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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用了!学姐你先洗吧!我……我等下再洗!”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结巴。

虽然身体已经发生了变化,但要让曾经作为男性的心理,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坦然地与一位魅力非凡的女性一同沐浴,她根本做不到。

光是想象那场景,就足以让她血液冲上头顶。

苏婉清看着她瞬间红透的脸和慌乱躲闪的眼神,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似乎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但并没有逼迫,只是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好,那我先洗。”

说完,便拿着换洗衣物,步履从容地走进了主卧的浴室。

不一会儿,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七鱼强迫自己盯着漆黑的电视屏幕,试图忽略那令人心绪不宁的声音。

大约二十分钟后,水声停了,浴室门打开,氤氲的热气裹挟着沐浴露的清香飘散出来。

苏婉清走了出来,身上只穿着一件丝质的酒红色吊带睡裙,裙长及膝,面料柔软地贴服在身上,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

未完全擦干的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头,发梢还滴着水珠,沿着白皙修长的脖颈滑落,没入精致的锁骨下方。

她脸上带着被热气熏蒸出的淡淡红晕,眼神比平时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慵懒迷离,在昏暗的灯光下,美得惊心动魄。

她似乎完全没觉得这身打扮有什么不妥,径直走到客厅的迷你吧台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很自然地在七鱼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双腿交叠,睡裙的裙摆微微上滑,露出一截光滑的小腿。

她拿起一本财经杂志随意翻看,仿佛只是完成了一项日常流程。

七鱼却几乎不敢直视她。

眼角的余光瞥见那抹诱人的红色和裸露的肌肤,感觉自己的脸颊温度再次飙升,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她在心里无声地呐喊:“校花大小姐!你要避嫌啊!就算、就算我现在这样子……你也太不设防了吧!”

她感觉自己像坐在烙铁上,浑身不自在,只能死死地盯着电视屏幕,假装对里面的节目无比投入,手指却紧张地抠着沙发缝。

苏婉清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僵硬和紧张,翻动书页的动作微微一顿,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七鱼一眼,看到她连脖子根都红了的窘迫模样,自己那白皙的脸颊上也悄然飞起两抹极淡的红霞,迅速移开视线,低头专注地看着杂志,只是许久都没再翻动一页。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暧昧的尴尬。

等到七鱼觉得自己快要被这无声的煎熬烤熟时,她终于鼓起勇气,嚯地站起身,声音干涩:“学、学姐,我去洗澡了!”

说完,几乎是同手同脚地、逃也似地冲向了浴室。

就在她刚要关上浴室门时,苏婉清却突然放下杂志,站起身走了过来。

“等一下,”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但仔细听,似乎比平时软了一点点,“我……帮你调下水温?或者,需要帮忙擦背吗?”

她的目光落在七鱼依旧通红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七鱼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后退一步,差点被门槛绊倒,手忙脚乱地扶住门框,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我自己可以!完全没问题!”

她几乎是用了吃奶的力气,才勉强维持住语调的平稳,但脸上的红晕已经出卖了她的惊慌失措。

苏婉清看着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终于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气音的轻笑。

她没有再坚持,只是点了点头:“好,那你自己小心点,地上滑。”

然后便体贴地替她关上了浴室门。

七鱼背靠着冰凉的门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双腿都有些发软。

和苏婉清同居的第一天晚上,就充满了这种让她心跳过速的挑战。

两人之后没再多话,各自占据客厅一角,气氛微妙地安静着,直到深夜。

最终,互道了一声略显生硬的“晚安”,各自回了房间。

深夜。

具体几点,七鱼已经记不清了。

窗外城市的灯火已经稀疏了不少,只剩下零星几点顽固的光斑,像倦怠至极、勉强撑开的眼睛,在浓稠的夜色中无力地闪烁。

她陷入了深深的梦魇。

起初,是冰冷。

一种彻骨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渗透肌肤,侵入骨髓。

她发现自己悬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幽蓝得发黑的冰原之下。

上方是厚达万仞、模糊不清的冰层,像巨大的、冰冷的穹顶,隔绝了所有的光和希望。

下方是更深邃、更令人心悸的黑暗。

她动弹不得,像一只被凝固在琥珀里的虫子。

然后,是窒息。

肺部像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紧紧攥住,每一次试图呼吸,吸入的都是冰冷刺骨、带着腥咸味的液体,而不是空气。

喉咙火辣辣地疼,胸腔憋闷得要炸开。

她拼命挣扎,四肢却沉重得像灌满了铅。

就在这时,那个影像出现了——新闻里那张经过处理的、冰封生物的图片,从黑暗的深渊中缓缓浮现。

起初是模糊的,然后越来越清晰,以一种缓慢到令人崩溃的速度,在她眼前放大、再放大。

那流畅到非自然的身体线条,那闪烁着诡异磷光的细密鳞片,那如海藻般在虚无中飘散的、毫无生气的金色长发……

最恐怖的是那张脸。

美得惊心动魄,超越了性别与物种的界限,却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的完美。

突然,那双一直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有一片空洞的、死寂的、如同打磨过的冰晶般的惨白!

那空洞的目光直直地刺入七鱼的灵魂深处,带着一种亘古的冰冷和漠然。

紧接着,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七鱼感觉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攫住了她,将她狠狠地拽向那个冰封的影像。

她的脸,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变形,皮肤下仿佛有冰棱在生长刺破。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轮廓,一点点地、残忍地覆盖、融合到那个冰封生物的影像上!

仿佛她正被强行塞进那个万古寒冰铸造的、美丽的躯壳里!

“不——!我不是!放开我!” 她在梦中无声地嘶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窒息感、冰冷感、以及一种灵魂被硬生生从躯壳中剥离、被另一个恐怖存在吞噬替代的巨大恐惧,像无数只冰冷的手,将她拖向绝望的深渊。

就在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被彻底冻结、吞噬的瞬间——

“七鱼。”

一个清晰、冷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穿透力的声音,像一把利刃,猛地劈开了厚重粘稠的梦魇。

七鱼浑身剧烈地一颤,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失序地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咚咚咚”的巨响,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冷汗已经浸透了单薄的睡衣,布料冰冷地黏在皮肤上。

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一绺绺地贴在额头和脸颊,带来冰凉的触感。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部火辣辣地疼,仿佛刚刚真的从深水中挣扎出来。

她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双臂紧紧抱住自己,膝盖抵着胸口,却依旧止不住地剧烈颤抖。

就在这时,主卧的门把手,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转动声。

七鱼浑身一僵,她死死地盯住房门,连呼吸都屏住了。

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了一道缝隙。

走廊壁灯柔和的光线透了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斜斜的光带。

光影中,站着一个高挑纤细的熟悉身影。

是苏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