入这生机之中,让其变得更加中正平和,仿佛本身就蕴含着“生”与“和”的真意。
他将这股融合了平衡道韵的生机,如同潺潺溪流,缓缓“送”向乳白光幕,并非渗透或撞击,而是如同友人递上礼物,表达善意与认同。
乳白光幕起初毫无反应,但渐渐地,似乎感应到了这股特殊生机的纯粹与善意,开始微微荡漾,发出如同水波般的柔和光晕。
有效!禹心中一喜,继续保持这种平和引导的状态。
旁边的叶孤云若有所感,睁眼看了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他也调整了自己的方式,不再是以剑意去“沟通”,而是将剑心化作一面清澈的“镜子”,映照出生之力的本质,表达一种“理解”与“共鸣”。他身前的光幕波动更加明显了。
炎阳见状,也学乖了,收敛了霸道的九阳真火,尝试以更温和的方式释放自身生机。
在三人的共同努力下,尤其是禹那蕴含平衡道韵的生机的引导下,生之力平台的光幕终于发生了变化!只见光幕中心,如同莲花绽放般,缓缓打开了一个圆形的、足够数人同时通过的洞口!洞口边缘流转着温润的乳白光芒,散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气息。
“成功了!”炎阳大喜。
“走!”叶孤云当先起身,一步踏入洞口。
禹、炎阳、璃、星皓、星辉、星雨,以及两名天剑宗和烈阳宗的精锐弟子,紧随其后,纷纷踏入生之力平台范围。
一进入平台范围,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周围是浓郁的、几乎化为液态的乳白色生之灵气,温暖、滋润,仿佛回到了生命最初的摇篮。身体和灵魂的每一处创伤、疲惫,都在被这精纯的生之力缓缓修复、滋养。仅仅几个呼吸,禹就感觉自己的伤势好了不少,消耗的力量也在快速恢复。
然而,考验并未结束。平台中央,悬浮着九枚鸽卵大小、光华璀璨的上品黄泉圣晶。而在圣晶下方,平台地面上,浮现出九个奇异的、由光线构成的符文蒲团。
一个宏大而温和的意念,直接在踏入平台的每个人心中响起:
“生之试炼:于蒲团静坐,引生之力入体,淬炼己身,净化魂垢。坚持最久、吸收转化最纯净者,可得圣晶。中途退出或承受不住者,传送出平台,不得再入。”
原来如此!并非直接抢夺,而是要通过承受和转化生之力的考验,来决定圣晶归属!而且,平台似乎有自我保护机制,会将不合格者“请”出去。
叶孤云、禹、炎阳等人对视一眼,各自寻了一个蒲团坐下。璃、星皓等人也选了位置。
一坐下,蒲团立刻亮起,更加精纯、但也更加磅礴的生之力如同洪流般,从下方涌入体内!这并非简单的滋养,而是一种“冲刷”与“淬炼”!要将体内一切杂质、暗伤、乃至心境上的尘埃,都以最纯粹的生之力洗涤干净!
过程极其舒适,但也伴随着一定的压力。因为这股力量太强,若自身根基不稳,或心有杂念,很容易被这浩荡生机冲垮,或者沉迷于舒适感而失去自我。
叶孤云神色平静,剑心澄澈,引导生之力流畅运转,淬炼剑体与剑魂,身上隐隐有剑鸣轻吟。
炎阳起初有些不适,他习惯了暴烈的九阳真火,对这种温柔却浩瀚的力量有些不适应,但他根基扎实,性格坚韧,很快调整过来,引导生之力淬炼肉身和真火核心。
璃、星皓等人也各展所长,星辰法诀运转,引导生之力淬炼法体和魂力。
禹的感受最为奇妙。他体内的金红纹如鱼得水,疯狂吸收着这精纯生之力,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那混沌平衡道韵更是活跃,帮助他高效、平稳地转化力量,同时调和着生之力与他本身阳炎属性的细微差异。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对“生”之大道,有了更直观、更深层的体悟。
平台上,九人(后来又有两名散修强者勉强通过光幕缺口挤了进来,占据了最后两个蒲团)各自沉浸于生之力的淬炼中,气息都在稳步提升。圣晶就在头顶悬浮,但无人敢于此刻分心去取,因为那宏大意念明确告知,需待试炼结束,根据表现分配。
与此同时,死之力平台上,则是另一番景象。
冥珏、两名灰袍老者、冰仙子,以及后来侥幸冲进来的两名五脉中期的散修(经过一番血战),总共六人,正承受着灰黑色死之力的冲刷与考验。
死之力的考验,远比生之力更加直接和残酷。它并非滋养,而是“侵蚀”与“磨砺”。要将自身融入死亡真意,在极限的冰冷与寂灭中保持灵台不灭,淬炼魂体,领悟死亡奥义。稍有不慎,便可能被死气同化,魂飞魄散。
冥珏和两名灰袍老者显然早有准备,周身灰光大盛,形成某种特殊的循环,抵御并转化着死之力,甚至隐隐有反客为主、试图操控平台死之力的迹象。他们手中的器物(冥珏又取出了一件新的)不断散发出诡异的波动,干扰着平台的正常运行。
冰仙子则紧守玄冰魄心,以极致的寒意冻结自身生机,模拟死亡状态,与死之力进行着危险的共鸣与对抗,俏脸苍白如纸,但眼神坚定。
那两名散修则显得极为吃力,周身死气弥漫,脸上露出痛苦挣扎之色,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而造化平台上,龙轩、慧明、以及后来成功进入的两人(一名气息古怪的老年散修,一名万兽谷擅长灵魂沟通的驭兽师),正在金银交织的光华中,经历着更加玄奥的考验。那里仿佛有无数前世今生的片段闪现,有大道纶音回响,考验着他们对生死、造化、轮回的理解与心态。龙轩头顶皇气所化金龙与金银光华交融,慧明周身佛光与造化之光共鸣,两人似乎都进入了深层次的悟道状态。另外两人则时而面露痴迷,时而痛苦不堪,状态不稳。
三座平台,三种考验,同步进行。
广场上剩余的修士,大多只能望洋兴叹。他们或尝试冲击光幕失败,或被平台排斥,或在之前的混乱中受伤不轻,只能聚集在广场各处,一边疗伤,一边紧张地关注着三座平台上的动静,等待最终结果。也有人不死心,在广场四周的偏殿、廊柱间搜寻,希望能找到其他遗漏的宝物。
时间一点点流逝。
约莫半个时辰后,死之力平台上,异变突生!
