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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尚悬于山脊,陈浔已立在后山演武场边缘。左手掌心余温未散,银线隐退,北方的牵引之力如潮退般悄然消失。他未动,只将呼吸沉入丹田,肩头右臂那道黑纹微微发紧,似有细针游走皮下。

他闭目,掌门昨日所言回荡耳畔——“七心合一,以情凝神”。剑阵扰封印,非因力弱,而在心不契。拓跋野刀意太盛,六人布阵时各执一念,星轨难合。真正的阵眼,不在方位,而在心意相通。

他睁眼,召来拓跋野与其余六名弟子,令众人环坐于地,不必持剑,亦不列阵位。

“今日不练招。”陈浔声音不高,“只问一句——你们为何入此阵?”

拓跋野盘膝而坐,手抚弯刀刀柄:“我为兄弟。”

另一人道:“为证剑道。”

又一人低声道:“想护住这山门,不让外敌踏进一步。”

陈浔点头,自己独坐阵眼,指尖轻触静影剑鞘。剑身微震,仿佛感知其意。他不再压制记忆——雪夜中拾起那个盲女,药池边她靠墙而坐,月白绸带缠在他腕上;藏经阁内无字书页浮现虚影,她说:“剑是守护之法。”

心绪渐宁。

他缓缓抽出静影剑,剑尖轻点地面,一道月白微光自剑刃蔓延而出,如溪流般渗入石缝。六人皆觉心头一颤,仿佛有风拂过神识,那些深藏的执念被轻轻掀开一角。

“开始。”陈浔低语。

七人起身,依北斗方位站定。陈浔执静影居中,青冥剑横于左,双剑并立,剑气初引。星轨未成,剑气如风旋乱涌,四散冲击演武场边缘石柱,碎石簌簌剥落。

拓跋野心急,刀意暴涨,欲强行催动气机融入剑阵。刹那间,星力逆冲,阵型震荡,其余五人脚步错乱,剑气交错劈出,险些伤及旁观弟子。

“收势!”陈浔一声清啸,静影剑横空划弧,剑意如丝,缓缓牵引六道紊乱剑气归流。他目光扫过众人,“不是你们不够强,是我们忘了为何而战。”

他不再言语,主动释放神识,将自身执念化作意念涟漪,扩散全场——

一条月白绸带飘于风中,系在青冥剑柄,也系在人心深处;

药池边一句低语:“我守着她。”

藏经阁残篇浮现字迹:“以心御剑。”

刹那间,六人心头皆有所感。有人眼眶微热,有人握剑的手微微发抖。剑气不再狂躁,反而渐渐沉凝,如江河归海,顺着七星轨迹缓缓流转。

星轨初成。

陈浔深吸一口气,终于不再压抑内心对澹台静的思念。他低声自语,声音几不可闻:“静儿,你说过,剑是守护之法……今日这剑阵,是我守你的誓言。”

话音落,静影剑剧烈震颤,一股温润剑意自陈浔体内涌出,顺着手臂流入剑身,直冲天际。青冥剑随之共鸣,两股剑意交织,化作无形纽带,将七人剑气牢牢锁在星轨之中。

天空骤变。

七彩光雨自虚空中降下,如琉璃碎屑洒落人间,环绕剑阵流转不息。光雨中央,一道纤细身影缓缓浮现——月白衣裙,蒙眼绸带,长发垂肩。正是澹台静。

她唇角微扬,似有低语,却无人听清。只觉一阵清风拂面,带着淡淡的药香与旧日气息。片刻后,虚影消散,唯余满场寂静。

拓跋野怔立原地,良久才吐出一口气:“这……这才是真正的剑阵?”

他猛然拍向陈浔肩膀,大笑出声:“情剑一出,敌人骨头都酥了!刚才那一瞬,我竟觉得刀也能开出花来!”

