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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飞机，时间仍是早上。
大陆和东京的距离本就没有多远。
苏清到达的城市名为榕城，位于东南沿海的闽省。
大概是绿化率高的原因，一下飞机连空气都变的清新了不少，苏清的心情似乎也因此好上了一些。
就连耳边那个奇怪的碎碎念声也消失不见了。
闽省的天气哪怕是一月份，高阳也时而辣的人骂娘。
刺眼的日光令苏清顿感精神恍惚，他眯起眼睛四十五度抬头。
周围的建筑是那样熟悉又陌生。
过往的二十年，他就是生活在这个城市里。
可如今仅仅是过去三个月，一切都恍若隔世。
“算了，先找个租房子的地方吧。”
苏清受不了太阳的炙烤，低头自语道。
租房广告这种东西，在榕城是很常见的。
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去医院附近，如果你在那见到有人杵在那里东张西望，视线总是在带着行李的人游离。
不用想，那是租房的。
不过那种是没办法久居的。
精明的商人会将一间不到百平的房子分成大中小三个房间，价格甚至可以高达一百多R。
苏清想了想，直接找了家房屋中介。
虽然可能会被宰，但无所谓了。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先好好在这个城市生活下去。
……
“好的，如果您不满意的话我们还可以看看下一间……”
百平装修精致的出租屋内，西装整齐的男人正满脸笑容地对着苏清介绍房屋的构造。
通常来说，干他们这一行的都得先介绍一些不太好交易的房子。
虽然便宜一点，但总是有采光不好之类的缺点。
不过没关系。
客户在有了这间不那么好的房子前提下，自己再去带他们看那些贵点的房成交率几乎高达99.99%！
呵呵，这可是他作为金牌销售的自信。
“嗯，挺好的，就这间吧，押几付几？”
苏清环顾了下四周，采光暗了点，其它没什么问题，就点头答应了。
“好的，下一间在……啊？您说什么？”西装男子刚迈出几步，才突然反应过来，回过头时脸上那服务性的笑容也消失了。
“不需要押？”苏清反问道。
“额……不是的，但这间房子采光效果很不好的啊，你看现在明明是十点，室内却这么暗到必须开灯。”
西装男子连忙跑到阳台，指了指窗外说。
这间房是很顶级的阴间房，沾不上一点阳气，光线全天都被被对面的高楼挡住。
正常人是不会喜欢这里的，实在太压抑了。
“嗯，所以呢？开灯不就好了。”苏清古怪地看了一眼中介，催促道，“签合同吧。”
“好……好的。”
西装男子嘴角微抽。
尼玛的，这种和鬼屋似的房子还真有人买啊？
算鸟算鸟，反正这种房子估计也住不了多久，到时候还能赚波违约金……
卧槽，业绩这不得飙升啊！
中介想到这里，立马又恢复笑呵呵的模样。
苏清默默看着他的表情变化，也不在意，签好合同就算是入住了。
……
苏清一觉醒来，看了眼手机，发现自己睡到了下午四点。
差不多睡了五个小时。
但实际上他并没有睡好，一直处于一个半睡半醒的状况。
这在以往是从没发生过的情况。
他是【灵】，可以完全控制脑电波的沉寂，深度睡眠让躯体得到最大程度的休息只是基操。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自己没休息好呢？
苏清坐在床上思索了片刻，得出了答案。
一定是因为自己没吃饭。
是了，自己从昨天下午就没有进食，身体没有得到足够维持运转的能量，所以大脑深层意识在抗拒睡眠。
本质是在督促自己去进食。
原来如此。
苏清想明白了一切，视线都豁然开朗起来。
他当即来到附近的一家大型药店，这里会售卖全营养代餐。
维生素矿物质复合物、鱼油胶囊、膳食纤维补充剂……
苏清在没有遇到真昼之前吃的就是这样的东西。
他没有进食的渴望，只有生物对能量与营养的本能需求。
苏清一次性买了许多，够吃上一个月。然后就在店员有些怪异的目光下回到了出租屋。
烧水，等水开，等水凉，然后开始吃饭。
一切都是那样水到渠成。
过往二十年一直都是这么活下来的，现在也……呕！
“这是什么东西？是给人吃的吗？”
苏清剧烈地开始干呕，可他根本就吐不出来什么东西，于是又开始干咳。
买到假货了？