那两名勉强支撑的散修,终于到达了极限,同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周身死气彻底失控,将他们吞没!他们的身体迅速干瘪、风化,灵魂也被平台死之力绞碎、吸收!竟是直接陨落在了考验之中!
平台的死之力因此波动了一下。而冥珏眼中却闪过一丝阴谋得逞的寒光,他手中那个新取出的、形似心脏的黑色器物猛地跳动了一下!
“就是现在!以亡魂为引,死气为媒——逆转生死,献祭开门!”
他厉喝一声,与两名灰袍老者同时将一股精纯的灰白净化死气,注入了那黑色心脏器物之中!器物骤然膨胀,爆发出恐怖的吸力,不仅疯狂吸纳着平台上的死之力,更将刚刚陨落的两名散修残留的灵魂碎片和死气尽数吞噬!
紧接着,冥珏将那黑色心脏,狠狠拍向了死之力平台的正中央地面!
轰——!!!
整个死之力平台剧烈震动!灰黑色的光幕瞬间变得一片漆黑,散发出无比邪恶、混乱的气息!平台中央的地面裂开,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仿佛来自九幽最底层的至阴死气,混合着净魂会特有的净化(实为湮灭)之力,如同喷发的火山,冲天而起!
这股力量并未攻击平台上剩余的冥珏三人(他们似乎早有防护),而是化作一道粗大的灰黑色光柱,狠狠轰击在了广场尽头——往生殿那紧闭的巨型殿门之上!
不!目标并非殿门本身,而是殿门旁边,一处极不起眼的、布满了灰尘和蛛网的侧门!那侧门之上,隐约刻着一个扭曲的、仿佛无数痛苦面孔汇聚而成的诡异符文!
灰黑色光柱轰击在侧门符文的瞬间,整个往生殿,乃至整个广场,都剧烈地摇晃起来!仿佛有某种沉睡万古的禁忌,被这股邪恶的死亡献祭之力,强行唤醒了!
“不好!他们不是在获取圣晶!他们是要打开往生殿的禁忌侧门!”广场上,药王谷的药晨第一个失声惊呼,他一直暗中观察记录,此刻终于明白了净魂会的真正图谋!
“阻止他!”龙轩从造化平台的感悟中被惊醒,怒吼道。
然而,已经晚了!
那布满了痛苦面孔符文的侧门,在灰黑色光柱的持续轰击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门上的灰尘簌簌落下,符文如同活过来般蠕动、发光……最终,轰然向内,敞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远比平台上死之力更加古老、更加纯粹、也更加邪恶的恐怖气息,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从那敞开的侧门缝隙中,汹涌而出!
刹那间,广场上温度骤降至冰点,光线暗淡,无数凄厉的鬼哭神嚎之音在每个人耳边炸响!一些修为较低的修士,直接七窍流血,抱头惨嚎,神魂遭受重创!
就连三座平台的光幕,都在这股恐怖气息的冲击下剧烈波动,平台上的考验也被强行打断!
叶孤云、禹、炎阳等人被迫从感悟中退出,惊骇地望向那敞开的侧门。
冥珏站在死之力平台边缘,看着那洞开的侧门,脸上露出了疯狂而满足的笑容:“终于……打开了!‘万魂归墟之井’……我圣会谋划百年的目标,近在眼前!哈哈哈哈!”
万魂归墟之井?那是什么?
禹心中警铃大作,【金乌之瞳】全力望向那侧门之内。只见门后并非殿堂,而是一条向下延伸的、深不见底的漆黑阶梯,阶梯尽头,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灰黑色漩涡,散发出吞噬一切灵魂与生机的恐怖吸力!那漩涡之中,仿佛有无数面孔在挣扎、哀嚎!
而更让他心惊的是,他体内的暗金残片,在此刻传来了前所未有的、剧烈的示警波动!仿佛那井中之物,与它有着某种极其深远的关联,或者……是天敌?
净魂会的终极阴谋,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暴露!
而一场关乎在场所有人生死、甚至可能影响整个黄泉秘境平衡的更大危机,已然降临!所有人,都被卷入了这场由净魂会精心策划的、以整个秘境为祭坛的恐怖风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