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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停了,檐角红绸垂落如血。陈浔立于主殿前石阶之上,青冥剑悬在腰侧,月白绸带拂过剑柄,未再扬起。

他归列之后,寿宴重开。鼓乐再奏,却压不住场中暗流。外门弟子低语纷纷,目光或忌或疑,有人咬牙:“他不过侥幸揭穿李岩,怎配与我等同席?”也有人冷笑:“血刀门的事还没完,掌门未必真信他。”

高台之上,七大派长老分坐两侧,紫袍、灰衫、青冠者皆有,眼神不动声色地扫过陈浔的身影。一人捻须轻语:“十七岁少年,竟能引动掌门亲自点名,倒是少见。”身旁老者眯眼:“可莫要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话音未落,主位紫袍身影起身。

掌门缓步出阁,手中令符轻抬,全场骤然寂静。

“今日玄剑门寿辰,百峰来贺,万流归宗。”他声如洪钟,“新晋弟子陈浔,昨夜洗清嫌疑,今日可愿登台演剑,以示剑心?”

众人目光齐刷刷转向陈浔。

他未动,也未答,只将左手轻轻按在左肩旧伤处。那一道剑痕早已结痂,可每当风云欲动,便如锈铁摩擦骨缝,隐隐作痛。这痛不扰人,反倒让他清醒——清白不是终点,只是起点。

他抬头,眸光如刃,抱拳躬身:“弟子遵命。”

一步踏出,青石裂纹自足下蔓延三寸。

他走上高台,未拔剑,只以剑柄轻叩石面三下。咚、咚、咚,三声沉稳,似叩山门,似敬天地,似告诸心。

台下有人嗤笑:“装模作样。”

陈浔不理。

他闭目,神识沉入记忆深处。雪夜小屋,盲女指尖划过木桌,留下七道剑痕;药池水浊,他在痛楚中反复推演《七星引》的转折;昨夜那块血刀门令牌握在手中时,杀机如针刺眉心……

所有过往,皆成剑意之基。

他睁眼。

右手缓缓抚上剑鞘。

“锵——!”

青冥剑出鞘半尺,寒光乍现,台下数人本能后退。可剑势未展, лnшь一道清吟回荡空中,如溪流击石,清澈无杂。

“这才叫剑气。”一位白须长老低声赞叹。

陈浔依旧不动,剑尖垂地,衣袂微扬。他心中无招,唯有剑理。七星非阵,而是星轨;剑非兵,而是心迹。

他忽然旋身,剑锋横掠!

七道虚影自剑尖迸发,呈北斗之形,悬于头顶。台下众人尚未反应,天象骤变——

原本晴朗的夜空,乌云自四面八方涌来,如黑潮合围。一道银光破云而下,直贯剑尖,将陈浔整个人笼罩在光柱之中。衣袍猎猎,长发飞扬,剑意冲霄,竟引得远处山巅古松齐齐震颤,落叶如雨。

“这是……”一位灰袍长老猛然站起,茶盏倾翻。

“剑心通明!”另一人失声,“唯有心无尘垢、意念纯粹者,方可引动天象共鸣!”

七大派长老纷纷起身,目光灼灼。有人颤声:“此子剑意通天,未来不可限量!”更有一人抚掌而叹:“百年未见此象,玄剑门当兴矣!”

台下弟子早已噤若寒蝉。方才讥讽者面色惨白,缩颈低头,不敢再言一字。

唯独陈浔,仍立于光中,不动如山。

他感知着那道从天而降的银光,仿佛有某种古老意志正透过剑锋与他对话。这不是力量的馈赠,而是考验——你是否真的只求剑道,而非名利?

他手腕一转,青冥剑归鞘。

光柱散去,乌云渐退,星子重现天际。

全场死寂。

片刻后,掌门大笑而出,声震四野:“好!好一个剑心通明!我玄剑门百年未遇此才,岂能拘于旧规?”

他转身,直视陈浔,眼中精光闪动:“浔儿,从今日起,你可入藏经阁三楼,阅尽剑典,不限时日。”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藏经阁三楼,历来只对内门核心弟子开放,且需掌门亲授令牌。如今竟为一名外门少年破例!

有长老皱眉低语:“少年得志易骄,藏经阁三楼岂是随意进出之地?万一毁损典籍……”

“毁损?”掌门冷笑打断,“若有此等才华之人尚不能入,那楼不如焚了。”

他再度看向陈浔,目光如炬:“你可愿接此权?”

陈浔单膝触地,青冥剑横于膝前,声音沉稳:“谢掌门成全。”

他起身时,目光扫过台下万千视线——敬畏、羡慕、不甘、震撼,种种情绪交织。但他心中无波。

他知道,这一剑不只是为了证明自己。

更是为了走得更快,看得更远。天下山的路还长,七日之限已过五天,她还在等。

就在此时,一位青冠长老忽道:“此子剑意虽纯,但根基是否扎实,尚待验证。不如再演一式,看看是否真能承七星之序?”

话音刚落,另一位灰袍老者也点头:“不错,方才异象惊人,可未必代表实战之力。请陈少侠再演一招,也好让诸派心服。”

掌门尚未开口,陈浔已再次拔剑。

这一次,剑未起势,天地先应。

七颗星辰在夜空中骤然明亮,排列成斗形,遥遥对应地上剑影。青冥剑轻鸣,剑身浮现出细密裂纹般的光痕,似有古老符文正在苏醒。

他脚步未移,剑尖轻点地面。

刹那间,七道剑气自石台炸开,呈弧形扩散,所过之处,青砖寸裂,却不飞溅,仿佛被无形之力束缚。剑气回旋,最终凝于半空,化作一道完整的北斗图案,悬而不散,持续三息方才缓缓消散。

全场鸦雀无声。

良久,白须长老长叹:“此非人力所能为……是剑道本身在回应他。”

青冠长老脸色铁青,不再言语。

灰袍老者缓缓坐下,低声道:“此子若活到三十,必成剑圣。”

掌门抚须而笑,正欲宣布寿宴继续,忽见陈浔收剑入鞘,转身欲下高台。

“浔儿。”他唤住,“你不留至宴终?”

陈浔顿步,背对众人,声音平静:“弟子已演剑毕,无须多留。”

他说完,一步步走下石阶。月白绸带随风轻摆,拂过青冥剑柄,像是一种无声的誓约。

台下无数目光追随他的背影。有人喃喃:“他根本不在乎这些认可……他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个。”

高台之上,七大派长老互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震动与深思。

就在此时,陈浔脚步忽顿。

他低头,察觉到一丝异样——青冥剑柄竟在微微发烫,不是因战意,也不是因灵力波动,而是像被什么遥远的东西牵引着,轻轻震动。

他不动声色,将手覆上剑柄。

那震动持续着,越来越清晰,仿佛来自地底深处,又似来自北方天际。

他抬起头,望向玄剑门北麓方向。

晚风拂面,吹动他额前碎发。

青冥剑仍在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