苏清查了一下，发现是正品，牌子也是以前一直吃的那款。
不对，这种没有任何味道的东西还需要区分牌子吗？？
该死。
苏清不信邪，以为是自己几个月没吃，没有适应，于是又伸手准备拿点来吃。
可是蛋白质片抓在手上，停在嘴边，苏清愣是半天没有吃下去。
自己……在抗拒？
他在抗拒什么？
苏清怔住了。
他低头看着桌上的所谓全营养代餐，忽地喃喃地低语。
“好饿，好想吃真昼做的饭……”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就像燎原星火般再也不受控制地滋生、蔓延以至于吞没。
“我不要吃这些垃圾，我要吃真昼做的！”
少年神情痛苦地抱头，可这座城市哪里来的真昼？
不对。
不对！
他看过真昼做饭，倒不说他的厨艺就是建立在真昼的基础上的。
苏清从未哪一刻这么感谢过超凡的记忆。
离开出租屋，热浪拂面，烫的人近乎怪异人生，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下午的太阳似乎愈发毒辣了。
苏清却没有半刻的停留，只想着快点去菜市场买菜做饭。
该死的记忆，味蕾曾经感受过的真昼料理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不断重现。
该死该死该死！！
这种仿佛望梅止渴的感觉宛若入骨之蛆无时无刻在折磨着他。
苏清索性扫了一辆小毛驴去买菜。
——叫出租车还未必有小毛驴快。
“天哥，好无聊啊，你说我们干啥好？”
“啧，要不然我带你去找个妞玩吧？”
“妞，哪有妞？”
“嗯……路上随便搭讪一个不就好了？那些小屁孩没见过世面，你带她们喝杯奶茶看个电影就很轻易梦占到便宜啦嘿嘿……”
“天哥牛逼。”
骑车的途中，苏清遇见了两个黄毛，叼着根烟，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不过苏清没多在意。
社会的垃圾，在每个时代每个国家都有。
没什么好奇怪的。
很快来到了菜市场，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食材以及富有人间烟火气的吆喝声，苏清的心情忽然不那么烦躁了。
“真昼，晚上先吃什么？”
少年回眸微笑，身后却空无一人。
苏清的笑容顷刻间干涸，眼神也随之变得躁动不安。
我到底……在干什么？
后来，苏清仅花了一会的时间就从菜市场走了出来，只买了一些虾、调料还有鳗鱼之类的。
他今晚打算重现真昼做的天妇罗与鳗鱼汤。
这是味蕾告诉他的答案。
……
回去的路还是来时的路，苏清又遇到了那两个黄毛。
不一样的，是那两个黄毛身边多了一个小女孩。
看年纪不大，应该是初中生，苏清判断道。
“哎，哥哥带你喝奶茶，去不去？”被叫做天哥的人搭讪道。
“我说了我不去，你们别挡着我。”
小女孩面无表情，想从旁边绕开，却又被另一个人挡住。
那人哈哈大笑两声，说道，“你咋这么说话，这路这么宽又不是你家的，我们想站哪站哪，你不服你绕过去呗。”
小女孩知道这是他们在欺负自己，故意找事，索性扭头走其他的路。
可两个黄毛互看一眼，又立马一前一后挡住了她。
“你，你们究竟要干嘛？”女孩慌了，她还在上五年级，只是发育的好，身高看上去像初一生而已。
“请你喝奶茶而已，别那么害怕嘛，你想喝什么都成，茶玉道，还是上海干妈？”
“我都不喝，让我走。”
“就不就不，不喝奶茶看电影也行啊！”
“我说了我……”女孩委屈的都要哭了，然后她真的哗啦一下子哭了出来，像是河岸决堤。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欺负我？”
“卧槽天哥，咋办啊？”
身旁的小弟没见过这架势，连忙问道。
“没事，安慰安慰就是促进关系的好机会……”
叫天哥的人自信一笑，上前刚准备开口，脸却一下子阴沉下来。
物理意义上的阴沉。
“不是哥们，你谁啊，挡我道了知道吗？”
他语气很冲，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滚。”苏清垂下眼睛。
他本是不想管的，可女孩在哭，哭的眼泪让他想起真昼，还有结衣……
“草，没见过这么拽的，二柱，一起上，削他！”
他刚扭头说完这句话，回头就结结实实吃了苏清一拳。
