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祁山郡城的路上,气氛凝重而微妙。青云阁的筑基修士——名为赵千钧,以及他那两名弟子,目光时不时落在林小虎身上,那眼神混杂着惊疑、探究,甚至是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
林小虎硬抗银翼鹰王一击不死,反而诡异筑基的消息,如同一个无法理解的谜团,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赵千钧几次欲言又止,最终都化作了沉默。他深知此事牵扯太大,已非他一个筑基修士所能处置,必须尽快上报宗门。
林小鱼则完全沉浸在哥哥失而复得的喜悦与后怕中,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林小虎,将自己精纯的木灵气缓缓渡入他体内,试图帮助他修复伤势、稳固那看起来极不稳定的气息。然而,她的木灵气在接触到林小虎体内那灰银色、带着冰冷煞意的灵力时,竟隐隐传来排斥之感,修复效果远不如预期。
“哥,你的灵力……”林小鱼担忧地传音。
“没事,”林小虎拍了拍她的手背,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暗中传音回道,“有点小变化,等我缓缓,自己就能搞定。”他能感觉到,自己这煞骨道基排斥一切外来的、非土、非金,或不带煞意的温和能量,唯有依靠自身缓慢汲取天地间的金土灵气以及……地脉煞气,才能有效恢复和成长。这注定是一条更加孤独的修行路。
回到老槐树巷那间简陋的出租屋,李秀娘和林大山见到儿子竟然活着回来,自然是喜极而泣,抱着他哭成了泪人。但当他们感受到林小虎身上那与离去时截然不同的、隐隐带着压迫感和冰冷气息的灵压时,也不由得愣住了。
“虎子,你……”林大山看着儿子,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爹,娘,我没事,就是修为有点突破,需要静养几天。”林小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然后以巩固境界为由,迅速钻进了临时给他隔出来的小房间里。
他迫切需要独处,来弄清楚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
布下一个简单的隔绝气息的禁制后,林小虎盘膝坐下,心神沉入体内。
丹田处,那灰银色的气旋比之前凝实了一些,旋转的速度也趋于平稳。气旋核心,那道被层层封印的银翼妖力依旧散发着冰冷的寒意,但不再狂暴,反而像是一座被镇压的宝藏,缓慢而持续地释放着精纯的能量,滋养着整个煞骨道基。
他尝试运转《厚土诀》——这是他唯一熟悉的修炼功法。然而,功法路线刚起,那灰银色灵力便传来强烈的滞涩感,仿佛不愿遵循旧有的路径。他福至心灵,不再强行约束,而是放开心神,让灵力遵循着体内那些被拓宽、重塑后泛着银灰光泽的经脉自行流转。
一种全新的、更加复杂玄奥的运行路线自然而然地呈现出来!这路线似乎融合了《厚土诀》的沉稳与一种未知的、锐利冰冷的意蕴,循环之间,不仅汲取着天地间稀薄的土行灵气,更能引动一丝丝深藏于大地之下的金行锐气,以及……某些阴煞之地散发的微弱煞气!
灵力所过之处,经脉传来微微的刺痛与清凉,像是在被不断锤炼。胸口那狰狞的伤疤也在这奇异的灵力滋养下,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极其缓慢地愈合,疤痕的颜色似乎也向着灰银色转变。
“果然,旧路已断,新路自生。”林小虎心中明悟。他的道,从筑就这煞骨道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偏离了玄天门的正统,走向了一条独一无二的险峻之路。
他收敛心神,全力引导这全新的灵力运转周天,稳固境界。随着功法运转,他周身散发出一种沉凝如山、却又隐含锋锐煞意的气息,房间内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地面上的灰尘无风自动,仿佛被无形的力场排斥开来。
与此同时,青云阁,顶层密室。
赵千钧正恭敬地站在一位身着墨绿色长袍、面容清癯的老者面前。老者气息渊深,赫然是一位金丹初期的修士,正是坐镇祁山郡城青云阁的执事长老,墨渊。
“……事情经过便是如此。弟子无能,未能探明银翼鹰王现身缘由,还折损了人手。只是那清风长老的弟子林小虎……”赵千钧将苍云山脉的经历,尤其是林小虎的异常,详细禀报。
墨渊长老静静地听着,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中精光闪烁。当听到林小虎硬受一击未死,反而筑基成功时,他敲击桌面的手指猛地一顿。
“你确定?他身上的灵压,带有煞意?而且是筑基期?”墨渊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弟子确定!虽然微弱,但那灵压本质确为筑基无疑,且其灵力属性极其古怪,冰冷沉重,带着锐金之气和明显的煞意,绝非我玄天门正统功法所能修炼出来!”赵千钧肯定道。
墨渊长老沉默了片刻,缓缓道:“银翼鹰王……金丹后期的大妖,其一丝本源妖力蕴含的煞气与寒毒,足以瞬间冻结摧毁筑基修士的生机。此子能以炼气修为硬抗而不死,已是奇迹。竟还能借此筑基,更是闻所未闻。”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老槐树巷的方向,目光深邃:“有两种可能。其一,此子身怀我等不知的逆天奇宝或特殊体质,强行保住了性命并转化了部分妖力。其二……”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低沉:“其二,此子修炼了某种……禁忌的魔功邪法,才能以煞筑基。”
赵千钧心头一跳:“长老,那是否要立刻将他……”
墨渊摆了摆手:“不可妄动。他毕竟是清风师叔的亲传弟子。清风师叔性情……护短且莫测。在没有确凿证据前,不可轻易得罪。而且,此子身上发生的事,或许与银翼鹰王的异动有关,有其价值。”
“那我们该如何处置?”
“暗中观察,记录他的一切异常。将他筑基的消息,以及灵力的异常,密报宗门。至于银翼鹰王之事,也要立刻上报,请求宗门定夺。”墨渊吩咐道,“在他离开郡城之前,不要打扰,也不要让他察觉我们在监视。”
“弟子明白。”
老槐树巷,小屋内。
林小虎浑然不知自己已成为青云阁高层重点关注的对象。经过数日不眠不休的修炼,他体内的灰银色气旋终于彻底稳定下来,虽然距离筑基初期顶峰还差得远,但至少不再有溃散的风险。胸口的外伤也已结痂脱落,露出下面颜色略深的新生皮肤,隐隐泛着金属光泽。
他缓缓睁开眼,眸中一缕银灰色的光芒一闪而逝,眼神比以前更加深邃明亮,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锐利。
他摊开手掌,心念微动,一缕灰银色的灵力在指尖缭绕,散发出冰冷的寒意和沉重的压迫感。他能感觉到,这灵力兼具土的防御与金的攻击,更带着一种“煞”的侵蚀性,威力远超从前的土行灵力。
“总算……活过来了。”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一股豪情油然而生。银翼鹰王又如何?金丹后期又如何?小爷我不仅没死,还因祸得福!
就在这时,他眉头微皱,远超从前的灵识敏锐地捕捉到,自家院落外围,似乎多了几道若有若无的气息,虽然隐藏得很好,但又怎能瞒过他这融合了金丹妖王一丝本源的灵识?
“呵,看来有人坐不住了。”林小虎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冷意的、属于他林小虎式的顽劣笑容,“监视小爷?有意思。正好,小爷我刚筑基,手痒得很,就拿你们试试我这新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