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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里的拥挤程度远超夏缘的想象 —— 过道里挤满了没有座位的旅客,有的人靠着座椅背站着,有的人干脆坐在自己的行李上,膝盖挨着膝盖,连转身都困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复杂的气味,有汗味、劣质烟草味,还有小孩尿片的淡淡腥气,混合在一起,让人有些窒息。

“劳驾,让让,借过一下!” 夏缘一边客气地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前挤。她的车票是靠窗的座位,在第三节车厢的中间位置。走了没几步,她的皮箱就被一个旅客的网兜缠住了 —— 网兜里装着几个苹果,红彤彤的,被挤得变了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夏缘连忙道歉,蹲下身慢慢解开缠在一起的带子。

好不容易挪到自己的座位旁,夏缘发现靠窗的位置还空着,但座位底下已经塞了两个行李包,行李架上更是堆得满满当当,有大皮箱、编织袋,甚至还有一个装着鸡的竹笼,几只母鸡在里面不安地扑腾着,偶尔发出 “咯咯” 的叫声。她踮起脚尖,试图把自己的小皮箱放到行李架上,可皮箱虽然不大,却有点沉,她试了两次都没成功。

“姑娘,我帮你一把!” 旁边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中年男人看出了她的难处,伸手过来,一把就把皮箱举了起来,稳稳地塞进了行李架的空隙里。“谢谢您,同志!” 夏缘连忙道谢,男人摆摆手,笑着说:“没事,出门在外,互相帮忙应该的。”

夏缘这才得以坐下,靠窗的位置能看到外面的风景,她轻轻吁了口气,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刚坐稳,她就瞥见邻座已经坐着一个女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打扮得格外惹眼 —— 戴着一顶白色的蕾丝帽,帽檐上缀着一圈珍珠,帽檐下露出几缕烫过的卷发,发梢微微卷曲,泛着栗色的光泽。她穿了一条黑色的紧身包裙,裙摆刚过膝盖,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和圆润的臀部,脚上是一双黑色的小皮鞋,鞋尖擦得锃亮,连鞋底的纹路都清晰可见。她手里攥着一个米色的小提包,包上有金色的搭扣,手指上涂着淡红色的指甲油,一举一动都透着股精致劲儿,是典型的八十年代 “摩登女郎” 模样。

夏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里暗叹这年代的时尚果然有独特的韵味 —— 不像后世那样追求夸张的设计,反而带着种含蓄的精致,哪怕是简单的衣着,也能穿出不一样的风情。她正想着,又有一个姑娘挤了过来,嘴里还念叨着:“让让,麻烦让让,我的座位在这儿!”

夏缘抬头看去,姑娘约莫二十来岁,穿着一条碎花洋裙,裙摆是蓬松的 A 字版型,上面印着粉色的小蔷薇,衬得她皮肤格外白皙。她头上歪戴着一顶米色的鸭舌帽,帽檐遮住了一部分阳光,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就算放在夏缘熟悉的二十一世纪,这穿搭也丝毫不过时,甚至还带着点复古的时髦感。

姑娘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车票,又抬眼扫视着座位,目光在靠窗的两个位子上打转 —— 一边是夏缘,另一边坐着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那大汉穿着件蓝色的粗布褂子,褂子上沾着些灰尘,看起来像是做体力活的。他身材高大,几乎占了一个半个座位,胳膊肘搭在台板上,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里带着几分严肃。

姑娘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径直走到了夏缘面前,下巴微微抬起,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傲慢:“喂,我们换下位子!”

夏缘脸上刚因欣赏这年代穿搭而生出的好心情,瞬间就被这一声 “喂” 搅得无影无踪。她愣了一下,有些错愕地指指自己的鼻子:“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当然是你!” 姑娘把头扬得更高了,手指还轻轻点了点夏缘的胳膊,指甲上涂着透明的指甲油,“我想靠窗坐,你去过道边。”

夏缘皱起了眉,语气冷了几分:“难道老师没教过你,与人说话要讲礼貌吗?连句‘请’都不会说,凭什么让我换座位?”

姑娘被问得一噎,脸瞬间涨得通红,像是煮熟的虾子,半天憋出一句:“你…… 你怎么这么不通情理!”

“我不通情理?” 夏缘挑了挑眉,干脆往椅背上一靠,双手抱在胸前,“这座位是我凭本事买到的,靠窗的位置我也喜欢,凭什么要让给你?不换就是不换。”

姑娘气得一跺脚,脚下的白色塑料凉鞋在地板上发出 “啪” 的一声响。她狠狠瞪了夏缘一眼,眼神里满是不满,却也没再争辩 —— 毕竟周围的旅客都在看着,她要是再闹下去,反而显得自己没理。最终,她只好不情不愿地走到过道边的位子上坐下,嘴里还小声嘟囔着:“乡下人就是小气,一个靠窗的位子都不肯让,真是没见过世面。”

她的声音不算大,但车厢里很安静,周围几个旅客都听到了,有人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异样。夏缘倒是没太在意,她知道这种被宠坏的娇娇女,向来觉得全世界都该围着自己转,跟她计较反而掉价。

这时,火车缓缓开动了,车轮与铁轨摩擦的声音从 “哐当哐当” 变成了连贯的 “轰隆” 声,窗外的树木开始慢慢往后倒退,站台的景象越来越远,最终变成了模糊的色块。

邻座的摩登女人轻轻推了推头上的蕾丝帽,转过头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看向夏缘:“妹子,你的普通话说得真标准,字正腔圆的,听着像京城人呢?”

夏缘心里警铃微动,不想给陌生人透露太多底细,毕竟人心隔肚皮,出门在外,谨慎些总是好的。于是她含糊地笑了笑,说道:“我就是下面县里的,普通话说得好,都是跟着广播里学的,每天听新闻、听评书,听多了就会了。”

“拽什么拽,不就是个县里的吗?” 过道边的姑娘突然冷哼了一声,显然还在为刚才换座位的事耿耿于怀,“乡下人学两句普通话,还真把自己当城里人了,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