其余六人亦面露震撼,有人喃喃:“原来剑阵还能这般……动人。”

陈浔收剑而立,静影归鞘,掌心银线彻底隐没。他望着虚影消散之处,眼神坚定,未言一语。此阵既成,不仅为护山门,更为有一日能以最强之姿,踏上天下山,迎回所爱之人。

远处树影下,李岩悄然伫立已久。他目睹全程,脸色阴沉如铁,指节捏得发白。怀中血刀门青铜令牌微微发烫,显然已有密信传入。

他转身欲退,脚步刚动,忽觉身后有人靠近。

“李师兄。”一名外门弟子从旁经过,拱手行礼,“方才那光雨异象,您也看到了吧?真是难得一见。”

李岩冷哼一声:“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

他袖中手指微动,一枚蚀灵钉悄然滑入掌心,随即被暗劲碾成粉末,随风飘散。

演武场上,陈浔正与拓跋野低声交谈。

“你刚才那股剑意,是从静影里来的?”拓跋野皱眉,“可它明明是一把死剑,怎会回应你?”

“它不是死剑。”陈浔摇头,“她是活的。”

“谁?”

“静儿。”陈浔抚剑,“她一直都在。”

拓跋野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追问。他抬头望天,光雨虽散,但空中残留的星轨痕迹仍未完全消退,如同刻在苍穹上的誓言。

“接下来呢?”他问。

“等。”陈浔道,“等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让我亲手斩断所有阻碍的机会。”

两人沉默片刻,拓跋野忽然笑道:“那你可得快点。我这把刀,已经等不及要砍人了。”

陈浔嘴角微扬,尚未开口,忽觉肩头黑纹猛地一缩,如蛇蛰伏。他不动声色,只将左手覆上右肩,压住那一丝异动。

拓跋野察觉其神色变化:“怎么了?”

“没事。”陈浔收回手,“只是觉得,有些事,快要开始了。”

他望向山门方向,目光沉静。阳光落在他肩头,靛蓝短打已被汗水浸透,牛皮革带上,青冥剑静静悬挂,剑穗轻摆。

静影剑在鞘中微颤,似有所应。

李岩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林间小径尽头。他疾步穿行于山道,每一步都踏得极重。行至一处僻静崖角,他取出一枚暗红符纸,咬破指尖,以血激活。符纸燃起幽光,瞬间化为灰烬。

片刻后,远方山雾中,一点猩红微光一闪而逝。

演武场上,陈浔忽然转头,望向那片林影。

拓跋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有人?”

“没有。”陈浔收回目光,“只是觉得,刚才那一剑,还不够。”

“不够?”拓跋野瞪眼,“你还想怎么够?都把天劈出光雨来了!”

陈浔未答,只将双剑并列身前,一手抚过剑脊。青冥冰冷,静影温润。两股气息在他掌心交汇,竟隐隐有融合之势。

他闭目,再度调动神识,试图重现方才情意贯通之境。然而这一次,肩头黑纹突然剧痛,如毒蛇噬咬筋骨。他眉头一皱,额角渗出冷汗。

“你真没事?”拓跋野伸手扶住他手臂。

“没事。”陈浔站稳,睁开眼,“再来一次。”

他重新站定阵眼,令六人再度布阵。这一次,他不再依赖回忆,而是将守护之念凝为实质,以心引剑,以情融阵。

星轨再启。

剑气缓缓升腾,七道光痕交织成网,天空云层裂开一线,七彩光雨再度降下。然而就在虚影即将浮现之际,陈浔肩头黑纹猛然暴动,一道黑气顺着手臂窜上脖颈。

他闷哼一声,身形微晃。

静影剑嗡鸣不止,剑身光芒骤然黯淡。

拓跋野察觉不对,立刻收刀上前:“陈浔!”

陈浔抬手示意无碍,强行稳住剑势。光雨仍在,星轨未崩,但他脸色已显苍白。

就在此时,远处山道传来脚步声。

一名执事匆匆而来,远远便喊:“陈浔!掌门有令——子时之前,速往静室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