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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戏班神魂与护调之契

粤海的雨水节气,总被连绵的春雨裹着湿意。光孝路的“鸣春班”戏园里,褪色的戏服在竹竿上轻轻摇晃,台上的檀板还留着昨夜的余温,空气中弥漫着油彩的浓香与香烛的微醺。陈晓明推开那扇雕着脸谱的木门时,戏班班主戏伯正蹲在地上,对着一堆撕碎的戏本发愁——那本刚整理好的《帝女花》古谱,昨夜还字迹清晰,今早却被撕成了纸屑,连最经典的“香夭”唱段都碎得拼不完整,更怪的是,后台的锣鼓竟在深夜自己敲响,节奏杂乱如哭,而那面挂了百年的铜钹,边缘竟莫名多出个“腔”字的刻痕。

“陈先生,您再不来,这鸣春班的百年基业,怕是要断在我手里了。”戏伯起身时,沾着油彩的手指在颤抖,他指着墙角一个摔碎的戏盔,“这是第十四样遭祸的东西了。前几天刚缝好的蟒袍,领口被扯出个大洞;祖师爷留下的月琴,琴弦一夜之间全断了,琴身还被刻了个‘污’字。最邪门的是我祖母当年的戏服,那上面还留着枪眼——民国三十一年她在佛山唱戏时,日军冲上台,她就是穿着这件戏服,把情报藏在水袖里跳窗跑的,昨天我还拿给孩子们看,今早一看,戏服被泼了黑狗血,扔在戏台中央,像具被凌辱的尸体……”

陈晓明俯身拾起一页戏本残片,指尖触到宣纸的瞬间,平衡之力如潮水般涌来。不同于以往感知到的执念,这次的能量里竟带着咿咿呀呀的“唱腔”,时而悲愤,时而苍凉,像有人在无声地演唱。画面随即铺展开:1942年的冬夜,佛山镇的戏园里正演《穆桂英挂帅》,女主角戏守腔——也就是戏伯的祖母,正借着“辕门斩子”的高亢唱腔,将“日军粮仓位置”的密语藏在唱词的拖腔里。突然,日军踹开戏园大门,火把照亮了台下黑压压的枪口。戏守腔在台上一个亮相,水袖一甩,将真正的情报卷成纸团塞进后台打杂的阿伯手里,随即转身对着日军冷笑:“想听歌?老娘唱段《哭祖庙》给你们送行!”她刚唱到“国破家亡,死亦何惧”,就被日军的子弹打穿了肩胛,血染红了戏服的靠旗,却硬是拄着枪杆唱完最后一句,直到被刺刀挑下台,嘴里还咬着半片撕碎的戏本。

“您瞧见了?”戏伯从祠堂的供桌下掏出一个樟木匣子,打开后,一件绣着凤凰的水袖躺在红绸上,袖口确实有个焦黑的弹孔,“我祖母当年就是这样,用不同的唱腔传消息——唱《搜书院》的‘柴房自叹’是‘急需药品’,唱《六国大封相》的‘锣鼓点’是‘日军换防’。有次在石龙镇演出,她把‘军火库分布图’画在绢帕上,藏在发髻里,日军要搜身,她笑着说‘戏子的头,台上的妆,碰不得’,硬是用发簪抵住自己的太阳穴,逼得日军不敢动手,下台时发髻散了,帕子掉在戏台缝里,直到散戏才被学徒摸走……”

他引着陈晓明走到戏台后台,斑驳的镜子前还摆着几盒油彩,镜面上用红漆写着“戏比天大”四个大字,笔画里能看到细微的裂痕。戏伯掀开镜子后的木板,露出一个半尺宽的暗格,里面放着一支银质的发簪,簪头刻着“守腔”二字,簪身缠着几缕褪色的红丝线。“这暗格是我祖母亲手凿的,当年她就把最紧要的情报藏在这里。她没了之后,我父亲不敢动这面镜子,直到十年前翻修后台才发现,发簪下面还压着半张戏票,票根上用胭脂写着‘三鼓时分,西栅门’,后来才知道,那是她和游击队约定的接头时间……”

