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凄厉到骇人的惨嚎瞬间响起!被滚烫金汁浇中的士兵,皮肉瞬间被烫熟、脱落,露出森森白骨!
剧痛让他们如同下饺子般从云梯上摔落,在地上翻滚哀嚎,散发出焦臭和粪臭混合的恐怖气味,生不如死!
“元清!带游骑支援右翼!”李从嘉的指令再次传来。
“赛战马”李元清应声而动,他虽以马战闻名,此刻他成为机动队伍,在城头奔走。
率领一支机动小队,哪里云梯密集就冲向哪里,手中长枪如同毒蛇,精准地将探上城头的周军戳翻下去。
然而,周军实在太多了!
如同无穷无尽的海浪,前面的倒下,后面的踏着尸体又涌上来。
箭矢依旧如雨落下,滚木礌石总有耗尽之时,金汁也渐渐见底。
终于,在付出堆积如山的尸体后,几处城头防线被悍不畏死的周军死士撕开了口子!
此时大战已过半日,从清晨战到黄昏。
“杀上去!”
一名凶悍的周军都头,第一个跃上城垛!
他满脸血污,状若疯魔,挥舞着长刀劈翻两名守军,试图站稳脚跟!
“死!”
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正是光头申屠令坚!他如同蛮牛般撞开人群,手中狼牙棒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横扫而至!
那周军都头举刀格挡,“铛”一声巨响,长刀竟被硬生生打碎!
狼牙棒去势不减,狠狠砸入他的胸膛,几乎将他斩成两段!
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溅了申屠令坚满头满脸,更衬得他那颗光头如同地狱修罗!
但更多的周军沿着突破口涌了上来。
城头瞬间陷入最残酷、最血腥的贴身肉搏。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怒吼声、惨嚎声、兵器碰撞声、骨头碎裂声……彻底淹没了整个光州城头!每一寸墙砖,都被粘稠的血液浸透,踩上去滑腻无比。
残肢断臂随处可见,垂死的士兵在血泊中徒劳地抽搐。
城下,尸体堆积如山,几乎要填平护城河!
周军的攻势,如同永不停歇的血肉磨盘,要将光州城,连同城上那面不屈的“永定”军旗,彻底碾碎!
李从嘉的龙吟槊早已被血浆染得看不出本色,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血雨。
他站在最激烈的突破口,铁面冰冷,眼神却燃烧着焚尽一切的火焰。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柴荣的意志,只有用尸体堆砌的台阶,才能踏上这座城头!
光州城头,血战已持续近半日。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混合着焦糊、金汁恶臭和浓重的血腥味。
李从嘉拄着龙吟槊,铁面下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
身边的将士,无论是永定军老卒,还是寿州刘家死士、庐州义勇,个个带伤,甲胄残破,眼神中交织着疲惫与不屈的火焰。
城下,周军的尸体堆积如山,几乎填平了护城河,但黑色的浪潮依旧无穷无尽,在震天的战鼓和“万岁”的嘶吼中,一波波拍打着残破的城墙。
张永德稳坐中军指挥高台,鹰隼般的目光穿透战场烟尘,死死锁定着光州城。
他脸上没有焦躁,只有冰冷的计算。
作为亲手主持攻打寿州坚城的宿将,他深知强攻硬啃的代价,更明白破城的关键在于找到守军的城墙的“死穴”!
“李继勋!”张永德声音沉稳。
“末将在!”断指处依旧渗血的李继勋上前,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继续猛攻东门豁口!不要吝啬兵力,给我死死钉在那里!把李从嘉和守军的注意力,都吸过去!要让他们觉得,东门就是我们的主攻方向!”
张永德的手指重重戳在沙盘上东门的位置。
“末将明白!定叫那李六郎无暇他顾!”李继勋狞笑领命。
“王审琦!”
“末将在!”另一员悍将王审琦应声出列。
“你的任务,是这里!”
张永德的手指,悄然滑向了沙盘上光州城西南角一段相对低矮、且之前被炮石轰击得墙体酥松、布满裂痕的区域。
更重要的是,这段城墙外,地形略有起伏,可以稍作遮蔽。
“看到这段‘软肋’了吗?守军在此处布防相对薄弱。你亲自去!带上你手下最精锐的五百‘掘子军’,再调两千重甲步卒掩护!”
王审琦眼神一凝,瞬间明白了主帅的意图:“大帅是要…‘穴地’?” 穴地攻城,正是当年攻打关键战术之一!
历史上张永德多次运用此战法,给寿州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不错!”
张永德眼中精光闪烁,“李继勋在正面吸引注意,你部趁机潜至西南角下。重甲步卒在外围结阵防御,弓弩手压制城头零星反击!掘子军,立刻动手!”
“给我在城墙根下,挖出足够大的地室!要快!务必精确!”
“末将遵命!必不负大帅所托!”王审琦抱拳,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他手下这批“掘子军”,不少是参加过寿州战役的老手,经验丰富。
战局瞬间被割裂成两部分:
东门豁口,化身为最惨烈的人间绞肉机,李继勋如同疯魔,不计代价地将一波波士兵投入这个血肉磨盘。
滚木礌石早已耗尽,金汁也已见底。
永定军将士在李从嘉、申屠令坚的亲自坐镇下,用刀枪、用身体、用牙齿,死死堵住缺口。
每一次将周军打退,都要付出惨重的伤亡。
喊杀声、惨嚎声震耳欲聋,浓烟和血气几乎让人窒息。李从嘉的全部精力,都被牢牢钉在了这里,无暇他顾。
西南角,相对“平静”得诡异。
此时数万周军,四面攻城,城墙下每一处都是周兵。
李从嘉也是深感艰难,历经大战百余场,这是前所未有的大危机。
在重甲步卒密实的盾墙掩护下,王审琦麾下的掘子军如同地鼠般开始了紧张的作业。
巨大的塔盾隔绝了大部分箭矢,精悍的甲士警惕地盯着城头任何可能的反击。
对西南角重甲兵,城上守军也拼命的抛砸石子,但是绝大多数被盾兵挡住。
掘子军分成几班,轮番上阵。
他们使用特制的短柄铁锹、鹤嘴锄,在泥土和城墙根下奋力挖掘。
经验丰富的老兵指挥着方向、深度,确保地室正对着城墙最脆弱的核心。
挖出的泥土被迅速装入麻袋,堆叠在后方作为掩护。
通风的竹管被小心地插入土层。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个足以容纳数十人、紧贴城墙基部的巨大地室正在悄然成形。
地室顶部,就是那饱经摧残的墙体。
此时大战已到日暮。
最后,一根根粗壮、浸过火油的硬木支撑柱,被小心翼翼地竖立起来,顶住了地室顶部,也就是即城墙地基。
东门的厮杀已进入白热化,永定军将士的体力透支到了极限,防线摇摇欲坠。
连李从嘉的铁甲上都添了几道深深的刀痕,龙吟槊挥舞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就在此时!
光州城西南角,大地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沉闷的震动!
仿佛地底深处有巨兽翻身!
“轰隆隆!!!”
一声远比炮石轰击更沉闷、更深入骨髓的巨响,从西南角方向骤然爆发!
伴随着巨响,那段早已伤痕累累的城墙,数十根浸着桐油的木柱,正在汹涌燃烧。
这个时代的攻城战法。
地室焚柱。
城墙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地压了下去!
塌陷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