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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酱园酱香与守味之约

粤海的夏至总带着黏稠的暑气,老城厢的“恒顺酱园”里,几十口酱缸整齐地排列在晒场上,缸口的竹篾盖透着酱色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黄豆发酵的醇厚香气。陈晓明踏着晒得发烫的青石板走进酱园时,酱园的传人酱伯正对着一缸发酸的酱油发愁——那些用传统工艺酿造的老抽,昨夜还酱香浓郁,今早却变得酸涩刺鼻,酱色浑浊,更怪的是,夜里总能听到晒场传来“咕嘟咕嘟”的发酵声,却不见酱缸冒泡,酱曲(酿酒制酱用的发酵物)也会自己从陶盆里溢出,在地上凝成“守”字的形状。

“陈先生,您可算来了。”酱伯的手上沾着深褐色的酱渍,指甲缝里的颜色洗了十几年都没褪净,他舀起一勺发酸的酱油,声音里带着痛心,“这已经是第五缸了,前几缸的腐乳、豆瓣酱,不是长霉就是变味。有个做了一辈子酱的老师傅说,夜里看到晒场中央有个穿短打的影子在翻酱,手里的长柄勺搅动得均匀,可酱园的后门是从里面闩死的,我睡前还检查过缸盖。”

陈晓明走到酱缸前,俯身闻了闻发酸的酱油。酸腐气味下藏着一股醇厚而执拗的能量,与回春堂的药香同源,却带着更绵长的岁月感,像未酿好的酱汁,藏着化不开的遗憾。平衡之力探入的瞬间,他“看到”了清晰的画面:日军的皮靴踏碎酱园的门槛,士兵们翻倒酱缸寻找藏匿的物资;一个系着油布围裙的老酱匠将几坛新酿的酱油埋进地窖,日军的刺刀挑破了他的围裙,他却用身体护住酱缸,嘶吼着“这酱里有祖宗的味道,你们动不得”,最后被枪托砸倒在晒场上,酱缸的碎片混着酱汁溅了他一身……

“这酱园……抗战时藏过重要物资?”陈晓明问道。恒顺酱园是粤海最老的酱园之一,始创于清同治年间,酱伯的祖父酱守味是当年的掌酱师,以“百年老酱,一口入魂”闻名,抗战时曾将支援游击队的药品、盐巴藏在空酱缸里,却在一次日军搜查中,为保护物资不被发现,被殴打致伤,不久后去世,那些藏在地窖的酱油,成了游击队难得的调味补给。

酱伯引着他走到酱园的地窖,潮湿的空气中飘着陈年酱缸的霉味与酱香混合的气息,角落里堆着几口密封的老酱缸,其中一口缸的缸沿上,还留着刺刀劈砍的痕迹。“我爷爷就是为了护这几缸盐巴没的,”酱伯抚摸着缸沿的伤痕,声音哽咽,“那天日军听说酱园‘私藏违禁品’,把晒场的酱缸砸了个遍,我爷爷把盐巴和药品藏在老酱缸的夹层里,说‘酱能调味,盐能救命,这些东西比我的命金贵’。他们用枪托打他的腰,问他东西藏在哪,他硬是咬着牙说‘在我肚子里’,最后被拖到晒场暴晒了一天,回来就咳血,没撑过那个冬天……等我们清理地窖时,他藏的盐巴还好好的,够游击队用半个月。”

他从地窖的暗格里掏出一个陶瓮,里面装着几块发硬的酱曲,曲块上还能看到细密的菌丝,是酱守味特制的“百年曲种”。陶瓮底下压着一本泛黄的《恒顺酱园制酱要诀》,其中一页用毛笔写着“酱者,五味之基也,黄豆要饱满,盐巴要纯正,发酵要得时,少一步则味偏,多一味则香杂,守味如守心,不可有半分苟且”,旁边有酱守味的批注:“酱园的缸,装的是酱汁,酿的是人心,一勺酱能尝出匠人的用心,十年功方得百年的醇厚。吾孙若见此,当记‘酿酱先酿德,味正先要心正’,莫因利而偷工,莫因躁而失味。”

陈晓明拿起那几块酱曲,指尖触到粗糙的曲块,能量波动格外强烈。平衡之力流转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酱守味的执念——那是对传统味道的坚守,对“未酿完的酱”的牵挂,这种执念附着在酱缸和酱曲上,看到如今的酱伯为了提高产量,用工业酱油勾兑冒充传统酿造,缩短发酵时间,甚至把老酱园的晒场租给开发商盖仓库,只留几个小缸应付老主顾,才会让酱油发酸、酱曲自溢,其实是想唤醒他对“酱园初心”的记忆。

“不是酱精作祟,是你祖父的执念在‘护味’。”陈晓明将酱曲放回陶瓮,“他当年用命守护的,不只是酱缸,更是老味道的纯粹与匠人的本分。你现在以次充好、轻慢手艺,他才会用这种方式提醒。”

酱伯的脸瞬间涨红,他抓起一瓶勾兑的酱油,瓶身的标签上写着“古法酿造”,却透着刺鼻的化学气味:“爷爷总说,好酱油要‘晒足一百八十天’,黄豆要自己选,酱曲要自己培,哪怕多等半年,也不能少一轮发酵。这几年工业酱油便宜又好卖,我看着同行都在勾兑,就……就也跟着学了,晒场租出去能多赚点,还不用费心看管……是我黑心,丢了爷爷的脸面。”