说着,他从供桌的抽屉里取出一本线装的《鸣春班唱腔秘谱》,封皮上绣着个褪色的脸谱,其中一页用毛笔写着:“唱戏如守关,腔为盾,意为矛,一字含千军,一韵藏万马;传信如唱戏,需藏于腔,隐于调,不被贼寇觉,方得其妙。”旁边有几行小字批注,墨色较深,像是带着泪痕写的:“吾孙若承此业,当记腔可哑,志不可哑;戏可停,节不可停,莫因利而改腔,莫因险而罢唱。”

陈晓明指尖抚过那支银簪,平衡之力再次涌动,这次感知到的不仅是执念,还有清晰的“怒斥”。画面里,戏守腔的魂魄站在戏台中央,看着如今的戏伯将传统粤剧改成“网红戏”,用电子乐伴奏取代锣鼓,让戏班的孩子穿着暴露的戏服跳现代舞,甚至为了接商演,把《帝女花》改成低俗的搞笑版,连“香夭”的唱词都改成了打油诗。最让她震怒的是,戏伯竟把祖祠改成了“剧本杀体验馆”,让游客穿着廉价的戏服在供桌旁打闹,祖师爷的牌位被挤到角落,上面还沾着游客扔的薯片渣。

“不是戏班闹鬼,是你祖母在骂你。”陈晓明将银簪放回木匣,“她守的不只是情报,更是粤剧的根。你现在把祖宗的唱腔改得面目全非,拿戏班的招牌当摇钱树,把她用命护住的戏魂踩在脚下,她能不气吗?”

戏伯的脸瞬间涨成紫黑色,突然抓起一把撕碎的戏本往嘴里塞,嚼得嘴角发白:“我知道错了!前几年粤剧不景气,年轻人不爱看,我看着别人搞‘创新’赚大钱,就也学坏了。把真的老唱腔藏起来,对外演些不伦不类的‘新编戏’,孩子们不想学基本功,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请网红来戏班直播,让他们穿着戏服扭腰摆胯……”

话音未落,戏台上传来“哐当”一声巨响,那面刻着“腔”字的铜钹自己腾空而起,在台柱上撞出苍凉的余音,像是在唱《夜奔》里的悲愤调子。后台的月琴突然弹出几个音符,正是《帝女花》里“落花满天”的起调,虽不连贯,却字字泣血。祠堂供桌的烛火突然蹿高,将那本《唱腔秘谱》的书页吹得翻动,正好停在“莫因利而改腔”那一页,墨迹在火光中仿佛活了过来。

“她在等你回头。”陈晓明指着那些电子设备和低俗戏服,“把体验馆拆了,把商演全推了,用三个月时间,请老艺人来教孩子们练基本功,按你祖母的谱子唱传统戏。在祖祠设个‘守腔纪念馆’,展出她当年的戏服、发簪,每天开嗓前给祖师爷上香,讲讲她用唱腔传情报的故事。”

戏伯捧着那支银簪,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供桌前,对着戏守腔的牌位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撞在青砖地上渗出血来:“祖母,孙儿不是人!我这就把那些网红赶走,把电子乐设备砸了,明天就去乡下请三婆来教戏,哪怕孩子们骂我古板,也得把老唱腔捡回来!”

