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人看到薛忆，自然围了过来，年轻的夫人拽住了薛忆的大腿，不肯把他放走。
薛忆也是无奈，这件事情与他无关的。
自海嫁女出现以来，薛忆的声音根本算不得什么，哪怕他一贯反对这个。
那几人都给薛忆跪下了。
“何必牵扯我呢。”薛忆轻声道，“你们也清楚，在这里做决定的，从来不是我，也不是府衙。”
“薛大人，我们也是没办法啊。”夫人轻声道，“她姐姐小怡也是因着这个死了，不是一家只出一个，就因为……这一次与囡囡一块儿的是徐家那娇滴滴小姐，就要我家囡囡替她去死吗？”
小怡？
姜池鱼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字眼，她慌忙看了过去。
夫人激动地快要晕厥，话也说的不太利索。
“那不是抽签的吗？”薛忆不想掺和这些，但如今好像已经由不得自己了。
夫人冷嘲一声：“抽签也是可以做手脚的，薛大人什么时候这样天真了？”
“我没有。”
“他们在前面上做了手脚，自然是我家囡囡被选中，这点儿本事，他们最是擅长了。”夫人激动的很，“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徐家凭什么。”
“唉。”
薛忆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抚眼前这位，毕竟事情木已成舟。
谁也改变不了，除非要与整个海神一族为敌。
姜池鱼听着这场闹剧，最后还是薛忆将人带走的，一路上皆是哭哭啼啼，却都明白改变不了什么。
“那是谁家的夫人啊。”姜池鱼问薛忆，看着那远去的背影。
“苏家啊。”薛忆轻声道，“说了你也不认识的，双生姐妹，之前选中一个苏怡，现在又选中了苏南，只怕都保不住了。”
姜池鱼听着薛忆感慨，真是有够可怜，可谁都明白，这局面是改不了了。
姜池鱼知道了小怡的身份，回去之后，又给她回忆了一番，可是魂魄被抽离的记忆，是断然没那么容易恢复的。
但她还是希望今日所见，能让小怡想起一些。
“我……想起来了。”小怡轻声道，那一瞬间，身上的怨气突然增加。
苒苒都被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
“我跟姐姐是双生。”小怡轻声道，“她不是妹妹，是姐姐。”
“！？”姜池鱼听到这话，大概也是明白了，毕竟在这个地方，多离奇的事情都很可能会出现。
更何况只是顶替之事。
“我的年龄没到，家里将我替换成了姐姐，可我才是妹妹啊，呵。”小怡突然就笑了，眼神之中漫不经心地嘲讽那般明显，“她如今也步了我的后尘，这不是报应吗？”
“你的意思是？”苒苒不染尘世，自出生起便被巫医锁在子母棺之中。
对于人情世故，接触地很少，所以这会儿，苒苒才听出端倪。
“本来沉入海底死亡的应该是苏南，你顶替了她？”苒苒问道。
小怡咯咯咯地笑了，说这世上的事情，也真是好玩。
“是啊，你说姐姐这辈子大概也就无望了吧。”
之前纯善的女子，突然因为这件事情，完全变了个模样，姜池鱼明白她心中所想，也懂她此刻的心境。
“我要去见见我的姐姐。”
小怡轻声说完，转而便飘走了。
苒苒跟在身后：“你不要命了，如今出去，万一碰见什么……”
“随她去吧。”姜池鱼轻声道，“你没有义务保护她的。”
姜池鱼拦住了苒苒，东部海域的事情，他们不可以牵扯过多，今日，听完薛忆那番话之后，姜池鱼也明白这里的水深。
自己只是出来游玩，并不需要掺和进这些事情，免得吃力不讨好了。
是夜。
整个祠堂都暗沉沉的，坐在床上的女子动了一下，感觉整个脊背都在发凉。
帕子掉在了地上，苏南不敢乱动，生怕惊扰了传闻之中的神佛。
她信仰海神，与妹妹苏怡不同，当时家中替换她跟妹妹的时候，苏南其实很生气。
可如今这般荣耀加之在她的身上，苏南开心还来不及。
簌簌簌。
黑暗之中，不知道是什么声音，一下接着一下，在她的耳畔吹过缕缕冷风。
突然一张满是血的脸出现在面前，两人四目相对的一瞬，苏南便看出来了。
“小怡？”
哪怕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苏南依旧一眼认出了妹妹，她怎么会在这里。
言语之中并没有恐惧，反而多的是欣喜：“小怡，姐姐很想你。”
“虚伪。”苏怡的声音冷漠至极，“别在我面前扮演姐妹情深的戏码。”
“小怡？”
苏南的心底咯噔一下，她从未想过骗人，也从未想过要将小怡退出去。
只是母亲他们那样做，做了一个替换，让妹妹代替自己嫁给了海神，成了海嫁女。
“咯咯咯。”苏怡笑得花枝乱颤，看着苏南如今的模样，“你不也沦落到了如此地步，这一切，不过都是最好的报应！”
苏南看着那张早就破碎的脸，她情绪很激动：“我说我真的不知道，你信吗？我从来没有想过跟你交换的。”
“够了！”苏怡沉声，“你知道被冰冷海水吞噬的时候，那种逃不掉，知道自己会死的感觉吗？不，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苏怡笑着看向这个姐姐，在她被选中的时候，苏怡还去看了姐姐，哭着跟姐姐道别。
可没想到，最后送去祠堂的人却是自己，姐姐那晚跟自己惺惺相惜，抱着她，说这辈子不能护着她的小怡长大。
那时候的苏怡，内心深处多难受啊，可没有想到，第二天，坠入地狱深渊的人，居然是自己。
“信我，小隐。”苏南轻声道，“是母亲的决策，我……”
“不要再骗我了，我如今这副模样，早就成了鬼魂，你骗我也是无用的。”
苏怡浑身的怨气那么深，她伸出尖利的爪子，朝着苏南的心口去，但那一瞬。
突然一道金光闪过，从门外进来一个高大的男人，一把将苏南护在了身后，他伸手捏诀，嘴里喃喃着什么。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