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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兰伽看着怪物猩红的唇与舌,又想吐了。

世道赋予女人为家庭献祭的使命,致力于培养出一个个贞洁烈女,想要她们完美无缺。

他们心安理得的吃着血肉,还要言语鄙薄,说‘都是我给了你现在享福的日子’,要求你感恩戴德。

怪可笑的。

十六岁,出嫁的前夕,乐兰伽请求母亲,想要办她闺阁中最后一次家宴。

看在家主父亲的面子上,人来的很齐。

那些面目模糊的叔伯爷爷,按着合适的位置坐好。

宴席上,乐兰伽恭敬的起身,端着酒盏,想要向长辈们敬酒。

一位认不清的人开口,“你一个小女子会喝什么酒?有这份心就好了。”

乐兰伽顺从的放下。

饮酒这种事情,男人喝,叫风雅,女人喝,叫不守规矩。

她静静坐在角落中,目光幽暗的看着他们畅想着族中女孩嫁出去后,谁谁谁的儿子,又能高升了。

酒至酣时,乐兰伽笑看男人们一个个倒下。

等场面陷入寂静,察觉不对的女眷惊叫起来时,乐兰伽缓缓起身,迎着母亲震惊的视线,引燃了火把。

她点燃了轻薄的软纱,奢华的衣袍,木制的几案。

看着大火熊熊,喃喃道,“总觉得,好似不是第一次点火啊?”

看着火焰中,有人惊慌失措,还不忘拉着死沉死沉的男人往外逃,还有人索性一脚将人踹进火中。

有人救火,有人引火。

真是一副生动的众生相。

乐兰伽换好早就准备好的衣衫财物,趁乱离开了这处困了她十几年的‘家’。

她其实没做好万全的准备。

也许会碰上天灾,也许是人祸。

但相比起未知,她更想在当下,往前走,莫停留。

乐兰伽的后半生,一直在不停的写书,将她在家中看过的书籍全都默写出来。

医书,兵书,史书,不拘于类型,全都写了出来。

后来她还写起了话本,写千金小姐成为举世闻名的丹青手。

写深宅妇人成为刺绣大师。

写不被重视的女孩成为第一厨师。

她写了很多很多被世人嘲讽的故事。

临去之前,还不忘叮嘱收养的女孩,继续写,不要停。

直到百年后,各行各业中的女子越来越多时,星火这位小说家,才算真正闻名于世。

镜灵:“看的我都想和乐兰伽一起吐了。”

观世镜发表自己的意见。

朝歌正在练剑,闻言道,“这只是人间的一片缩影。”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无数地方。

镜灵叹了口气:“希望这丫头出来的时候,还能保持清醒理智。”

“别小看她。”朝歌笑了一声。

镜灵:“还要看吗?”

朝歌正准备开口,就听到山门处传来一声巨响。

清潋没好气道,“又是疏临。”

朝歌收起剑,沉思一瞬,“其实,蛮想直接打死他的。”

清潋目光发亮的看了过来。

朝歌忍不住一笑,下了决定,“先打个半死吧,其余的等乐兰伽出来再说。”

“好!我和你一起!”

两个都不是拖拉的人,直接飞身下山,将还在喋喋不休的疏临按在地上爆捶了一顿,才算心情舒坦了。

“今天天气不错,我去洗点灵果吃吧!”清潋道。

“好。”

“之前酿的酒也可以喝了。”

“听你的。”

地上,鼻青脸肿修为倒退的疏临恨恨瞪了远走的两人一眼,灰溜溜的回魔界去了。

难怪他都找到地方了,星华还不愿意来。

肯定是他这个险恶的小人等着看自己笑话!

该死的!

他一定不会放过星华!

——

十二月的修为在朝歌的捶打下飞速进步,很快就摸到了化神期的边缘。

嬴淙月立刻将她们赶下合欢峰,让其自行开辟洞府,收徒传道。

“无涯宗里就这么小猫三两只,也看起来太寒酸了,一点都没有大宗门的气势。”

嬴淙月吐槽道,说完后,又叮嘱弟子们,“记住了,无涯宗收徒不看种族,众生平等,有教无类,明白了吗?”

十二月齐声道:“明白!”

“去吧!”嬴淙月满意道。

等她们走远了,这才露出些微的不舍与担忧。

“鸟儿长大了,总要学会自己飞的。”朝歌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知道,”嬴淙月低叹一声,“总之,儿行千里母担忧啊!”

笑闹几句后,剩下的三位‘留守老人’这才各干各的事去了。

时间不停歇的往前走,很快又过去了一百年。

百年内,原本颓废放纵的昙华忽而对上了玄天宗,面对昔日师门,那叫一个毫不留情。

她大肆宣扬那些曾被压下去的宗门丑事,什么压迫弟子,强抢宝物,排挤嫉妒之类的事情,搞得玄天宗名声臭不可闻,连优秀些的新一届弟子都招收不到了。

原本这也没什么。

哪个宗门能保证自己清清白白,一尘不染呢?

不过一点骂名,等时间过去,大家也就淡忘了,玄天宗依然伫立在原地。

但昙华爆出了一件关于她,姝华和星华三人师尊的事情,这下子,引发了轩然大波。

玄天宗长溪尊者,那可是当年正魔大战中,为了守卫修真界而牺牲的大能!

也是在那场大战中,姝华仙尊重伤昏迷。

昙华在人来人往热闹无比的酒楼中嘲讽的说长溪尊者是个沽名钓誉,不知廉耻的伪君子时,立刻就引起了诸多修士的反驳。

面对他们围拢过来,面色不善的质问,昙华丝毫不怯,反唇相讥。

“呵,我是他的弟子,难不成还没有你们这些只闻其名的外人懂吗?”

“就因为你是做弟子的,才不能大放厥词诋毁师长!这是欺师灭祖!”

昙华捏紧手中的酒壶,哈哈大笑起来,这一出,弄得周遭打着正义名号的修士们面面相觑。

这是疯了不成?

昙华高举酒壶,向着天际扬手,“长溪!装模作样这一点,你赢了!”

她锐利的眸子斜斜扫视过来,那眼神,像是在看一群被偷走脑子的傻蛋。

昙华的语气从一开始的尖刻,忽而变得包容下来。

“也不怨你们这些没长眼的东西,实在是长溪太会伪装。”

众人:“!!!你怎么还带骂人的?”

昙华倚在窗边,满饮了一口酒,这才将堵在心间数年的话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