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楼的雅间内,就在熊章几人谈论状元楼的经营之道的时候,这二楼又上来一波士子,这几位士子刚好就进入了熊章他们隔壁的雅间。
这雅间虽然隔音效果不错但因为朝外的窗户都被大开,所以若是有心听隔壁雅间的人谈话,也是可以听得到的,熊章他们的雅间之前隔壁都没有人所以他们的谈话也没有什么顾忌,但现在隔壁有人了,他们几人也都收住话头,只谈风月。
在熊章隔壁的雅间之中,一共有六名士子,其中有五人都是锦衣在身,腰间佩玉,可见这些士子们都是非富即贵的出身。
另外一人虽然是一身素衣,与旁边几人的富贵模样有很大区别,但此人气度不凡,反而坐在了主位之上,其他的几位富贵士子能甘愿作陪,可见这人定是不凡之辈。
“按照以往的经验,再有小半个时辰就会放榜了,也不知道我们几人能位列什么名次?”,只见一个国字脸的年轻士子看着窗外人声鼎沸的贡院,不由笑道。
这人的话很自信,丝毫不会觉得这屋内六人会有人考不上,他们来参加考试就是想要名列前茅的。
只因为这些人都是来自彭城郡,且在彭城郡还有六君子的美称,尤其是六君子之首的魏斯,更是有冢虎的美誉,才学比起其他五人更是高出一筹。
彭城郡郡学这些年已经声名在外了,在楚国除却章华学宫和江陵学宫外,已经跟吴郡、广陵、余杭三郡郡学并列,号称两大学宫之下最强的四座郡学。
这四座郡学在这三十年的招贤考试之中,已经出过了状元四名,榜眼六人,探花十人,这可是一个了不得的数字。
他们彭城六君子的才学冠绝彭城,在整个楚东都是有名的,这次他们六君子一同参考,就是为了一举夺魁而来。
“魏兄,此番夺魁可有几分把握”,有人好奇的对六君子之首的魏斯问道。
魏斯如今二十二岁,其父亲乃是彭城郡郡学的教习,教出了不少的中举士子,在整个彭城郡都是有不小的影响力,只是其父亲魏殇向来淡泊名利,不然凭借他的才学和影响,他们魏家在彭城郡也不会如此清贫了。
彭城郡魏家虽然名声不显,但因为魏斯的才学太过出类拔萃,其他的权贵士子也是愿意虚心与其结交,这才有了现在的六君子。
听到至交的问话,魏斯的脸上却没有半分自得,他说道:“我虽然自问答题极好,但这次参加春闱考试的名士可不少,光章华学宫和江陵学宫里面就有十几人极具才名,广陵的杨盛、吴郡的吴维、余杭的钟楼都是不下与我等的俊杰,这些人都是状元的有利角逐者,我倒觉得我们六君子能一起及第就已经是一段佳话,无需刻意追求三甲”。
魏斯的话言语平淡,或许是受其父亲魏殇的影响,他对于此番考试是名次并没有其他人那般功利。
能中前三甲自然是好,若是位次不高,也是无妨。
其他六君子的觉悟自然是比不上魏斯的,他们都是彭城郡的权贵之家出身,他们也都明白,春闱考试的名次越是靠前,他们的起点就会高一些,日后的前程也会好上很多。
一般前三甲的授官基本上都是七品或者是从七品,而位次在后面的确是九品小吏,两者在起点就已经有天壤之别。
所以一些志向远大的士子若是在这次没有考好,他们宁愿不去做官,也要等到下次再考。
随着发榜的时间临近,这状元府内所有的雅间和普通座位都已经坐满了。
这些人非富即贵,虽然也是在等发榜查看名次,但显然这种事情自然不需要他们亲自下场,只要教育部发榜,自会有奴仆将结果报来。
天还未亮,贡院外就已经聚集了黑压压的人群,来自全国各地的举子们,有的三五成群低声交谈,有的独自一人来回踱步,还有的干脆坐在路边石阶上闭目养神。
随着时间的推移,贡院门前的人越聚越多,有人开始高声谈论考题,有人则默默背诵自己的答卷内容。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来了!放榜的官兵来了!”
人群瞬间沸腾起来,所有人都朝贡院大门涌去。
只见一队官兵从贡院大门走出,为首的官员手捧黄榜,神情肃穆,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却又在官兵经过后迅速合拢,在所有考生的目光注视下,这道黄榜被悬挂在墙壁之上。
在黄榜被揭晓的刹那间,排在最前头的人目光立刻在那一排排名字上扫过。
有自信的人是从上往下扫视,不自信的则是从下往上瞄。
黄榜之外,众人神态各异。
“祖宗保佑,一定要中啊...”
“十年寒窗,就看今日了...”
“神明显灵,让我高中吧...”
官兵在照壁前站定,开始张贴黄榜,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
第一张是\"一甲\"名单,只有三个名字。
“一甲第一名,彭城郡彭城士子魏斯!”
“一甲第二名,章华学宫政务学院士子屈文!”
“一甲第三名,江陵学宫礼学院士子曾西!”
每念出一个名字,人群中就爆发出一阵惊呼。
前三甲的这三个人都是这一次参考的极具才名的士子,可见这次并没有出现爆冷的情况。
状元魏斯是彭城郡的士子,才华出众,其贤名不仅在楚东流传,就算是襄郢的士子也是听说过魏斯这人的才学的。
榜眼屈文出身屈氏,是章华学宫政务学院这一届最优秀的毕业生。
探花曾西的名头也是不小,其祖父曾参是孔子的嫡传弟子,父亲曾申在楚国也是一干吏。
一甲名单贴完,接下来是二甲,二甲的名字有很多,一共是九十七个,这才是大多数举子关注的焦点。
楚王章三十四年的春闱录取人数是一百个。
这些年,楚国春闱录取的人数并不是固定的,若是在楚国大肆扩张期间,录取的人数肯定要多上不少,只是楚国灭燕之后就没有什么动作,所以这两年录取人数就比较少了,不会超过百人。
名字一个个被念出,每念一个,就有人欢呼雀跃,也有人失望叹息。
这春闱考试虽然不是一考定终身,但对于想要入仕的人来说,这就是他们的登天之路。
“我...我终于中了...”,人群之中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突然掩面而泣,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他从二十多岁的时候考到现在,他的名字终于出现在榜单之上。
名次是二甲第八十七位,几乎是在榜单最后了,但终于上岸了,可以当官了,以后他不再是庶民了。
周围的人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已经有人向他投来羡慕的目光,更有相识的举子挤过来道贺。
就在此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中年举子瘫坐在地上,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这就是科举,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青云直上,有人抑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