直中面门，然后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应该是睡着了。
年轻真好，倒头就睡……
苏清还有点羡慕。
他转动眸子，看向另外一个黄毛，在他惊恐的眼神开口道。
“这里不让睡觉，拖他走，明白了吗？”
“是，是是，大哥说的对，这里不让睡觉，天哥我们走吧，在这里睡觉影响市容……”
小弟闻言连忙听话地点头，随后来到天哥身边想把他背起来，可是不够力气，于是只好说声天哥抱歉，抓着两条腿拽着走。
不走，留下来也躺那里然后上第二天的当地热搜吗？
标题他用脚指头都知道，肯定是《震惊，两男子竟在大街上睡在一起到第二天早上……》
苏清看着他们离去，打算继续开小电驴回家做饭了。
要知道他下来的急，可没有在手机上点暂时停车，现在浪费的时间都是会计算在骑行时间的。
2.5\/10分钟呢！
“大，大哥哥你等等。”
苏清在心里思索着自己什么时候多了这样勤俭持家的习惯，女孩的喊声就叫住了他。
“谢谢你帮了我，我叫白仟，大哥哥你叫什么？”
白仟仰起头，苏清太高了，以至于她刚刚还在哭着的泪水都止住了。
妈妈说要哭的时候四十五度仰天就不会哭了，是真的哎。
妈妈没有骗我……
苏清摇摇头，只说了一句“快点回家”吧，就转身了。
“哎大哥哥你别走呀。”白仟娇弱的声音出现在他前方，小女孩只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大哥哥，你能陪我玩吗？”
“不行。”
“为什么？”
“我要回家做饭。”苏清面无表情地说。
“哦，那好吧……”白仟听后很是失落地低下头，但看样子应该是不打算纠缠了。
苏清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你才是初中生吧？为什么非要找陌生人玩，很危险的不知道吗？刚刚那两个人你也看见了，早点回去吧。”
“我、我在上五年级。”白仟低着头，声音啜泣，“爸爸妈妈离婚了，他们问我要选谁，我不知道，我就跑了出来，老师说心情好一点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我就想找大哥哥你陪我玩。而且大哥哥你刚刚救了我，你肯定是好人……”
苏清怔住了，耳边在这时传来一声破口大骂。
“甘霖凉，谁共享单车放这了，有没有素质啊超级白。”
苏清看了眼，发现是自己扫的那辆，可他明明停在路旁，没有影响任何人。
最要命的是骂的那人现在正在攻击他刚买的菜。
“几个马可以让你碰我的东西了？”
……
日渐西移，太阳渐渐没有了温度。
苏清觉得头没有那么晕了，于是弯下腰和白仟说，“半小时，超过之后你说什么都没用，明白吗？”
“好呀。”小女孩天真无邪地笑。
“要问什么？”苏清问。
他不懂这个年纪的孩子都会玩什么。
“一二三木头人可以吗？”白仟想了想问道。
“随便。”苏清敷衍了句。
“那大哥哥你去数一二三。”
“随便。”
……
时间过得很快，游戏一下子就过去了二十多分钟。
苏清内心记着时间，打算提前走了。
可要走的时候巷子里却突然多出一只猫和一只狗。
“咦，是小猫小狗哎，我在这附近还是第一次见到它们。”
白仟像是见到什么好玩的，兴奋地来到一猫一狗身边，观察着它们的模样。
可是动物们似乎不待见她，大概是被她的鲁莽吓到了。
于是一猫一狗迈着急促的步伐，来到了苏清的脚边。
“它们好像喜欢你哎大哥哥，你会收养它们吗？”
白仟见状有些失落地起身。然后来到苏清身旁好奇地询问。
“不会。”苏清想也不想地说。
“为什么？它们很可爱呀，我从没见过这么可爱的狗狗还有猫猫，你看它们的眼睛，一个是黄色的，还有一个是粉色的好神奇啊……”
白仟蹲下身子想去摸，还是被拒绝了。
“收养猫狗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那意味着需要对一个生命负责。”
苏清心想他这种只会吃蛋白质片的人，有什么资格去负责？
让这一猫一狗跟着自己也去吃那种垃圾？
这样想着，苏清下意识地低眸，意外发现一猫一狗都亲昵地蹭着自己的裤脚。
似乎是感应到他的目光，猫与狗也纷纷抬起头，竟是在冲他笑。
好熟悉的眼神……
白仟说的没错。
还真的是黄色和粉色的眼睛。
真神奇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