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中突然的光线变化,非常刺眼。
张从宣不禁微微偏过脸,想避开直射的手电筒光。
“不——啊——”
原本老实下来的霍玲忽然发出一声惨叫,不顾一切往后退避。
她的嗓音像是很久没开口般嘶哑,凄惨异常又拼尽全力地喊:“怪物……不要过来!!”
张从宣:“?”
他低头看了看衣冠整齐、手无寸铁的自己,再看看对面状若疯魔且刚刚还要扑袭队伍的凶恶女人。
你摸着良心说,咱俩谁更怪啊?
试探着再往前一步,青年做出要把玉印递过去的样子。
“不不不不——!”
霍玲简直疯了一样,死命去挣要往后逃跑,连脖子上紧紧勒着的绳套都顾不得了。
张海洺一时猝不及防,差点被拖着倒退。
“霍玲!”
低喝着,她一手钳制住了女人的肩膀,用力将对方撞到了墙上:“你——”
张海洺对上了一双惊恐的眼睛。
霍玲的身体正颤抖着,发出阵阵瑟缩的颤抖,牙关都在咯咯作响。
那是极度的惧怕下产生的生理反应。
看起来,对方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神智。
……
十分钟后。
通道内传出一阵脚步声。
原本正倚坐墙边的张从宣霍然回神,修长手掌一翻一收,原本随意把玩的玉印便被利落收起。
很快张海洺走了出来。
张海客顿时眼前一亮,关切地问:“怎样?”
刚刚自己在场的时候,霍玲的反应实在太激烈了,迫于无奈,张从宣只好把询问的事情交给了其他人,率先回到了入口处。
正好充当放风的那个。
张海客借口说闷,也跟了出来。
实际上只是不放心对方单独一人,干脆出来陪着吹风。
因此现在见到来人,也是再按捺不住好奇。
张海洺却没立刻说话,而是带着几分惊奇,不断打量着晏然自若的青年。
心里感慨,真是人不可貌相。
霍玲现在神志混乱,精神状态十分差。
用青铜铃铛审问,只会让对方陷入疯狂。
这也是她之前明明拿到了照片,控制了人,却实在无从入手,不得不考虑对方的交易条件,需要上报族长决定的原因。
没想到,刚刚重新控制住霍玲,离开之前,张从宣直接拿出了这种高端审讯用品留给他们。
短短一小管,就让霍玲毫无抵抗地开了口。
现在居然还是一副无辜的纯良模样,光看这唬人的外表,谁能想到这小子内里到底多黑呢?
“怎么了?”
对她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青年疑惑蹙眉:“还是不顺利?”
“顺利,而且有人凶名不减啊,”张海洺摇头轻叹,微笑朝青年眨了下眼,“药很管用,她开口了。”
“从宣,你那吐真剂真是好东西,从哪买的?”
一旁的张海客立刻提起精神,等青年吐露答案。
他也很好奇,之前从来没见老师拿出来过,这东西到底从哪来的?
当然,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跟那棵妖异的换尸草一样,大概又是幕后之人的“馈赠”。
唯一能确定的是,应该是长白山回来后才到了老师手里。因为他们当时遇到汪家人,紧急审问的情况,也没见到老师用上这东西。
张从宣只看他灼灼眼神,就明白对方思路大概不对。
好吧,这次也的确是系统给的。
一开始拿出来,就预想到了这种情况,但他总不能放着现成的便捷道具不用,做自缚手脚的蠢事。
反正系统已经够可疑了。
它又不用担心真被抓住报复,替玩家遮掩一下怎么了?
说到底还是剧情设定不完善,系统总是虚空投放,居然不能给自己找个自圆其说的来源。
因此,当下被直接问到,张从宣只是微微一怔,就坦然说了出来。
“别人送的,我手里也不多。”
这是真话,系统给的总共是三次的用量,这次就用了三分之一。
“真可惜。”张海洺很是遗憾。
不过随口一叹,她正色起来,轻轻摇头。
“那张照片,就是当年他们的队伍拍下,据说是无处不在的监视者。而且……”
似乎对接下来的话有些犹豫,她忽而顿了顿。
“无处不在?”张从宣挑眉。
“……准确来说,她亲眼见过你,”张海洺耸了耸肩,意味深长地说,“不止一个。”
青年抿了抿唇,没有出声。
反倒张海客表情微变:“什么意思?”
见此,张海洺心念微动,原本那句朝青年调侃的“你这张脸居然挺受欢迎”也被咽了回去。
“后面的话我没听,族长还在问,等他们出来说吧。”
她摆摆手,走到院子里给自己点了根烟。
虽然姿态潇洒,看火星燃烧的速度,倒像只是单纯叼着烟发呆。
又过了一会,其他人才陆续走出。
霍玲跟在最后,对上青年没什么表情的面容时,几乎肉眼可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抓住了手边那扇破草席,就要往回缩。
后面的张海楼一把抓住她,毫不怜香惜玉地强行给拖了出来。
“怕什么,你之前见的那些不过是冒牌货,全死了也不可惜的东西,该死的,他们当年到底搞了伪劣品多少出来?”
他边念叨,也是边严肃警告。
“既然你要跟我们走,最好管住自己手脚,不要冲动,不要乱跑,伤到了老师我可真会生气哦?”
张海洺踩灭烟头,主动过来帮忙接手。
见张海楼不觉深吸了几口气,又往烟头的方向瞄,随手摸出剩下半包丢给他:“喏,是当地小牌子,味道挺少见吧。”
小张哥下意识接住,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有点像我以前喜欢的那种,”他嘀咕着,小心把烟收了起来,脸上流露几分遗憾,“可惜我现在戒啦。”
张海洺无语瞥他。
你都戒了,干嘛还收我的烟,不知道浪费可耻吗?
不过她到底算是长辈身份,此时也不好意思再开口要回去,只暗自郁闷。
回去的路上风平浪静。
在车上,张从宣听到了剩下的消息。
“……照片里拍到的很大可能是玉人,当年被用于看守和其他用途,霍玲说他们撞见过这些玉人自相残杀,”张海侠语调沉肃,“看来,当年被制造出的数量比我们以为的要多。”
“滥用。”张起灵低声吐出一个词。
张海侠点头应是。
“有个问题,”张海客抵着下颌思索,“他们当年那么滥用无度,可见玉人们相当好用,既如此后来为什么突然放弃?”
“就我们在长白山所见,不仅数量不多,看守也根本不受重视,简直是被当做标本一样,扔在角落无人问津的留存状态。”
他们约好了似的一律用“玉人”称呼,仿佛以此来划分界限。
这份无言的安慰,张从宣心领。
“可能是源头出了问题?”他提出一个可能的猜测,“无论复制品,仿冒品,总是要有一个……母本的,就第二张照片来看,显然那时候的‘我’状态算不上好。”
张海客看看自家族长和张海侠。
发现两人都心情沉重似的保持了沉默,他咬咬牙,轻声开口.
“其实,我们刚刚也有一个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