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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盖掀开的瞬间,陈浔已跃入其中。脚下并非松软泥土,而是坚硬石面,寒气自足底直冲而上。他稳住身形,未急于前行,右手按在青冥剑柄,左手贴地探查。

指尖触到一道刻痕,细如发丝,却深嵌石中。他顺着划痕移动,察觉凹槽内残留一丝微弱灵息——那气息与他在画舫舱底所感如出一辙,金纹流转,隐含剑魄诀独有的韵律。这石板,是机关,更是试炼。

他缓缓起身,退后半步,凝神静气。体内真气自丹田升起,沿经脉流转至掌心。他将右掌覆于符文中心,剑魄诀徐徐注入。

石板轻颤,符文逐一亮起,由外向内,呈三道放射状裂纹蔓延。中央石块无声下沉,露出向下延伸的石阶。冷风从地底涌出,带着铁锈与腐土的气息,扑在脸上,却不夹杂半分活物呼吸的痕迹。

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声,货郎抱着墨千赶到棺边。墨千脸色灰白,肩伤渗血未止,却仍挣扎着抬头:“别下去……此阶一旦开启,便不可逆。”

陈浔未回头,只低声说:“你伤重,不宜再动。”

“我不是劝你停。”墨千咬牙,“我是告诉你,这台阶每一步都记名。我当年被囚时,亲眼见七人踏上,无一生还。”

货郎紧了紧手臂:“陈兄,让我们再想想办法。”

陈浔终于转头,目光扫过二人。月光斜照,映出他眉宇间的冷峻线条。他道:“你们留在上面,等我消息。”

“若是没消息呢?”货郎声音发紧。

陈浔不再言语,抬脚踏上第一级石阶。

足落刹那,身后石板开始回升。尘屑簌簌而下,棺口逐渐闭合。货郎猛地冲上前,却被一股无形力道阻住,只得眼睁睁看着那方光亮越缩越小,最终完全封死。

黑暗如潮水灌顶。

陈浔立于阶前,不动。耳中唯有自己呼吸与心跳,规律而沉稳。他左手握紧青冥剑柄,掌心传来熟悉的温热——那是多年磨砺留下的茧与剑鞘摩擦的暖意,不是灵器共鸣,也不是天地感应,只是属于他的依靠。

他迈步下行。

石阶狭窄,仅容一人通过,两侧石壁粗糙,伸手可触。他未用神识探路,也不疾行,一步一阶,节奏如常。越是深入,空气越是滞重,呼吸间能尝到一丝腥气,像是陈年血渍干涸后的余味。

行约百步,前方出现岔口。左道略宽,右道低矮。他蹲身查看地面,发现右侧石缝中有极淡银粉残留,几乎不可察。他捻起些许,指腹摩挲,确认是墨千惯用之物。

他选右道。

通道渐窄,需侧身而行。行不多远,头顶石砖松动,一块碎石滚落,砸在肩头。他未闪避,任其滑落,只抬手轻抚左肩旧伤——那里皮肉早已愈合,但每逢阴湿之地,仍会隐隐作痛。

他知道这是提醒,不是阻碍。

继续前行,通道忽转开阔,眼前现出一方石室。四壁刻满符文,中央立着一根铜柱,柱上缠绕铁链,尽头空悬。链环粗如儿臂,表面布满暗红斑点,不知是锈还是血。

他走近铜柱,伸手触链。

刹那间,整条铁链震颤,发出低沉嗡鸣,仿佛曾被束缚之物仍在挣扎。他收回手,目光落在柱底一处刻字——“静”。

字迹浅细,却是新划。他认得,是她的手法。

他俯身细看,发现柱基有轻微刮痕,方向指向石室另一侧暗门。他推门而入,内里是一条更窄的甬道,倾斜向下,坡度陡增。

他取出火折,轻晃点燃。火光摇曳,照亮前方十步之内。墙壁上开始出现涂鸦般的符号,与血魔教标记相似,却又略有不同。他认出其中几个,是古禁术中的封魂符。

火光忽然跳动一下。

他立刻熄灭火折,藏身墙角阴影。片刻后,远处传来锁链拖地之声,缓慢、沉重,由远及近。他屏息,握剑之手未抖。

声音经过岔口,转入左侧通道,渐渐远去。

他重新点燃火折,继续下行。火光照出前方地面上一道新鲜划痕——是剑尖所留,方向直指深处。他沿着痕迹前行,速度略快。

又行百余步,通道骤然变宽,顶部高起,形成天然岩洞。洞壁湿滑,水珠滴落,发出单调回响。他收起火折,借微弱磷光前行。

途中三次遭遇陷阱机关:一次地面突陷,他以剑拄地腾身跃过;一次石壁弹出毒针,他侧头避让,针尖擦颊而过;最后一次,头顶巨石轰然坠落,他猛冲向前,堪堪脱出范围。

每一次,他都未停留,也未查看机关结构,仿佛早已预料。

直至前方豁然开朗,现出一片地下空域。岩顶垂下钟乳,地面坑洼积水,倒映着幽蓝微光。中央有一石桥横跨深壑,桥对面隐约可见门户轮廓。

他踏上石桥。

桥面狭窄,长不足十丈,却深不见底。每走一步,脚下积水荡开涟漪,倒影随之扭曲。走到中途,他忽觉颈后一凉,似有视线落在背上。

他未回头,只将青冥剑稍稍出鞘三寸。

剑刃映出身后景象——空无一人。

他继续前行。

踏上对岸那一刻,身后石桥轰然断裂,坠入深渊,激起沉闷回响。他未驻足,直逼门前。

门为整块黑岩雕成,高逾两丈,厚重无比。门缝处渗出暗红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他伸手推门,纹丝不动。

他退后一步,凝气于掌,再次注入剑魄诀。

门上符文逐一点亮,自下而上,最终汇聚于门心。一声闷响,大门缓缓开启,内里漆黑如墨,冷风扑面。

他迈步而入。

门内为一狭长廊道,两侧立有石俑,面目模糊,手持长戟。他走过第七尊石俑时,眼角余光瞥见其手指微动。

他停下。

第八尊石俑的戟尖,正对着他的咽喉。

他缓缓抬手,将青冥剑横于胸前。

石俑未动,廊道寂静。

他继续前行。

行至廊尾,前方现出阶梯,层层下降,通往更深之处。阶梯尽头,隐约传来锁链拖地的声音,比之前更清晰,更有节奏。

他踏上第一级台阶。

阶梯两侧石壁开始渗出暗红色液体,顺阶而下,汇入底部水洼。他低头看去,水中倒影竟不是他自己,而是一个蒙眼女子,执剑而立。

他眨了眨眼。

倒影恢复如常。

他继续下行。

当踏至最后一级台阶时,地面震动了一下。他站定,听见前方洞穴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那声音熟悉至极。

他猛然抬头,望向黑暗尽头。

一道身影被铁链锁在祭坛之上,白衣染尘,发丝散乱,双目蒙着淡青绸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