正说着,晒场的长柄勺突然“哐当”一声掉进一口酱缸,溅起的酱汁落在竹篾盖上,竟凝成一滴饱满的酱珠,散发着纯正的酱香。那本《恒顺酱园制酱要诀》从陶瓮旁滑出,被一阵热风卷到晒场中央,“酿酱先酿德”五个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地窖的老酱缸轻微震动,其中一口缸的密封布自己松开,露出里面深褐色的陈年酱油,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压过了酸腐味。

“他在等你重拾匠心。”陈晓明指着那些勾兑酱油,“把所有假货全倒掉,重新用古法酿造;按‘一百八十天’的规矩发酵,从选豆、制曲学起;把仓库退了,恢复晒场的原貌,教年轻人传统制酱手艺,他会看到你的诚意的。”

酱伯捧着那几块酱曲,突然跪在晒场的酱缸前,对着酱守味的牌位磕了三个头:“爷爷,孙儿错了!我这就倒了勾兑的假货,重新酿酱,把晒场夺回来,再也不偷工减料了,一定让恒顺酱园的酱香,重新纯起来!”

接下来的半年,酱伯遣散了仓库的租户,开发商骂他“放着钱不赚是傻子”,他只说:“我爷爷用命护着的晒场,晒的是酱,更是良心,不能让铜臭味盖了酱香味。”他亲自去乡下收购饱满的黄豆,一颗一颗挑拣,坏豆堆了满满一筐;他按《制酱要诀》的方法培育酱曲,光是控制温度和湿度,就失败了八次,曲块长了杂菌就扔掉重来;晒场上的酱缸重新排满,他每天清晨都要揭开竹篾盖翻酱,长柄勺在酱缸里搅动,发出“咕嘟”的声响,汗水顺着脸颊流进酱缸,他抹一把汗说:“这才是酱该有的味道,混着匠人的汗,才够醇厚。”

陈晓明几乎每月都来酱园,有时帮着翻酱,有时坐在晒场的树荫下,看酱伯专注地观察酱色。平衡之力顺着发酵的菌丝渗入,他能感觉到酱园的能量在慢慢恢复,发酸的酱油被新酿的老抽取代后,酱色红亮,酱香醇厚,酱曲再也没有自溢,只有正午的阳光晒在酱缸上,竹篾盖的缝隙里透出诱人的光泽。有一次,酱伯在判断发酵程度时,总拿不准时机,突然一阵风吹过,晒场的竹篾盖全被掀开,阳光直射在酱面上,泛起细密的泡沫,老师傅说:“是守味公在告诉你,这时候的酱,正好!”

半年后,恒顺酱园的第一批古法酱油酿成了。当酱伯揭开第一口酱缸的竹篾盖,醇厚的酱香飘出半条街,老主顾们闻着味就来了,舀一勺尝过,无不点头称赞:“是这个味!和守味当年酿的一模一样!酱伯,你没丢你爷爷的脸!”有个做了一辈子粤菜的老师傅,拿着这酱油炒了一盘菜,激动地说:“这酱香能吊出所有食材的鲜,多少年没尝过了!”

重新开张的酱园,坚持“晒足一百八十天”的规矩,门口挂着“假一赔十”的牌子,拒绝了所有推销工业原料的批发商。有个连锁超市想低价进货,让他在标签上写“速成酿造”,酱伯却摇了摇头:“酱园的招牌在味道里,不在字面上。我爷爷说了,宁肯少酿十缸,不能坏了一味,这底线不能破。”

陈晓明离开酱园时,夏至的晚霞将晒场染成金红色,酱缸的竹篾盖在风中轻轻晃动,酱香随着晚风飘出很远。他回头望了一眼,酱伯正坐在晒场中央,用长柄勺慢慢搅动最后一口酱缸,酱曲被他小心地收进陶瓮,放在晒场最显眼的位置,他的身影和酱守味的画像重叠在一起,踏实而虔诚。

他知道,酱守味的执念已经解开,他的坚守没有随着岁月发酵褪色,而是化作了酱园的魂,融入了每一滴酱油里,融入了酱伯的匠心,继续守护着这份跨越战火的味道传承,守护着酱园里的守味之约。

回到陈记凉茶铺,酱伯特意送来一小坛新酿的老抽,坛口用红布封着,上面盖着酱园的印章:“陈先生,这坛酱我留了半年,您做菜时放一点,提鲜。也算我谢您的,让我记起了爷爷的话,酱匠的手,沾的是酱色,守的是老祖宗的味道。”

陈晓明用这坛酱油做了一道家常菜,酱香浓郁,回味悠长。远处的老城厢在暮色中沉默矗立,恒顺酱园的灯光亮了起来,像一颗守护味道的星辰。他知道,粤海的故事里,从不缺这样的守护者,他们像酱匠一样,用一生的执着,在时光的发酵里,酿出最动人的味道,让每一滴酱汁,都能在岁月里,传递出不灭的匠心。

而那些藏在酱香里的执念,那些写在要诀上的坚守,终究会像这夏至的阳光,晒透每一口酱缸,让“味正心正”的誓言,永远飘荡在恒顺酱园的酱香里,飘荡在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