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读趣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陶碗内壁的刻痕在晨光下泛着微冷的光泽,陈浔的目光扫过那道弧线,与袖中残纸上的笔势再次吻合。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指尖却已悄然扣住剑鞘末端。

墨千靠在他身侧,呼吸略显滞重,肩伤未愈,动作仍带着几分僵硬。他顺着陈浔的视线望向茶楼二楼,窗棂早已闭合,铜壶不见踪影,唯有杯中余水滑落桌沿,滴答一声,砸在青石板上。

“他们知道我们看见了。”墨千低声道,声音压得极细,像刀锋划过铁皮。

陈浔没应,只将脚步微微前移半寸,挡住身后一名挑担老汉的去路。下一瞬,街角传来一声闷响,人群骤然骚动。

三名灰袍人正围在一家布摊前,中间的老商贩被踹翻在地,货担散落一地粗布与针线。其中一人抬起脚,再度踩向老人的手背,骨节发出脆响。围观者纷纷后退,无人敢上前。

陈浔瞳孔一缩。

那踩人者的袖口因抬腿而掀起一线,露出小臂内侧一道纹路——蛇形缠环,中央一点暗红,正是昨夜墙上所见符号。不是巧合,是示威。

“他们在逼我们出招。”陈浔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冰刃切入风中。

墨千缓缓握紧袖中机括,指节发白:“既已露头,便不是影子了。”

话音未落,那灰袍人一脚踢飞老人的脸颊,血花溅上布匹。陈浔眼神骤冷,猛然踏步向前,靴底重重碾在青砖接缝处,情剑未出鞘,仅以剑柄猛击地面。

“砰!”

砖面裂开蛛网状纹路,震波扩散,三名灰袍人齐齐顿步,转头看向来人。

为首的灰袍人冷笑一声,抬手揭下脸上轻纱,露出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唇角却缓缓上扬:“陈浔,你终于肯现身了。”

陈浔不答,目光扫过三人站位——呈三角之势,掌心微凹,隐有寒光闪动。他立刻判明:毒针在手,合击之阵已成。

墨千低喝:“小心掌心器物!”

话音未落,左侧灰袍人五指一弹,三枚黑针破空而至,尖端泛着幽蓝。陈浔身形未动,剑柄横扫,劲风卷起尘土,两针落地即冒白烟,第三针擦过剑脊,斜插入地,泥土瞬间焦黑。

右侧灰袍人见计不成,转身欲逃。墨千袖中飞镖连闪,两道乌光钉入其腿侧布料,将人牢牢缚在墙柱上。另一人怒吼一声,扑向倒在地上的老商贩,似要挟人为质。

陈浔一步抢前,剑柄自下而上挑击对方肘窝,那人手臂一麻,毒针脱手坠地。他反手再扫,剑柄重重砸中其太阳穴,对方闷哼一声,瘫软倒地。

最后一名灰袍人咬牙后退,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弹丸,狠狠掷向地面。轰然一声,浓烟炸开,灰雾弥漫整条街道,呛得众人咳嗽后退。

待烟雾渐散,三名灰袍人已无影无踪,唯有一缕飘散的话语随风传来:

“陈浔,你逃不掉。”

陈浔立于街头中央,情剑归鞘,左肩旧伤因方才发力而隐隐刺痛,像有细针在皮肉下游走。他未去揉按,只静静盯着烟雾消散的方向,目光沉如深井。

墨千倚着一根木桩喘息,肩头渗血染红布条,却仍强撑站直:“他们不想躲了。”

“那就更不能退。”陈浔低声回应。

四周百姓渐渐围拢,窃窃私语。有人认出他是昨日擂台上的少年剑修,有人指着地上焦黑的毒针惊呼。陈浔未理会,只俯身拾起一枚残留的毒针,指腹摩挲其表面刻痕——极细的螺旋纹,与血魔教制式不同,却更为阴毒。