接下来的三个月,戏伯真的像变了个人。他先是把祖祠里的剧本杀道具全搬到巷口,当着街坊的面劈了烧火,火苗窜起丈高,浓烟里混着塑料的焦味,有老戏迷抹着眼泪说:“守腔姑娘要是瞧见了,肯定能闭眼了。”然后请了三个退休的老艺人来戏班,重新支起练功的把子,每天天不亮就陪着孩子们吊嗓子,祠堂里的“咿咿呀呀”声,隔着三条街都能听见。有个孩子唱《紫钗记》总跑调,戏伯就拿着戒尺站在旁边,唱错一个音就打一下手心,自己却在夜里偷偷给孩子揉红的手掌,说“这是为了让你们记住,祖宗的腔,一个字都不能错”。

陈晓明几乎每周都来戏班,有时坐在台下听孩子们练唱,有时帮着整理戏服。平衡之力顺着唱腔的韵律渗入,他能感觉到戏班的能量在慢慢恢复,低俗的“网红戏”被传统剧目取代后,唱腔清亮,身段扎实,夜里的锣鼓声变成了整齐的练功声,像是戏守腔在跟着一起喊嗓子。有一次,孩子们学唱《平贵别窑》,总把握不好王宝钏的哭腔,突然一阵风吹过,祠堂的窗户自己打开,《唱腔秘谱》从供桌上滑落到戏台中央,其中一页写着“哭腔需气沉丹田,先抑后扬,如断线珍珠,一颗接一颗,方得撕心裂肺之效”,孩子们依着谱子唱,果然唱得台下的老艺人直抹眼泪:“是守腔姑娘在教你们呢,这口气,她没舍得带走!”

三个月后,戏伯在祠堂的墙上挂起了“守腔堂”的匾额,又把那件带弹孔的戏服装在玻璃柜里,摆在供桌正中。他请了城里的粤剧名家来看孩子们演出,当《帝女花》的“香夭”唱段响起时,台下的老戏迷们跟着一起唱,眼泪混着掌声落了满地。有个电视台想拍纪录片,戏伯却只让拍孩子们练功的样子,说“戏是唱给懂的人听的,不是拍给人看的”。

重新焕发生机的鸣春班,坚持“守腔传艺,以戏育人”的宗旨,祠堂门口挂着“不演低俗戏”的木牌,戏伯每天都会亲自检查孩子们的唱腔。有个娱乐公司想投资戏班,条件是让孩子们去参加选秀节目,戏伯却摇了摇头:“戏的魂在腔里,选秀选不出真功夫。祖母说了,宁肯戏班冷清,不能让唱腔失了本味,这底线不能破。”

陈晓明离开戏班时,雨水的湿意被祠堂的暖意驱散,孩子们正在排练《穆桂英挂帅》,小穆桂英的唱腔清亮高亢,穿透雨幕,在光孝路的老巷里回荡。他回头望了一眼,戏伯站在戏台边,手里拿着那本《唱腔秘谱》,跟着孩子们一起哼着调子,他的身影和戏守腔的画像重叠在一起,专注而虔诚。

回到陈记凉茶铺,戏伯特意送来一张手抄的《帝女花》唱段,字迹工整,旁边用小字标着唱腔的换气点:“陈先生,这谱子您留着,心烦时念念,也算替我祖母谢您的,让我记起了她的话,戏子的喉,唱的是戏,守的是祖宗的腔调,心诚了,戏魂才会灵。”

陈晓明将唱段铺在案头,窗外的雨声仿佛变成了锣鼓的节奏,那句“落花满天蔽月光”的唱腔,仿佛从百年前的戏园里飘来,混着凉茶的甘味,在潮湿的空气里晕开。远处的光孝路在暮色中亮起灯火,鸣春班的窗户透出暖黄的光,像一颗守护戏魂的星辰。他知道,粤海的故事里,从不缺这样的守护者,他们像戏子一样,用一生的执着,在唱腔与身段的交融中,守护着最珍贵的传统,让每一段戏文,都能在岁月里,传递出不灭的风骨。

而那些藏在戏魂里的执念,那些写在《鸣春班唱腔秘谱》上的坚守,终究会像这雨水后的阳光,洒满戏园的每一个角落,让“腔不可哑”的誓言,永远回荡在鸣春班的唱腔里,回荡在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