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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二年十二月的最后一周,凛冽的寒风卷过德国北部的机场,裹挟着冰粒的风抽打着机场的机库和棚屋。

尽管室内有简陋的取暖炉,呵出的白气依然清晰可见。

一种凝重的气氛在飞行员休息室里弥漫。

埃里希搓着冻得有些发僵的手指,看着中队长汉斯和战斗机部队的奥托一同走进来,身后跟着几名神色严肃的参谋。

直觉告诉他,有大事发生了。

“都安静一下。”

汉斯出声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休息室内所有闲聊和牌戏都停了下来。

他走到房间前方一块简陋的黑板前,用粉笔重重地画了一个巨大的箭头,指向西北方向,箭头的尽头,他写下了两个字母:UK。

汉斯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飞行员的脸,这些都是经历了多次战斗后幸存下来的老面孔:“总参谋部有了新的决定,现在我们要去直捣躲在岛上的英国人。”

房间里响起一阵压抑的吸气声,英国空军,凡是跟他们打过的人都知道,这群英国人不是善茬。

奥托咧了咧嘴,但那笑容里没有往日的戏谑,只有一种猎食者的兴奋:“怎么,怕了?那些开着‘喷火’的英国佬不是神,以前我们是隔着海峡和他们打,现在我们有了更棒的飞机,更靠前的基础,该让他们尝尝我们的厉害了。”

汉斯接话道:“这不是一次小打小闹,根据上面的安排,我们的任务是摧毁英国人的港口以及停在其中的舰队,打击英国人的工业和他们的机场。目标是打垮他们的战争潜力,逼迫他们坐到谈判桌前。”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但是这次任务与我们之前轰炸法国境内目标完全不同,航程更远,敌方防空更强,天气更是变幻莫测。”

“因此,从今天起直到明年春天结束,我们所有人都必须投入到一场最高强度的训练中。”

他身后的参谋开始分发厚厚的训练大纲。埃里希拿到手里,粗略翻看,心头便是一沉。

上面罗列的项目繁多且苛刻:

长途编队飞行与精确导航,要求轰炸机群能在无地面参照物的情况下,依靠仪表和天文导航,长时间保持密集编队飞越海峡。

恶劣气象条件起降与飞行,针对英国上空常见的低云、浓雾和乱流进行适应性训练。

万米高空编队与投弹,要求轰炸机在更高的、更安全的空域保持队形并进行精确投弹。

复杂电磁干扰环境下的通讯与识别,模拟英国可能使用的雷达干扰。

大规模编队协同与防御战术演练,轰炸机与护航战斗机之间的无缝配合,应对各种角度的拦截。

汉斯的声音打断了埃里希的思绪:“这意味着我们这个冬天,别想过得太舒服了。”

训练在第二天就迅速展开。

一开始是在地面进行的无数次简报、沙盘推演和战术讨论。

飞行员和导航员们围着巨大的地图和飞机模型,反复研究可能的航线、汇合点、应对拦截的预案。

埃里希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被各种数据塞满了。

很快,实机训练开始了。

一月的天空总是阴沉沉的。

跑道上常常结着一层薄冰,地勤人员需要拼命撒盐才能保证飞机安全起降。

埃里希驾驶着他的Ju 88,跟随着汉斯的长机,在能见度极低的云雾中穿行。

气流像无形的巨手,不断将飞机抛起又按下,仪表盘上的指针疯狂晃动,他必须全神贯注,双手紧紧握住操纵杆才能勉强保持在编队中的位置。

“保持高度!沃尔夫,你的高度掉了五十米!” 汉斯冷静严厉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

“见鬼,这风……”埃里希嘟囔着,努力修正。

“风对所有人都一样!克服它!”

有时候,他们会进行长达四五个小时的不间断飞行,模拟跨越海峡的航程。

卡尔作为领航员,必须在这种恶劣条件下,仅凭仪表和偶尔透过云隙看到的海岸线或河流来判断位置,修正航线。

任何微小的误差,都可能导致整个编队偏离目标,或者更糟——误入英国防空火力最密集的区域。

护航战斗机部队的训练同样艰苦。奥托驾驶着他崭新的Fw 190A,他们练习着如何与笨重的轰炸机群保持相同的速度和高度,如何在广阔的空中有效巡逻,识别并驱散模拟的“敌机”。

奥托常常在无线电里冲着自己的队员们吼道:

“眼睛都给我睁大点!别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想象你们是牧羊犬,轰炸机就是羊群,任何靠近的‘狼’都要第一时间发现并赶走,埃里希,你们轰炸机也别闲着,机枪手模拟射击,别让我们的飞行员太轻松。”

高空编队训练是最折磨人的。

为了达到大纲要求的万米以上高度,他们必须长时间忍受着零下几十度的严寒和缺氧。

尽管穿着电热飞行服,刺骨的寒冷依然能穿透进来,操纵杆摸上去像冰块,氧气面罩勒得脸生疼,每一次呼吸都显得费力。

从舷窗望出去,碧蓝的天空和下方铺展的云海固然壮丽,但无人有心情欣赏。

所有人都在与生理极限抗争,确保手指不会冻僵,大脑不会因缺氧而迟钝。

埃里希不止一次在降落后从驾驶舱里爬出来的,双腿因为长时间保持固定姿势和寒冷而麻木。

他和其他飞行员挤在休息室里,裹着毛毯,捧着滚烫的咖啡,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

往日的玩笑和打趣少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对技术细节的讨论和疲惫的沉默。

“我的脖子快断了。”

一个轰炸机飞行员揉着肩膀抱怨:“一直要仰着头观察长机和周围情况。”

“知足吧,我们战斗机飞行员还得时刻警惕四面八方。”

一个战斗机飞行员叹了口气:“感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训练中也并非一帆风顺,一月底,一架he 111在恶劣天气中训练返航时,因飞行员操作失误和结冰问题,在跑道尽头冲出,损毁严重,幸运的是机组人员只受了轻伤。

随着时间的推移,训练强度有增无减。他们开始进行大规模的联合演练,动辄上百架飞机同时升空,模拟对假想目标的全面突击。

通讯频道里充斥着各种指令和报告,混乱和紧张逼着他们学会在喧嚣中保持冷静和判断力。

埃里希能感觉到自己正在发生变化,他不再需要时刻提醒自己检查这个仪表那个参数,很多操作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他能更从容地应对气流,更精准地保持编队位置,甚至在一次模拟拦截中,他驾驶的Ju 88做出了一个漂亮的规避动作,连奥托都在无线电里难得地夸了一句:“不错嘛,菜鸟,有点长进了。”

汉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知道,这些飞行员们,正在被锤炼成一把更锋利、更坚韧的武器。

代价是巨大的疲劳、压力和风险,但为了那个即将到来的决定性时刻,这一切都是必要的。

当时间进入一九四三年的四月,随着天气逐渐转暖,白日变长,训练也开始进入最后的合成和巩固阶段。

飞行员的技能、编队的协同、对各种预案的熟悉度,都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五月初的一天,训练归来,汉斯在简报室里对全体人员宣布:“根据气象部门的中长期预测,以及最高统帅部的最终评估,我们这次行动的初始阶段,将在五月底至六月初,选择一个连续的晴朗天气周期执行。”

埃里希望向窗外,夕阳将机场染成了一片昏黄。

他摸了摸胸前冰凉的飞行员徽章,心中没有恐惧,也没有亢奋,只有一种大战前夕诡异的平静。

他知道,考验他们这半年汗水与煎熬的时刻,马上就要到了。而他和他的同伴们将飞向那片永远充满未知的英吉利海峡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