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朱挺着大肚子,在祁同伟的搀扶下,端着一盘子切好的水果来到了贝勒爷桌前。
“外公、邢老,吃水果。”
贝勒爷没给她引荐,她自然是按朱家女儿的态度对待邢志国,此时的一句邢老,倒是恰如其分。
毕竟邢志国和自己爷爷可是没有什么交情。
邢志国:“哎呦喂!小朱,快坐快坐。朱老身体还好吧?”
这位也是个明白人,称呼、态度都无懈可击,肯定是不会端出倚老卖老的做派。
朱朱:“谢谢您关心,爷爷现在身体还好。”
几句对话客气而疏离,要不说人都是分圈子的呢!
邢志国虽然有些实力、也是很不简单的人家。
可是跟沪上朱家、四九城侯家比起来,各方面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就是比起转型成功的钟家,邢家也只是一个小卡拉蜜。
朱朱捧着肚子缓缓坐下,大家的目光转向菜地。
话说沙瑞金,今天是过足了干农活的瘾,挖完半亩地,转头又拿起小铲子挖荠菜,小镰刀割韭菜。
众人移步厨房开始和面,准备包饺子。
只见沙瑞金手里两把菜刀抡的虎虎生风,把五花肉斩的细腻均匀。
那真是如同被鲁提辖调理的镇关西有的一比。
就差十斤精肉,不要半点肥的细细斩成臊子;
再要求切十斤肥肉,不要见一点精肉细细斩成臊子;
然后还要求切十斤寸金软骨,也要细细地剁做臊子,不要见些肉丝儿!
当然这都是贝勒爷祖孙的臆想,“小金子”现在只是把十来斤五花三层的黑猪肉剁成肉馅儿!
祁同伟再次和自己这辈子的“金大腿”外公贝勒爷对上眼神儿!
贝勒爷祖孙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戏谑。
这个“小金子”真是个任劳任怨的好“女婿”!好“赘婿”。
估计以后调去汉东,首先也要征求邢家大姐头的意见。
(“瑞金同志,回家征求一下邢主任的意见!”
“我现在就能回答你!”
“停停停,我要的是邢主任的回答。”)
赘婿金拿肩膀蹭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然后说道:
“张处长,劳驾,给我挽一下衬衫的袖子。”
张二秘看了贝勒爷一眼,见贝勒爷没制止,这才上前给金子挽袖子。
此时此刻的“小金子”真像头次上门的“毛脚女婿”,在努力抓住一切机会表现自己,努力的和所有人拉近关系。
茶几这边儿,贝勒爷递给邢志国一支烟。张二秘上前给二位点上。
“老邢,你这女婿行呀!干起活儿来可是真不含糊。”
邢志国:“你看他在家里表现这么好!他在工作上可“霸道”了,当乡长的时候乡长是一把手。当县委书记的时候、书记是一把手。”
好吧!原来“小金子”霸道的性子是从开始的时候就培养出来的!
这不就是个pulas版的侯亮平吗?
话说那个猴儿版的“白亮平”,如今怎么样了?回头得问问,“祁厅”肯定非常的清楚!
一个多小时后!
“来喽!饺子来喽!”
随着小金子的一声提醒,两大盘儿白胖白胖的元宝型的饺子就被端上了餐桌。
贝勒爷:“在座的没有外人,咱们就别弄外边儿那一套了!自己顾自己,都趁热吃。”
表现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贝勒爷这句话吗!
祁同伟:“外公,您这儿煮饺子怎么不是五个五个煮呀?”
贝勒爷举手虚点,笑骂道:“你这狭促鬼儿!那都是铁杆庄稼、破落户的穷讲究。好人家谁那么吃饺子?
你要是学这些个邪门歪道的,不如和东北那边儿学。干脆把饺子直接倒桌上吃得了呗!”
这冷笑话其实一点儿都不好笑,可是贝勒爷讲出来。在座的各位就都得给面子笑。
“好次!好次!”
小金子,捧完场赶紧转换话题。
“小沙,这是咬着舌头了!怎么眼圈儿都红了?”
贝勒爷问忍笑忍得辛苦的老赘婿
“没有、没有。侯伯伯,我这是吃出了家的味道,嗯!嗯!是妈妈的味道!”
这一刻,小金子、侯亮平、赵东来三个身影好似重叠在一起了!
盘子里的饺子好像也在变圆,直到变成汤圆儿!
都是“人才”,都是“美食家”。
也不知道小金子有没有糖尿病和三高。
一顿饭吃的还算是和谐,大家也都很满意。
餐后茶是老传统的“珠兰大方”,水果是兰芳空运过来的芒果和榴莲。
邢志国从始至终都没有提一句请贝勒爷关照沙瑞金的话。
不过贝勒爷留饭,就已经说明了一种态度。
到了贝勒爷这个层次,很多话都是心照不宣。
送走邢志国翁婿,祁同伟和贝勒爷步行回屋。
祁同伟:“外公,邢老这是带着沙瑞金来您这儿拜码头?”
贝勒爷:“唉!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真是难为老邢了!
老邢只有一个闺女,手里的人脉早晚都是沙瑞金的!
其实老邢所求不多,应该是只要在关键时刻不扯他女婿后腿,他们就满意了!
至于我手里的资源?东大这面儿现在肯定是倾斜给叶念午、你叶叔儿,等你到副省级的时候,自然会转向你。
当然,现在也是一直有人给你保驾护航的!你应该早就在工作中体会到了!”
祁同伟:“外公,我这儿说“小金子”的事儿呢!您老怎么又拐到我头上了!”
贝勒爷:“胡闹,“小金子”也是你能叫的!这要是不注意传到外面儿,那帮老家伙准得说我家教有问题。”
“那不能,出了这院子私下里还是得叫沙叔叔,工作的时候称“植物”!”
说着话,祁同伟把自己头,往贝勒爷作势虚打的手边儿凑了凑,意思是让外公打的更舒服点儿!
“臭小子!以后和这人交往要小心,他被压的太狠,工作上势必极度强势、急功近利。
要是不能自我和解,也就止步封疆,入阁是万万不能的!”
贝勒爷给外孙传授自己观人术的时候!
兰办外的公路上,一辆军牌黑色轿车里!
邢志国也在和自己女婿复盘今天的得失。
“瑞金、你怎么看今天侯老的态度。”
“爸,简直是滑不留手,说话也是滴水不漏。总结就是人家根本没有让我上船的意思!”
“你想什么呢?还上船?侯家的船随大,可是没有咱们爷们儿的位置。
能留些香火情儿,以后在关键节点就少一波下绊子的!”
不理会自己女婿的神色,邢志国闭上眼睛假寐,可是嘴里还是说出一句话!
“去钟家,那才是你可能搭上的顺风车。”
然后再不言语。
半晌,沙瑞金按下车内的一个按钮,隔音挡板缓慢的降了下来!
“小白,去西直门外官园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