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万籁俱寂,鱼韵微看完儿子拓跋祈后返回房间,一进屋便瞧见拓跋渊正端坐在茶桌旁悠闲喝茶,她仿若未见,莲步轻移,径直朝卧房行去。
拓跋渊看似习以为常,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落寞,待房内烛火熄灭,他才缓缓起身,踱步进入房间。
房内一片死寂,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许久之后,鱼韵微打破沉默,语气平静地说道:“我父亲马上要过生辰了,我想回会州一趟。”
拓跋渊本欲拒绝,鱼韵微似乎早就猜到他的回答,说道:“我回会州后生了个女儿,想回去看看她,你别拦我。”
虽然拓跋渊允准她给家里送信,但她已经许久未见父亲了,她离开时女儿还那么小,实在放心不下。
“你怎么能……”
“是你的。”
拓跋渊眉目微动,似有波澜在眼底暗涌,面上悄然泛起一抹难以掩饰的震惊之色。
鱼韵微离开青州时,已怀有身孕,她不打算再嫁,便留下了腹中的孩子。
返回会州后,鱼韵微不想让父亲鱼知担忧,轻描淡写地诉说自己的大致情况,称自己已成家,只是与夫君感情不好,不打算回去了。
对于女儿鱼韵微成家之事,鱼知早有预料,毕竟女儿确实已到了婚嫁的年纪,所以他对女儿所说的话没有丝毫怀疑。
至于鱼韵微腹中的胎儿,只要女儿决定留下,他作为父亲,自然会尊重她的意愿。
以他们家的条件,养育一个孩子根本不成问题,若旁人问起,他完全可以称女儿已嫁过人,让孩子的来历顺理成章。
日后女儿若不想再嫁人,有个孩子陪伴在旁,等老了也算有个依靠。
最终,拓跋渊答应陪鱼韵微回会州一趟。
鱼韵微本想拒绝让拓跋渊一同前往,但转念一想,若不让他去,很可能就不让自己走了,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常则……”拓跋渊长臂一伸,将鱼韵微轻轻揽入怀中。
鱼韵微不喜拓跋渊的触碰,用力挣脱他的怀抱:“别碰我。”
拓跋渊的心猛地一颤,被她的反应刺痛,沉声说道:“静平不是好好回来了吗?你为何还要这般与我置气?”
鱼韵微沉默不语,只是别过头去,不愿看他一眼。
凉国不战而降,拓跋玥被送回卫国,鱼韵微回康建探望养父母时,与拓跋玥见过一面。
如今的拓跋玥,早已没了往昔那开朗明媚的神采,整个人憔悴不堪,眼神中尽是沧桑与疲惫,仿佛历经了无数风雨。
听闻她在凉国的日子过得极为凄惨,凉国皇子宠妻灭妾,她受尽了委屈折磨。
回到卫国后,皇帝拓跋绥曾试图为拓跋玥另寻婚配,希望她能重新开启生活,拓跋玥毅然拒绝,最终选择在皇宫的道观中出家为道姑,寻一处清净之地,了却余生。
鱼韵微冷冷回应:“那只是你以为罢了,你根本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拓跋渊急忙解释:“我都跟你说了,此事是我提的没错,但静平自己也是同意的。”
当初他和鱼韵微说那些话,纯粹就是想气一气她,好让她断了要离开自己的念头。
鱼韵微自会州归来后,便一直对拓跋渊心怀怨恨,尤其是拓跋玥的事情,让她难以释怀。
拓跋渊不得不向她吐露真相,原本要和亲的公主是皇姐拓跋翎,可彼时拓跋翎已有心上人。
拓跋渊不想让拓跋玥留下,故意去劝说拓跋玥。
拓跋玥与拓跋翎虽不是一母所生,却情同姐妹,最终拓跋玥选择牺牲自己,成全拓跋翎。
这其中固然有他的原因,但他觉得拓跋玥是心甘情愿,鱼韵微实在不该将责任都怪到他头上。
鱼韵微听闻内情后,对拓跋渊的看法丝毫没有改变,在她眼中,拓跋渊坏事做尽。
“那娘娘的事呢?与你无关?”
“不关我的事。”
他们成婚那年,皇帝拓跋绥曾私下找过拓跋渊,据传是为了鱼闰惜之事。
鱼韵微当时并不知晓鱼闰惜已经离开卫国,因为拓跋绥并未将此事公之于众,只知道,自那之后拓跋渊归来,便绝口不再提拓跋绥。
后来,她回康建探望养父一家,向养兄冉墨打听鱼闰惜之事,养兄当时表情有些异样,在她再三追问之下,养兄终于向她透露了一些内情,她立马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没有为何陛下会找上你?”
“那是我与陛下的事,不劳你操心。”
彼时,拓跋绥找到拓跋渊,质问是不是他将鱼闰惜送走。
此事并无确凿证据,拓跋渊自然不会承认,还拿拓跋绥偷偷送走鱼韵微一事反驳。
拓跋绥从拓跋渊的反应中猜到几分端倪,两人为此大吵一架。
拓跋绥怒不可遏,放下狠话:“从此以后,你我兄弟二人,死生不复相见!”
自此,曾经亲密无间的兄弟二人,就此分道扬镳。
拓跋渊试图靠近鱼韵微,被她毫不留情地重重推开。
“你真就打算这么跟我过一辈子?”
“你说完了吗?我要睡了!”鱼韵微不耐烦地说道。
拓跋渊无奈至极,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时间,盼着时光能冲淡这一切隔阂与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