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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浔脚尖落在那半截残骨旁,沙粒簌簌滑落,露出焦黑令牌的全貌。他未伸手去拾,只将青冥剑横于身前,剑脊上的北斗星图微微流转,金线余晖尚未散尽。方才那句“持剑者生,无信者亡”仍悬在空中,字迹虽消,却如刻入风中,久久不散。

他闭目,不再看眼前之物。

星图在识海中自行旋转,七星光点逐一亮起,牵引着他体内真气缓缓游走。左肩旧伤隐隐发烫,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窥视。他不动声色,呼吸渐沉,以剑心感应周遭气机流动。

三息后,他睁眼。

脚下沙地悄然移位,原本浮现出的符文路径已黯淡大半,唯有剑尖所指方向,尚有一缕微光若隐若现。风停了,连沙粒都凝滞在半空。一股腥甜之气自前方弥漫而来,不似血味,更像腐烂的草木混着铁锈焚烧后的气息。

毒瘴来了。

先是薄雾般的灰影贴地蔓延,转瞬之间,浓紫如浆的瘴气从四面八方涌出,翻滚如沸水,所过之处,沙石发出“嗤嗤”轻响,迅速腐蚀成粉末。空气变得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灼热的炭灰。

陈浔屏息,左手按住口鼻布条,右手紧握青冥剑。剑身微震,不是预警,而是主动呼应——这毒瘴不仅蚀体,更扰神识,稍有松懈,便会陷入幻境。

他不动。

星图在他瞳孔深处映照,七光连珠,指引唯一可行之路。他右脚缓缓抬起,避开一处看似坚实的沙地,落足于三尺外一块半埋岩板。岩板微陷,却没有崩裂。第二步,左脚斜跨,绕开一道几乎不可见的裂缝,那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流沙坑。

第三步刚落,头顶毒瘴骤然聚拢,化作一只巨手虚影,朝他当头压下。

陈浔抬剑。

不斩虚影,而斩自身与外界相连的气息。青冥剑出鞘三分,金焰自剑脊迸发,刹那如莲开九重,火光向外一荡,将逼近的毒瘴尽数逼退。火焰并非炽烈张扬,而是内敛如熔金,沿着剑身脉络缓缓燃烧,形成一道弧形屏障。

他借势前行,每一步都踩在星图所示节点之上。毒瘴再度合围,却被金焰逼出三尺之外,无法近身。越是深入,瘴气越浓,甚至凝成丝线状,如活物般缠绕剑光,试图渗透。

陈浔咬牙,真气贯入剑身。

剑魄之力自丹田升起,经脉如被细针穿行,却不曾停滞。他知道,此刻不能退,也不能缓。这毒瘴,是最后一道屏障。

前行约百步,地面沙层突然变硬,显出一方巨大石台轮廓。石台中央立着一块碑,通体漆黑,表面斑驳,似经千年风蚀。碑上无字,唯有一道斜裂,贯穿上下,像是曾遭剑劈。

陈浔走近,剑光映照碑体,却发现文字并未显现。

他皱眉。

记忆忽闪——玄剑门藏经阁中,他曾翻阅《天下山纪略》,其中一页记载:“引路碑,非信物不显,非剑心不通。”当时不解其意,如今才知,此碑需以特定方式唤醒。

他未贸然触碰。

反手将青冥剑轻击石碑基座,连敲三下。

第一声,沉闷如钟。

第二声,回音微颤。

第三声落时,碑面忽然一震,裂痕中泛起幽光,随即“天下山引”四字缓缓浮现,字体古拙苍劲,笔划间透出凛冽剑意,与古籍拓片上所见分毫不差。

陈浔眼神一凝。

他缓缓伸手,指尖距碑面尚有寸许,便觉一股寒意扑面,仿佛触及万年冰渊。就在此时,青冥剑猛然一震,金焰暴涨,竟自行扫过碑面。

毒瘴被逼至十丈开外,视野豁然清明。

可那碑文却在火焰映照下开始扭曲,仿佛有力量在阻止真相显露。他收回剑势,静立片刻,忽有所悟。

这不是靠蛮力能破的禁制。

他闭目,将真气沉入剑心,再由剑心反哺识海。七星星图在意识中徐徐展开,每一颗星的位置、每一次脉动,皆与他呼吸同步。他不再急于破解,而是让剑与心合一,如同当年在绿洲初悟剑意。

时间仿佛停滞。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眼,再度以剑柄轻叩碑座,节奏不同先前,三击之间,暗合北斗落位之序。

这一次,碑面轰然作响。

“天下山引”四字金光大盛,随即整块石碑从中裂开,发出沉重的摩擦声,尘土飞扬。一道幽深隧道自裂隙中显露,向下延伸,不知通往何处。冷风自洞口涌出,带着铁锈与尘封的气息,吹得他衣角猎猎作响。

陈浔站在裂碑之前,手中青冥剑垂于身侧,金焰渐熄,唯余剑脊微光流转。

他低头看向隧道入口。

第一级台阶宽约三尺,边缘刻有模糊符文,已被岁月磨平大半。他右脚缓缓抬起,鞋底触及石阶的瞬间,剑身忽然轻震一下,不是警告,也不是抗拒,而像是一种确认。

他迈步。

半只脚已踏上台阶,身影被黑暗吞没一半。

隧道深处,寂静无声。

他的左手仍紧握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身后毒瘴重新聚拢,却不敢靠近石碑十步之内。星图在他眼中微微转动,仿佛仍在校准方位。

他没有回头。

风吹动蒙尘的台阶,一粒细沙自上方滑落,砸在剑尖,溅起微不可察的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