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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剑来,剑心,瞎剑仙 > 第370章 中州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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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面震动未停,船尾高高翘起,木板在巨力挤压下发出刺耳的断裂声。陈浔剑尖点地,稳住身形,目光死死盯住那双浮出水面的幽绿眼睛。虹膜中的红痕清晰可见,与墨千铁片上的锈迹走势如出一辙。

他立刻抬手压下墨千欲掏铁片的手腕:“别碰它。”

墨千一怔,随即明白过来。陈浔低声道:“这东西认的是锈气,不是人。”

货郎靠在船尾,喘着粗气,手臂肿胀得几乎无法动弹。他咬牙道:“那现在怎么办?船快散了。”

陈浔不答,只将青冥剑收回鞘中,从怀内取出那枚刻着“平安”的铜钱,指尖一挑,将其抛入墨千手中。“把铁片扔远些,用这个引开它。”

墨千会意,迅速将铁片贴在铜钱上,运力一掷。金属破空,落入江心十余丈外,溅起一圈浑浊水花。那巨影果然转向,幽绿双目紧随锈气而去,缓缓下沉,游向远处。

船体压力骤减,水流趋于平稳。

陈浔立即俯身探查船底裂缝。掌心触到湿木与松动的榫头,知道这船撑不了太久。他抬头望向前方,雾气深处,一道狭窄水道隐现,两岸山势陡峭,夹出一条暗色河道。

“那是青凫支流。”他说,“进去了,他们就追不上。”

墨千扶着船舷站起,声音发虚:“可我们怎么过去?风不对,桨也断了。”

陈浔抽出剑鞘,轻轻敲击船侧三下。回声沉闷,但主梁尚存。他点头:“还能走一段。”又对货郎道:“你拿断棍探路,贴左岸行,慢一点。”

货郎应声挪到船头,以棍尖轻点江面,试探深浅。小船借残余水流之力,缓缓滑入支流水道。两岸岩石嶙峋,水下暗礁密布,稍有偏差便会撞毁。

行约半里,雾中轮廓渐明。前方岸边,一座残破码头显露出来。石阶被水浸蚀,半数塌陷,仅余几根腐朽木桩立于水中。码头尽头,一块石碑斜插泥地,表面覆满青苔,三个大字依稀可辨——“中州界”。

陈浔凝视片刻,迈步踏出船头。脚下一沉,踩入泥泞,但他未退,一步步走上岸去。他伸手抚过石碑,指腹刮去苔藓,确认字迹无误。

“到了。”他低声说。

墨千与货郎相继登岸。墨千双腿发软,几乎跪倒,被货郎一把扶住。两人站在碑前,望着那斑驳三字,一时无言。

陈浔从怀中取出地图,摊开在膝上。纸张因江水浸泡边缘微卷,但墨线依旧清晰。他对照四周山形、河道走向,再看石碑位置,终于将手指落在一处标注为“南渡口”的地点。

“我们已入中州南境。”他收起地图,动作谨慎,仿佛护着最后火种,“距主城两日脚程。”

墨千喘息稍定,抬头看向陈浔:“接下来往哪走?”

“北。”陈浔将地图折好,贴身藏入内襟,“沿岸走,寻村镇补给。”

货郎活动着手臂,疼得皱眉:“银子呢?铜钱也扔了。”

“不必买。”陈浔目光扫过岸边荒径,“抢也行。”

墨千苦笑:“你还记得昨夜江心那一战?我金粉没了,你也耗了不少气力。若再遇伏……”

“不会。”陈浔打断,“血魔教以为我们沉江,或漂向下游。他们不会想到我们会进青凫支流——这条路不通商旅,只有本地渔夫知晓。”

他顿了顿,又道:“而且,蛟影已被引开。短时间内,他们无法靠它追踪。”

三人沉默片刻。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但谁也没有提出歇息。

陈浔转身面向陆地,率先迈步。他的背影挺直,步伐稳健,像一柄出鞘未归的剑。左肩旧伤在湿冷空气中隐隐作痛,但他未放慢脚步。

墨千咬牙跟上,每走一步都似负千斤。他曾是江南城最负盛名的画匠,如今却衣衫褴褛,两手空空。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回头。那幅残画、那句“别信归来之人”、那女子蒙眼执剑的身影——一切都在拉着他向前。

货郎走在最后,断棍拄地,脚步蹒跚。他本只是个跑单帮的小商人,因一场劫难与陈浔结缘。三年来,他送过药、递过信、挡过刀,从未想过自己会走到这里。但他清楚,若此刻退缩,前路所有挣扎都将白费。

天色渐暗,暮云低垂。三人沿岸北行,脚印留在泥地上,很快被潮水抹平。

途中经过一片废弃渔村,屋舍倾颓,蛛网封门。陈浔停下,在一间半塌的茅屋前翻找片刻,找出半袋干粮和一只破陶壶。他将干粮分作三份,每人一口,不多不少。

“省着吃。”他说。

墨千啃着硬饼,忽然问:“你说她不愿去,却被拖上了船……那船上是谁?”

陈浔咀嚼的动作一顿,眼神沉了下来。

“青衫客。”他吐出三个字,声音不高,却像冰刃划过夜风,“长生一族的人。他带走了她。”

“那你为何不早追?”墨千追问。

“雨夜那一战,我败了。”陈浔低头拍去手上碎屑,“他伤我左肩,带走她。我活下来,只为有一天能亲手斩断他的路。”

墨千不再言语。他知道,眼前这少年看似平静,实则心中有一座火山,只等时机喷发。

夜更深了,风从江面吹来,带着腥气。三人找到一处背风岩穴,暂作栖身。陈浔守在外侧,青冥剑横于膝上,剑鞘沾了泥水,映不出光。

货郎靠着石壁打盹,墨千则盯着自己空荡的袖口——那里曾藏着金粉,如今只剩布纹间的残渣。

“你说……我们真能赶在七月十五前到玄阴岭?”他忽然开口。

陈浔没有立刻回答。他抬头望向夜空,云层裂开一线,露出几点寒星。

“能。”他说,“只要不停。”

墨千闭上眼,呼吸渐渐平稳。

陈浔却未合眼。他右手搭在剑柄上,指节因长时间握持而泛白。剑柄上有一道细裂纹,是昨夜斩缆时留下的。他用拇指摩挲着那道裂痕,像是在确认它的存在。

远处传来水鸟扑翅声,惊起一片芦苇。

他猛然起身,剑未出鞘,人已立于洞口。目光投向江面——那幽绿的眼睛并未消失,只是潜伏在更远的水域,静静漂浮,如同守候猎物的毒蛇。

陈浔盯着它,一动不动。

那眼睛缓缓转动,似乎也在看他。

他缓缓抽出青冥剑三寸,金光微闪,映亮脚下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