他将针收入袖中,环视一圈。

忽然,远处巷口一抹灰影一闪而没,衣角翻动间,隐约露出半截蛇形纹路。

陈浔眸光一凝。

那人并未隐藏行迹,反而在拐角处稍作停留,似在等待注视。

他迈步便追,脚步沉稳,未带丝毫迟疑。墨千咬牙撑起身子,踉跄跟上。

青石板路延伸向城西,两侧屋檐低垂,瓦片残缺。陈浔穿过两条窄巷,脚步未停,目光始终锁定前方那抹灰影。对方速度不快,却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像引路者,又像诱饵。

转过一座塌了半边的门楼,眼前是一片废弃宅院区,断墙颓垣间杂草丛生。灰影一闪,消失在一处塌陷的院门后。

陈浔止步于门口,未立即进入。

院内地面积水未干,映着天光,水面浮着一片灰布碎片,随风轻轻打旋。他蹲下身,伸手探入水中,捞起那片布——质地粗糙,边缘烧灼痕迹明显,应是从烟雾弹中残留。

他将其攥入手心,站起身。

墨千赶到,扶墙喘息:“有埋伏?”

“不止。”陈浔盯着院内深处,“他们在等我们进来。”

话音未落,院中某处瓦砾堆后,传来轻微摩擦声——像是手指划过碎砖。

陈浔不再犹豫,抬步踏入。

院内寂静,唯有风穿梁柱,发出低鸣。他沿着墙根缓行,剑柄始终在掌心转动,随时可出鞘。行至正厅前,他忽然驻足。

墙上符号仍在,蛇形缠环,红点如血。但这一次,符号下方多了一行新刻的字迹:

“你追我,便是入局。”

陈浔盯着那行字,良久未动。

墨千艰难走近,看了一眼,脸色微变:“他们早在这里设好一切。”

“不是设好。”陈浔摇头,“是等我们来。”

他伸手抚过那行刻痕——刀锋深浅不一,最后一笔拖长,似仓促完成。说明刻字之人并非从容布置,而是临时留下。

“他们怕我们不来。”他说。

墨千皱眉:“为何要我们来?”

“因为……”陈浔刚启唇,忽觉脚下地面微颤。

低头看去,积水表面泛起细微涟漪,方向来自厅堂内部。

他缓缓拔出情剑三寸,银辉映照腐朽梁柱。厅内空荡,唯有角落一口旧柜半开,柜门摇晃,发出吱呀轻响。

陈浔一步步逼近。

柜中无物,唯底层积灰上有五指抓挠痕迹,像是有人曾在此藏身,匆忙逃离。

他蹲下身,指尖触到柜底缝隙——有纸屑残留。

正欲取出,忽听墨千低喝:“别碰!”

陈浔顿住。

“这灰……不对。”墨千喘息着靠近,“太匀,像筛过。”

陈浔凝神细看,果然,灰尘分布过于规整,边缘无风扰痕迹。他改用剑尖轻拨,灰层下竟露出一层薄蜡封膜,其上绘着细密符线,组成一个微型阵法轮廓。

“锁灵阵的变种。”他说,“比武林大会那个更隐蔽。”

墨千咬牙:“他们想困住我们。”

“不。”陈浔收剑入鞘,“他们是想让我们以为会被困住。”

他站起身,环视四周。这宅院破败却不荒废,灶台无灰,桌角无尘,显然有人频繁出入。墙上符号、地上水迹、柜中蜡膜——一切都在传递信息,而非设杀局。

“这不是陷阱。”他说,“是线索。”

墨千怔住:“什么线索?”

陈浔未答,只走向院门,抬头望向天空。

云层低垂,日光稀薄。他眯眼计算时辰,忽而记起一事——昨夜茶楼铜壶倾水时,杯中涟漪中心倒映的衣角,正是靛蓝色。

而此刻,他身上这件粗布短打,已被换下。

他猛然回头,看向院中积水。

水面倒影清晰,映出他的身影,肩披靛蓝布衣,腰悬青冥剑。

可他明明已换上灰褐衣裳。

陈浔瞳孔骤缩。

他低头看向自己肩头——靛蓝色布料正覆在身上,针脚细密,与昨日无异。

但他记得,清晨换衣时,亲手将那件靛蓝短打叠好,塞进了桥下暗格。

而现在,它正穿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