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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兄,且慢。”

就在此时,一只手轻轻按在了战武持刀的手臂上。

秦泽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旁,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仿佛眼前这剑拔弩张的局面,不过是一场寻常的夜戏。

“你……”

战武眉头紧锁,不解地看向秦泽。

秦泽对他微微摇了摇头,眼神深邃,示意他稍安勿躁。

“穷寇莫追!”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了战武的耳中。

玄屠那双浑浊的老眼,再次落在秦泽身上,这一次,目光中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赞赏。

“呵呵……”

玄屠干笑两声,声音依旧难听,但其中的寒意却消散了不少。

“秦副使,果然是少年英雄,审时度势,能屈能伸!”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再见面的!”

“山不转水转,保重!”

话音未落,玄屠枯瘦的身影一晃,已然如同鬼魅般融入了浓稠的夜色之中。

“撤!”

随着他一声低喝,那数百名散发着彪悍气息的血莲教教众。

如同潮水般涌来,又如同潮水般退去,动作迅捷无比,训练有素,转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夜风吹过,只留下满地狼藉的营帐,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血腥与杀气。

仿佛刚才那数百人的围困,只是一场幻觉。

营地内,一时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岂有此理!”

战武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猛地转身,一拳狠狠砸在旁边一颗碗口粗的营帐主梁上!

“咔嚓!”

“轰隆!”

那坚实的木梁应声而断,整个营帐的残骸发出一声哀鸣,彻底垮塌下来,激起一片尘土飞扬!

“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战武怒发冲冠,声音中充满了不甘与憋屈。

“在我黑龙卫面前,行刺朝廷命官,还能全身而退?”

“真是奇耻大辱!”

自从战武进入黑龙卫,他便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

不过他也明白,就刚才的情况,真要动起手来,他们一方也不一定能占到好!

想到这里,战武很快平息了怒火,眼中的冰冷也很快恢复!

飞扬的尘土渐渐落下,残破的营帐在夜风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战武一拳砸塌了主梁,胸中的郁气却似乎并未消散多少,反而因这无力的发泄而更添几分憋闷。

他重重地喘息着,双目依旧赤红。

死死盯着血莲教众人消失的方向,仿佛要将那片黑暗烧出两个窟窿!

“战镇抚使,息怒。”

一道清朗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平静得如同这喧嚣战场中的一汪清泉。

秦泽缓步走到他身边,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营地,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那灰袍老者的实力,深不可测,恐怕不在战镇抚使你之下。”

秦泽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更何况,他身后那数百血莲教徒,个个悍不畏死,其中不乏好手。”

“若是方才真的动起手来,我们这百十名黑龙卫兄弟,恐怕……今日都要折损在此。”

战武闻言,身躯微微一震,眼中的怒火稍稍退却了几分,但依旧不甘。

“可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这口气,我咽不下!”

秦泽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平和。

“战镇抚使,我知道你心中不忿,我又何尝不是?”

“但你要明白,此处乃是龙南城地界,离武朝还有不少路,正是他们血莲教经营多年的老巢。”

“我们孤军深入,强龙不压地头蛇。”

“若真在此地与他们大动干戈,引来更多教众,后果不堪设想。”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那被楚胜天一拳轰塌的营帐一角,那里,隐约还能看到伪造的副使令牌的残片。

“更何况,我们此行的首要任务,并非清剿什么血莲教妖人。”

“而是要将与天狼族签订的国书,安然无恙地带回武朝,交到陛下的手中。”

“这,才是重中之重,不容有失!”

秦泽一席话,如同当头棒喝,点醒了怒火中烧的战武。

战武深吸一口气,胸膛的剧烈起伏渐渐平缓下来。

他不是蠢人,只是方才被玄屠那老匹夫的气焰和楚胜天的嚣张给冲昏了头脑。

秦泽说得没错。

他的首要职责,是护卫副使秦泽的安全,确保国书万无一失。

剿灭血莲教,那是黑龙卫指挥使司和地方卫所的事情,轮不到他一个护卫使节的镇抚使来操心。

更何况,以眼下的兵力,强行硬撼,无异于以卵击石。

想到这里,战武额头暴起的青筋缓缓平复,眼中的血色也渐渐褪去,恢复了往日的锐利与沉静。

他转过身,看向秦泽,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既有羞愧,也有一丝后怕。

“秦老弟……”

战武声音有些干涩,抱拳道。

“多谢。”

“若非秦老弟刚才及时劝阻,战某险些误了大事,陷兄弟们于险境!”

他这句话说得真心实意。

回想起方才玄屠那老家伙身上散发出的恐怖威压。

以及那数百名如狼似虎的血莲教徒,战武心中也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真要打起来,他或许能凭着八品修为杀出一条血路,但秦泽和其余黑龙卫,恐怕真的要如秦泽所言,无一生还了。

秦泽见他恢复冷静,微微一笑,摆了摆手。

“战镇抚使言重了,你我同舟共济,理当如此。”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仿佛刚才的生死危机从未发生过一般。

“对了,战兄,这血莲教,究竟是何来头?”

“看那玄屠老儿的做派,以及那些教众的悍勇,似乎并非寻常江湖草莽。”

战武见秦泽对血莲教似乎颇感兴趣,也不隐瞒,沉吟片刻,便开口介绍起来。

“秦老弟有所不知,这血莲教,说起来也算是一颗盘踞在我武朝与天狼族边境地带多年的毒瘤了。”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

“此教大约在十几年前兴起,教众成分复杂,既有我武朝边民,亦有不少天狼族人,甚至还有一些其他西域小国的亡命之徒。”

“他们行事诡秘,亦正亦邪,在两国边境烧杀抢掠,但也偶尔会拿出一些钱粮救济灾民,以此蛊惑人心,招揽教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