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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骸母体炸裂的轰鸣还在天地间回荡,第一片黑金色光雨已坠向人间。

青璃城茶楼里,被黑刺贯穿的老修士喉间发出嘶哑的抽气声,浑浊的眼珠突然清亮——他想起五十年前在药庐里打翻的那盏安神汤,药童小阿微踮脚替他擦桌子时发顶翘起的呆毛。

焚火原战场中,自毁灵根的女修指尖的黑血正化作星尘消散,她望着掌心突然浮现的婴儿胎印,终于记起三日前在破庙救下的弃婴,那孩子哭起来像只小奶猫。

归墟废墟中央,凤知微与沧夜相对而坐。

断裂的祭坛基石还在渗着暗紫色魔气,她发现最后一粒星砂坠落在地,惊起一小片尘埃。

我记得......凤知微喉间发涩,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归墟同心链,链身的星花随着她的动作明灭,我救了你。

在深渊里,你寒毒发作时,我用命魂渡你。她抬眼望他,眼底浮起茫然的水光,可你眉心的腾蛇印,和我眼尾的星芒,为什么会同时发烫?

沧夜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成拳。

他望着她发间残留的星砂,喉结滚动:是我带你离开深渊。他声音低沉,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确认,你被梦种侵蚀时,我捏碎了半座魔宫的玄冰,把你浸在冰棺里七天七夜。他突然按住太阳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不对......为什么我会看见你替我熬药的画面?

陶炉里飘着苦杏仁味,你说沧夜,喝了这碗就能睡个好觉

凤知微猛地站起身,裙裾扫过满地碎玉般的星骸残片。

她伸出手,想碰他的脸又在半空中顿住,指尖微微发颤:可你说过,我是你的光。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那现在......你是光,还是我?

两人同时捂住头颅。

记忆如被搅乱的星河,前世的药庐、今生的九幽殿、深渊里的冰棺、祭坛上的血誓,像无数把银针刺进识海。

凤知微踉跄一步,被沧夜及时捞进怀里。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心跳透过衣襟传来,一下,两下,与自己的脉搏严丝合缝地重叠。

你们......本来就是一个。

沙哑的啼鸣惊起一片尘埃。

残忆鸦扑棱着翅膀落在断裂的斩妄剑剑柄上,尾羽沾着星骸的光屑。

它歪着脑袋,喙中吐出最后半块泛青的记忆碎片,地砸在凤知微脚边。

凤知微蹲下身,指尖刚触到碎片,画面便如潮水倒灌——远古的归墟祭坛上,白衣药主跪在血泊中,怀中的腾蛇正用蛇信子舔他染血的手腕。小夜,药主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这次换我先走。腾蛇发出撕心裂肺的悲啸,天地间所有星辰突然转向,连二字都在虚空里震颤。

所以......凤知微攥紧碎片,抬头时眼眶通红,我们不是第一次这样选择了?

我是凤知微!

我是沧夜!

两道尖锐的争吵声划破空气。

心镜双影从断裂的青铜镜中飘出,一个着月白裙裾,一个裹玄色大氅,此刻却像被线扯着的纸人般互相推搡。

月白身影跺了跺脚:明明是我先握住他的手!玄色身影冷嗤:若不是我替她挡下星骸冲击波,她早成碎末了。

但随着星骸光雨纷纷扬扬落向他们,两道虚影的轮廓开始模糊。

月白裙角染上玄色暗纹,玄色大氅绣上月白缠枝莲。

他们的声音逐渐重叠:我是......我们。最终,双影融成一面心镜,镜面泛起涟漪,映出的不再是两张脸,而是她持银针替他挑去寒毒、他执剑替她劈开魔障的重叠身影,背景是漫无边际的星海。

阿弥陀佛。

苍老的叹息自废墟外传来。

断桥僧拄着青铜杖踏过碎玉,白发被晨风掀起,额间皱纹里还沾着星骸的光屑。

他望着相拥的两人,突然双膝触地,三叩首,每一下都震得地面轻颤:老朽守界千年,看尽轮回,今日方知——所谓大道,并非斩断情丝,而是有人肯为你改写规则。他抬手指向天空,光雨落地的方向传来隐约的呼喊,听,他们在呼唤彼此的名字。

连遗忘之地,都有了回音。

凤知微顺着他的手指望去。

远处青璃城的屋檐上,有个扎着双髻的小丫头正踮脚喊:阿娘!

我记起你做的糖蒸酥酪了!焚火原的焦土中,有个汉子跪在地上抱头痛哭:阿姐,当年是我错了......极寒冰原的冰面上,一对老夫妇相视而笑,老太太抚着老头子的脸:老李头,你说要陪我看百年冰花,可不许再食言。

她突然转身,大步走向沧夜。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玄色大氅被风掀起,露出喉间未愈的剑伤——那是她前世被背叛时,他替她挡下的那一剑。

你要做什么?他声音发紧,却没有再退。

凤知微不答。

她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归墟同心链贴着皮肤发烫,链身的星花每一次明灭,都在他掌心烙下一个浅淡的印记。不管你是谁,也不管我是谁,她仰头望他,眼尾的星芒与他眉心的腾蛇印交相辉映,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坚定如铁,只要这里还在为你跳动,你就不能否认我们的存在。

沧夜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心跳透过掌心传来,一下,两下,与自己的心跳共振成同一首乐章。

他忽然低头,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那里,同样有一条归墟同心链在跳动,每朵星花里都映着她的影子。

那......他喉间溢出低笑,指腹轻轻擦过她眼角未干的泪,让我们重新认识一次。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极轻,像是怕惊碎什么,我叫沧夜,是九幽魔尊。

凤知微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星河,忽然笑了。

她的笑里带着劫后余生的甜,像前世药庐里熬的蜜饯:我叫凤知微,是神医谷的......她顿了顿,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眉心的腾蛇印,是你的光。

远处,第一缕晨光照亮归墟残垣。

新生的星图中,两颗原本各自闪耀的星辰突然靠近,星光交织成一条银链——那是从未被任何典籍记载过的双子星,名为。

空气中漂浮的星骸光雨还未完全消散,每一粒光尘都映着人间的烟火:有人在补被星骸击碎的窗棂,有人在路边支起茶摊,有个小娃娃追着蝴蝶跑过断墙,手里举着块沾了糖霜的糕点。

晨光漫过凤知微的发梢,她望着远处渐起的炊烟,忽然想起断桥僧说的有人肯为你改写规则。

她转头看向身侧的沧夜,他正替她理着被风吹乱的发丝,眼底的冰棱早已融成春水。

或许所谓改写规则,从来都不是逆天而行。

而是当两颗心愿意为彼此跳动时,连天道都会为他们让出一条路。

风卷着星骸光雨掠过废墟,其中一粒光尘落在归墟同心链上,折射出细碎的虹。

链身的星花突然同时绽放,在两人身周织出一片星幕。

而在星幕之外,青璃城的茶楼里,老修士正拉着药童小阿微的手说故事;焚火原的战场中,女修抱着那日救下的弃婴轻声哼唱;极寒冰原的冰面上,老夫妇相携走向冰花盛开的方向。

所有被遗忘的,都重新被记起;所有断裂的,都重新被连接。

晨光渐盛,归墟废墟的阴影里,有嫩芽正顶开碎石,向着光的方向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