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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浔的手指还贴在青石板的裂缝上,那股脉动并未消失,反而顺着指尖爬上了小臂,像一条冰冷的蛇缓缓游走。他没有抬头,也没有立刻收手,只是将呼吸压得更沉,耳廓微动,捕捉着巷内每一丝气流的变化。

就在他准备起身时,身后巷口的方向,传来两道极轻的脚步声。

不是偶然经过的行人,也不是商贩归家的节奏。这两步之间间隔精准,一前一后,踩在湿砖上的力道几乎一致,显然是刻意控制过步伐。更关键的是,他们在他蹲下之后才出现,且停顿了三息才继续靠近。

他缓缓收回手,袖中静影剑已悄然滑出半寸,剑柄贴掌,温润如旧。斗笠边缘垂下的布条遮住了他眼底的寒光,左手不动声色地扣住剑鞘,右手则自然垂落身侧,指尖微微屈起,蓄势待发。

他站起身,脚步未停,朝着巷口阳光处走去,仿佛毫无察觉。可就在即将踏出巷口的瞬间,他忽然左拐,身形一闪,钻入左侧一条狭窄小巷。

这条巷子仅容一人通行,两侧土墙斑驳,头顶晾衣绳横贯,几件湿衣低垂,挡住了大半光线。他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落在实处,脚底与地面接触的瞬间,神识已悄然铺开,感知身后动静。

果然,片刻后,两个身影先后拐入巷口,脚步略显迟疑,却仍跟了进来。

陈浔嘴角微不可察地一抿。

就在第二人踏入巷中的刹那,他猛然转身,右掌拍地。

一道幽蓝剑气自掌心迸发,贴着地面疾冲而出,在尽头砖墙上轰然炸开,随即反弹成扇形波纹,直扑来人。

“砰!”

砖屑飞溅,尘土扬起。头顶湿衣被震得剧烈晃动,水珠四散滴落。两名黑衣人猝不及防,踉跄后退,肩背重重撞上土墙,喉间一甜,险些呕出血来。

陈浔立于巷中,身影挺拔如松,斗笠阴影下只露出半截下颌,线条冷硬。他未再出手,只将左手缓缓抬起,指尖凝聚一丝剑气,在空中划出半弧,剑意凝而不发,却已封锁整条巷道。

“谁派你们来的?”

声音不高,却如寒铁坠地,字字砸在两人耳中。

其中一人捂着胸口,强行稳住气息,低喝道:“别逼我们动手!”

另一人迅速调整姿势,双掌交错置于胸前,摆出守势,眼神警惕却不含杀意。这不像劫杀,倒像是监视任务被人反制后的本能反应。

陈浔目光不动,依旧锁定二人。

他没有追问,也没有逼近,只是缓缓向前踏了一步。

这一步行如踏冰,落地无声,却让两人同时感到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仿佛空气都被抽紧。

就在这时,左侧那人腰间革带因方才撞击松脱,一枚暗红色金属令牌滑出半寸,卡在布褶之间,未能完全藏住。

陈浔瞳孔微缩。

那令牌不过拇指大小,表面刻着扭曲刀纹,中央一个“血”字篆印清晰可见,边缘磨损严重,显然久经携带。他曾在江陵府卷宗密档中见过此物——血刀门残党标识,三年前围攻玄剑门时,便有七名死士佩戴同类令牌。

原来如此。

难怪他们不出杀招,也不逃窜,只是监视。他们是残部余孽,不敢轻启战端,却奉命追踪每一个接近天下山线索的人。

他盯着那枚令牌,沉默两息。

然后冷笑一声,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下次来的人,得够死。”

话音落下,他不再看二人一眼,转身便走。

脚步沉稳,穿过湿衣垂落的巷道,走向巷口。身后两人僵立原地,脸色变幻不定,终究未敢追击,也未言语,只等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巷口光影交界处,才互相搀扶着退向另一侧暗门。

陈浔走出巷口,并未直接融入街市。

他在对面屋檐下停住,解下行囊,取出一件灰布披巾罩在头上,反穿外袍,将双剑严实裹住。斗笠收入囊中,脸上抹了把灰土,低头垂肩,整个人顿时成了街角不起眼的流浪汉模样。

他靠墙而立,目光却如钉子般锁住那条窄巷出口。

他知道,事情没完。

这种级别的监视不会只有两人。真正的暗哨,往往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果然,不到半盏茶工夫,巷内再度传来轻微响动。一道黑影从侧面排水沟口翻出,身法极快,落地无声,左右张望后正欲撤离,却被陈浔眼角余光牢牢锁定。

那人穿着普通短打,腰间无佩刀,看似寻常百姓,可走路时重心始终偏于右腿,左脚落地极轻——是受过伤的老练探子。

陈浔不动。

等那人走出十步,他才缓缓抬手,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铃。

这是静影剑的剑穗铃铛,原本系在剑柄,如今被他摘下。他指尖微运真气,轻轻一弹,铃铛便如羽毛般飘起,准确挂在对面巷口的晾衣绳下方。

风起时,铃铛轻颤,若有他人经过,必会触发。

做完这些,他仍不离开。

而是退至屋檐最深的死角,背靠墙壁,双臂环抱,像一尊沉默的石像。披巾遮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冷冷注视着巷口方向。

时间一点点过去。

街市喧嚣渐起,叫卖声、孩童嬉闹声、车轮碾地声交织成一片。可他的视线从未偏移。

忽然,他右手搭在左腕上,感受到一阵细微跳动。

不是心跳,也不是脉搏。

是剑。

静影剑在鞘中轻震,频率极低,如同沉睡之兽的呼吸。每一次震动,都伴随着左肩旧伤处一丝灼热,像是某种呼应正在苏醒。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光已如寒潭深水。

巷口的铜铃,突然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