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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才!小夏同志,你真是我们局里深藏不露的人才啊!”罗健激动地握住夏缘的手,力气大得让夏缘都感到了一丝疼痛。

在他的积极倡导和奔走下,局领导班子紧急召开了会议。夏缘的策划案被当做范本传阅,所有人都被这个大胆而精妙的构想深深震撼。最终,班子达成一致意见——立刻购买设备,开办《天门新闻》!

钱,还是最大的问题。

局里又是挤又是借,也只凑出了一笔有限的资金。罗健亲自带队跑到省电视台,软磨硬泡,最终买下了一批他们淘汰下来的旧机器。

设备运回来的那天,所有人都围着这些“宝贝疙瘩”,既新奇又犯愁。

一台索尼三管彩色摄像机,得用粗重的电缆连接着一台硕大的索尼录像机才能配合使用,光是这套采访设备,就有几十斤重。此外,还有一台索尼录放机、一台索尼放像机、一台索尼监视器、一部简易调音台和一部盒式录音机。

这就是《天门新闻》的全部家当。

买不起昂贵的编辑机,技术员就用那台被称为“背包机”的索尼录像机,摸索着进行最原始的画面剪辑。由于制作设备太简陋,制作的节目质量可想而知,播出时电视屏幕会出现画面色斑闪烁的弊端,与后世采用高科技设备和手段制作的节目是无法相比的。

后世影视片中的字幕都是采用叠加器叠加上去的。天门县没有字幕机,夏缘就带着写字好看的同事,用彩笔书写在白纸上,然后用摄像机拍摄下来。虽然屏幕效果单调、呆板,但好在制作方法简单,比没有字幕要强。

电视新闻的开头,都有记者或者通讯员的名字,后世用字幕机就可以轻松叠加。夏缘的办法是,用一块窄条玻璃,写上“本台通讯员某某某报道”的字样,摆放在播音员的前方,使之置于画面底部,达到了与字幕机相同的效果。

条件虽然艰苦到了极点,但所有人的干劲却前所未有的高涨。

一个月后,《天门新闻》在万众期待中正式开播。当“天门新闻”四个手写的美术字出现在全县为数不多的电视屏幕上时,所有看到的人都沸腾了。

节目播出后,效果立竿见影。县领导在会议上点名表扬,称赞广播局“办了一件大好事”。各单位更是热情高涨,纷纷打来电话,积极邀请广播局前去采访报道。而普通观众,更是对自己家乡能有自己的新闻节目感到无比新奇和自豪。

《天门新闻》,一炮而红!

站在人群之后,夏缘望着被众人簇拥着、意气风发的罗健,嘴角露出了一抹浅浅的微笑。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

八十年代初的乡间土路,像一条灰黄色的带子,在夏日的原野上随意地摊开。吉普车驶上去,立刻开始了全身的运动——不是摇晃,是一种更倔强的、咯噔咯噔的震颤,仿佛每一个零件都在自己的岗位上独立地挣扎着。夏缘坐在车后座,手里紧紧攥着采访本。

这是广播局受县里的委派,到高峰公社采访拍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包干到户)的落实情况。局里派出了最得力的“门面”——夏缘和摄像老李。

车窗是敞开的,没有任何一层玻璃来隔绝这个世界。于是,所有气息便毫无阻碍地涌了进来。最先扑入鼻腔的,是轮胎卷起的尘土那干爽而辛辣的味道,带着阳光曝晒后的温度;紧接着,是路边衰败的野草散发出的、微带苦涩的植物气息,空气里还隐约渗进一丝土壤的腥气与牲畜粪便的醇厚味道。这些气味混合在一起,成了这个年代乡村最真实的空气。

坐在副驾驶位的是县政府办秘书科的科员蒋才哲。他频频通过后视镜打量夏缘。镜子里那张脸,漂亮得不像这个尘土飞扬的小县城里该有的人物。皮肤是细腻的瓷白,一双眼睛像含着秋水,沉静又清亮。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领口扣得一丝不苟,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利落的马尾。她没有像其他女同志那样,因为与县政府办的人同行而显得局促或谄媚,她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仿佛那些飞速后退的风景才是她此行的目的。

蒋才哲心里有些痒。作为秘书科最得力的笔杆子,他见过的漂亮女人不少,有冲他抛媚眼的,也有拐弯抹角送礼的,但都缺了点意思。她们的美,带着一股急功近利的市侩气,而夏缘不同,她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美得坦然,美得有距离感。

车子在一个稳刹后停在了高峰公社的大院门口。

“夏同志,路不好走,辛苦了。”蒋才哲率先下车,绕过来替夏缘拉开车门,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声音温和得像春风,“我带了凉茶,解解暑。”

他递过来一个军用水壶。

夏缘的目光从他脸上掠过,礼貌地颔首:“谢谢蒋秘书,我不渴。”她的拒绝干脆利落,却又让人挑不出错处。

蒋才哲举着水壶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笑容不变,眼底却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这女人,有点意思。

一天的采访紧凑而忙碌。夏缘始终保持着专业的状态,提问精准,举止大方。她能用最简洁的语言抓住被采访者话语中的重点,也能在和老乡交谈的时候,不经意间引导出最生动鲜活的细节。她身上有一种奇特的融合感,既有知识分子的沉静,又有劳动人民的亲和。

蒋才哲跟在摄像师身后,心思却有一半都飘在那个手持话筒的纤细身影上。他看着她在田埂上稳稳地走着,看她俯身跟蹲在地上的老农说话时,嘴角弯起的柔和弧度。他越看,心里的那点痒就越发强烈,逐渐变成一种势在必得的占有欲。

傍晚,收工回城的路上,蒋才哲终于找到了机会。

“夏同志,”他清了清嗓子,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今天采访的素材很丰富,晚上我做东,在招待所请你和李师傅吃个便饭,我们再碰一碰稿子的细节,你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