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年,北地干旱,乐兰伽自请前往赈灾。
耗费一年时间,挖渠,储水,打井,通商等等。
走前,得到了万民伞。
回京后,乐兰伽升任三品。
第八年,皇帝进行改革,乐兰伽第一个赞成,并且将任务完成的非常好。
升任从二品。
第十年,南方洪涝,乐兰伽再次出发。
回程时,得到第二把万民伞,升任从一品。
第十三年,老丞相乞骸骨,帝再三挽留后同意了。
已经成为皇帝心腹的乐兰伽顺理成章,站在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第十六年,乐兰伽培养的女孩们纷纷长成,可以独当一面。
年底,有人上告乐兰伽杀兄谋位,犯了欺君之罪。
洋洋洒洒说了一堆乐兰伽罪行后,告状的人才发现,朝堂之上,一片寂静。
最高处的皇帝面无表情,貌似在神游。
站立两侧的官员们老神在在,除了年轻人露出震惊,诧异的表情,其他人则和皇帝一样,神色淡然。
只有一个被告人乐兰伽在笑。
原本该惊天动地的一场状告,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大家就像是从来没听过一样,装了个不知道。
只有乐兰伽变了,除了该穿官服的时间,其余时候,她都按照自己的心意,穿着舒服合身的衣衫,也不再粘贴假体,伪装自己的身份。
对此,众人都表现的一如往常,好像乐兰伽自从考上状元的时候,就是个女子。
就连史官都默默地将李承嗣这个名字划掉,郑重其事的写上李承乐三个字。
第十八年,由乐兰伽做主考官的新式科举开考,不限男女。
这一年,一共上榜一百九十八位学子,其中有七十二位女子,前三中,女子更是占据了两个位置。
第二十一年,在乐兰伽一手教导出来的皇子皇女中,皇帝选了最优秀的皇女做了太子,此后,天下女子读书的浪潮,掀的更高。
第二十五年,乐兰伽和太子一同奔赴战场,将野心勃勃的异族打的四散溃逃。
第三十年,太子登基,成了史书记载上,第一位女皇帝。
第三十三年,太上皇病重,临终之前,将乐兰伽唤到身边。
“李卿,走上这条路,你后悔吗?”垂垂老矣的前任帝王,凝望着已经苍老的丞相,仿佛看到了当年殿试时,尚且年少的她。
乐兰伽笑道,“做了臣的伯乐,陛下悔吗?”
太上皇微怔,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朕不悔!哪怕去往地府,也无愧于列祖列宗!无愧天下苍生!”
当夜,太上皇逝世。
这位帝王,离开的时候,是笑着走的。
乐兰伽沉默着在他灵前叩首。
谢他知遇之恩。
谢他不以性别偏见待她。
谢他的信任,宽容,扶持,成就了这一段君臣佳话。
第四十年,乐兰伽病倒了,皇帝亲临府邸来看她。
想着乐兰伽一生清名,唯有杀兄这一个污点,皇帝言语间示意要让史官抹去这一段记录,被乐兰伽阻止了。
病气遮掩不住她眉眼间的自信从容。
“不必遮掩,不必修饰,我的一生该怎样就是怎样,那是我的来时路,没什么不好示于人前的。”
就像当年,她特意散播出去了些消息,才会被人告上朝堂一样。
这没什么的。
乐兰伽死于冬日一场大雪。
下葬时,队伍浩浩荡荡,有同袍,有学生,甚至有当年灾地的百姓长途跋涉而来,只是为了送她一程。
皇帝将她葬在了先帝陵寝,一方面是展示恩荣,一方面则是想着,这对君臣离得近,在地府,也能继续延续此生情意。
看完乐兰伽的一生,镜灵感叹,“一开始我还真没想到,那个在情爱面前还有些犹豫不定的孩子,竟然还有这么干脆,这么广博的一生。”
朝歌含笑不语,但看她双眼就知道,她对乐兰伽很是欣赏。
镜灵:“不过,她这样历练能有效果吗?观世镜中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是真是假,不是由你我来说的,”朝歌道,“只有切身体会的人,才能下真或假的定义。”
镜灵犹豫,语气关切,“我看许多修士能够进阶,都是在凡尘中真真切切的走一圈。”
“转世历劫,是修士的事,和凡人无关,可一旦入世,就会掀起一场场乱子,改变了无数凡人的命途,”朝歌说着摇了摇头,“这其中变数太大,对凡间太不公平。”
想起以前看过的场面,什么‘三界为你陪葬’,什么‘杀尽天下只为你’,什么‘炼化苍生渡化你’之类的,镜灵就忍不住一个哆嗦。
“你说得对!”
镜面经过闪烁,又投射出乐兰伽的画面。
这一世,她投身于清流世家。
说是清流,其实也不过名声上好听。
祖上积攒的功勋,在一代代不成器的后辈手中,早就消耗的差不多了。
一辈不如一辈后,家主不思考如何提升族中子弟能力,反而将目光落在了女子的婚事上。
知道自己的行为是攀附,堕了家族名声,但却要扯上一层疼爱女孩的遮羞布,实际上早就行遍了压迫驯服之举。
家族中的女孩,不论嫡庶,启蒙的书都是女戒,女则,烈女传等书籍。
将忠贞清白几个字牢牢刻印在心中,永世不能忘。
乐兰伽降世后,是家中嫡三女。
幼儿时期的她性子还算活泼,嘴甜,哄得周围的人见她就笑。
开始启蒙后,学些压抑的书本,也只是让她稍显郁闷。
直到六岁时,家里的大姐姐不慎遗失了手帕,被外男捡了去,她知晓家规严苛,一时间慌了手脚,想要私底下将帕子拿回来或者干脆毁掉。
结果却被家主发现了。
身为父亲,他直截了当的扔下白绫,要求长女自尽,以全清白名声。
大姐姐不愿意,虽然害怕,但还是更想活着,于是她哀求父亲,哪怕将她嫁给那捡了手帕的外男也好,只要能活着,怎样都行。
家主冷酷的拒绝了。
他没有丝毫容情,将家族中的女孩全都聚集起来,包括只有几岁的孩童也不例外。
当着众人的面,将放荡,丢脸,不知羞耻,毫无德行等等言辞,砸在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女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