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雳,狠辣无情的劈中了头顶,赵文钰浑浑噩噩,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怎么会?”
猜测得到了母亲的肯定,赵文钰却又开始怀疑自己昏了头才说出这种不着边际的话。
“小叔从小天赋出众,人人称赞他是神童,天才,他自己知道那东西的厉害,怎么可能去沾?”
叔侄两个人年岁相差不大,赵文钰从小就是跟在赵之涵屁股后面长大的。
后来他选择了出国深造,而赵之涵留在国内,和兄长支撑起赵氏医馆。
赵文钰回国后,发现赵之涵经常不在家,又爱上了吸烟,只以为他忙碌而已,从来没有往另一个方面去想。
可现在,他知道了真相……
明明好好的人,怎么才几年时光,就变了个样?
“小叔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娘,你告诉我,我走之后,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想来想去,还是无法相信是赵之涵自甘堕落,赵文钰非常怀疑,小叔是被人陷害了。
沈静秋:“他不肯说,全都捂在心里,谁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五年前的一天,赵之涵一夜未归,回来的时候失魂落魄的,问什么都不肯说,自那之后,他就忽然变了个人似的,吸烟酗酒,寻欢作乐,再也不愿去医馆一趟。
后来也是他忽然犯了病,赵之括才发现了自己弟弟竟然用了那种害人的东西。
赵文钰红了眼眶,别过头去。
在场的都是学过医的,心里清楚明白,这种‘病’,治不好了。
“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赵文钰语调飘忽,不知道在问旁人,还是在问自己。
沈静秋张了张口,半晌无言,最终还是转移话头,“你要去还银元?去吧,正好去看看你小叔。”
赵文钰点了点头,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后院走。
没一会,就迎面撞上了赵之涵。
“小叔?”赵文钰诧异一瞬,第一反应上下观察了赵之涵一眼,见他站的还算稳当,面色也还不错,这才继续开口,“你急匆匆的这是要去哪?”
赵之涵穿着浅灰色的长袍,漆黑的发间还带着刚刚洗过的水汽。
他略显苍白的唇微微一弯,“哟,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没去回答赵文钰的问题,赵之涵长臂一伸,直接将钱箱子从大侄子怀里掏出来。
“这重量,”他掂了掂,心里有了数,“看样子没用上啊。”
“小叔……”
赵之涵大步跨了出去,一下子越过了赵文钰和朝歌两人。
“不说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赵文钰:“……”
赵文钰看着转瞬就没了人影的赵之涵,目瞪口呆。
身后,阴沉着脸的赵之括背着手走了出来。
“爹,小叔他……”
赵之括一听,脸色更加难看了,“行了,让他去,你别管!”
说完,他已经苍老不少的双眼瞧过眼前的儿子儿媳。
“朝歌啊,刚从外边回来?要是累了就先歇会,医馆那边有坐堂大夫。”
温声说了两句后,才看向儿子,“好好的教书先生不教书,你上课的时辰乱跑什么?还不回学校去?”
这泾渭分明的态度让赵文钰好气又好笑。
“我知道了爹,马上就去。”
连哄带劝将明显心情不好的老头子送回房后,赵文钰这才算松了口气。
他遥遥望了眼大门,想起不知道跑去哪了的小叔,抿了抿唇。
“你先回去上课吧。”
身后,朝歌清冷的声音传来,就像是盛夏的凉风一般,吹散了赵文钰心头的烦躁。
迎上赵文钰的目光,朝歌微微弯唇,“放心去吧,会没事的。”
明明简单至极的话,配上朝歌的神情,却奇异的让人打心底相信。
他郑重道,“谢谢你,朝歌。”
等赵文钰离开后,朝歌回房间添了件披肩,这才出了门。
【宿主,咱们去哪啊?要去找赵之涵吗?】
朝歌摇了摇头。
【他是个心里有成算的人,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该做什么,咱们呢,知道他现在是安全的,就足够了。】
小幺哦了一声,又略带兴奋的开口,【那现在要去找许逢春吗?】
一大早出门就撞见倒霉蛋门被同学背刺告密,抓到巡捕房,还是宿主当机立断,快速找到了能说话的人出面,这才将人保了出来。
要是迟一点,说不定就动上手了!
天色阴沉下去,不一会小雨就淅淅沥沥的下起来了。
朝歌撑着手中的油纸伞,从迷蒙的世界中走过。
目之所及,一切皆是灰沉沉的,不管是路过的行人身上的衣衫,还是道路两旁陈旧新奇的商铺。
就好像是积攒了几千年的烟尘在一瞬间爆炸开来,公平的降临在这年代的每个人身上。
【去一家书局。】
小幺满头雾水,【嗯?这么突然?】
朝歌轻笑一声,【被抓的时候,他们藏起来的书也被毁掉了。】
所以,现在要去给倒霉蛋许逢春在寻摸一本来。
书局的老板是个和蔼的小老头,慈眉善目的,瞧着下雨了,他忙不迭的将挡雨的油布拿了出来,在店门口挡起一片干爽的避雨处。
“姑娘,雨下大了,要不过来避一会再走吧!”
傅老板举着手臂,冲着朝歌招呼了一声。
撑着伞的姑娘听到声音,只略抬了抬伞面,就朝着前面的小巷走去。
傅老板也没多想,只以为那姑娘有要紧事。
他倒了杯热茶,翻出昨日没看完的古籍,收拢思绪,仔仔细细的读书去了。
另一边的小巷中,两个青年男子被死死压制在雨水浸湿后湿软的泥土中,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一连番大动作,朝歌却连旗袍裙摆上都没沾一点泥星子。
她目光下移,“二位,说说你们的目的吧。”
两男子:“……”
憋屈道:“是你打我们!”还让我俩说什么!感谢你,打的挺不错吗?!
这叫什么事!
莫名其妙冲出来个人,一句话都不说就把他哥俩按着捶了一顿。
现在还压着人在泥坑里不让起身。
朝歌脚尖一重,唇角弯弯,“老实一点少受罪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