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巡抚衙门外人山人海,热闹非常,现场还有不少东厂番子和锦衣卫在维持秩序。
王云清了清嗓子,希望能有人自觉让些路给他。
然而,咳了半天,根本没人搭理他。
他刚想开口呵斥,只听背后一人冷声说道:“咳什么咳,想死一边咳去,别在这挡路!”
王云大怒,转身望去,只见身着飞鱼服的杨涟冷冷地站在自己身后。
王云刚要开口,杨涟冷声说道:“你也别废话了,你的来头本官知道。
本官身上的飞鱼服,腰间的绣春刀,你可认识?
想在本官面前摆谱,你可找错人了。”
听了杨涟这番话,王云气得脸色通红,冷声说道:“咱家奉秦王殿下之命,请钦差温大人、郭大人前往王府一叙。”
杨涟冷冷回应道:“都忙着呢,没工夫。
你回去告诉秦王殿下,稍后就会有人去找他,让他老实待着,别乱跑。”
王云听完,气得浑身直哆嗦,伸出手指指着杨涟,怒骂道:“你大胆!”
杨涟毫不客气,直接一把抓住王云的手指,用力一掰,“咔嚓”一声,王云直接瘫倒在地,捂着手指哀嚎连连。
几名王府侍卫见状,刚要拔刀,杨涟冷冷说道:“在锦衣卫面前拔刀,等同造反,想死的话,尽管试试!”
几名王府侍卫顿时没了底气,赶忙抬着惨叫连连的王云跑得无影无踪。
看着王云离去的背影,杨涟吐了口唾沫,骂道:“就你这点胆量,也敢威胁本官?比起魏忠贤,差远了!”
就在杨涟、温体仁、郭允厚三人忙得不可开交之时,晋王朱求桂和方孝忠率领着一千腾骧四卫抵达了西安,随后径直前往秦王府。
秦王府内,朱存极看着连滚带爬跑回来的王云,顿时大怒,一脚将王云踹进水塘之中,骂道:“没用的废物,本王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随后转头对身旁的侍卫说道:“立马给本王召集人手,前往巡抚衙门。
本王倒要看看,这温体仁、郭允厚是不是真的狗胆包天,竟敢对本王的人动手!”
侍卫们刚要离开,一名侍卫匆匆跑了进来,说道:“启禀王爷,朝廷钦差到了,如今就在王府门外,请殿下前去迎接。”
朱存极闻言,冷笑连连,说道:“这还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朝廷往西安都派了第几波钦差了?
走,本王倒要去看看,究竟是哪个龟孙子又来了。”
朱存极领着人,气势汹汹地来到王府门外。
抬眼望去,只见同样身穿四团龙袍、头戴金冠的朱求桂站在那里。
二人四目相对,片刻之后,朱求桂笑着说道:“秦王兄,别来无恙?
本王晋王朱求桂。”
朱存极闻言,立马堆起笑容,说道:“原来是晋王来了,本王还纳闷呢,还以为朝廷派了什么人来,不曾想是晋王。
不知朝廷有何旨意?”
朱求桂笑着说道:“那就有劳秦王兄接旨了!”
说着,方孝忠将圣旨递给朱求桂。
朱存极见状,赶忙跪倒在地。
朱求桂展开圣旨,开口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秦王朱存极,身为大明藩王,镇守西安,受国厚恩,本应为天下臣民之表率。
然其在藩地之内横行不法,鱼肉百姓,无恶不作,与巡抚刘策相互勾结,沆瀣一气,欺压百姓,掠夺民财,德行败坏,人神共愤,罪行累累。
着钦差大臣、宗人府右宗正、晋王朱求桂亲赴陕西,将秦王朱存极召回京师,由宗人府进行审问,而后定罪。
旨到之日起,秦王府大小事务由晋王朱求桂接管,下辖宗室亦由晋王朱求桂进行审查。
若有横行不法、残民害民者,皆由晋王朱求桂捉拿押解进京,交宗人府定罪。钦此!”
朱存极听完圣旨,整个人愣在当场,抬头看着满脸笑意的朱求桂,立马站起身来,说道:“晋王兄,这圣旨究竟是何意?
朝廷凭什么要将本王召回京师审问定罪?”
朱求桂看着朱存极,心中忍不住叹息:秦王贵为太祖嫡子之后,更是大明藩王之首,没想到后辈子孙竟如此不成器。
眼前这朱存极,连基本的规矩都忘了,真以为自己身为秦王就能无法无天了。
随即冷冷说道:“秦王兄,你还未领旨谢恩,便急着质问本王。
宗人府右宗正之责,你眼中可还有朝廷、大明律法以及祖宗家法?”
朱存极闻言,顿时愣住,随即赶忙再次跪倒在地,满脸不甘地说道:“臣朱存极领旨谢恩。”
随后,朱求桂将圣旨递给朱存极,说道:“秦王兄,从现在起,秦王府一切事务由本王接管。
接下来本王要忙上几日,还请秦王兄好生待在王府之中,莫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等事情忙完,咱们一同进京。”
朱存极满脸怒色地说道:“晋王兄,没想到如今你竟成了宗人府的右宗正,当真是让本王意想不到!
不过,你接下来可要想好,是不是要跟着当今圣上一条道走到黑。
要知道,大明的藩王可不止你我两位,今日的我,说不定就是明日的你。”
听到这话,朱求桂彻底无语,心中暗骂:“他娘的,本王可是大明模范藩王,怎能与你这种老朱家的败类相提并论?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何德行,还好意思和本王比,谁给你的信心和勇气?”
于是冷冷开口说道:“这些事就不劳秦王兄操心了。
秦王兄还是先回王府歇息,等本王办完差事,祭奠过秦王宗庙,再做其他安排。”
眼见朱存极不动,朱求桂也不再客气,转头对身旁的方孝忠说道:“还请方公公下令腾骧四卫,请秦王殿下回王府,接下来本王要办正事。”
方孝忠闻言点头,一挥手,几名腾骧四卫的军士直接上前,将朱存极架起,送入王府之中。
与此同时,一千名腾骧四卫将士彻底接管了秦王府。
朱求桂祭奠完秦王府宗庙后,便领着方孝忠来到巡抚衙门,找到了正在为民做主的杨涟。
杨涟见朱求桂到来,不敢托大,与郭允厚、温体仁等人赶忙行礼。
朱求桂笑着将几人扶起,说道:“温大人、郭大人,你们忙你们的,咱们各办各的事,互不打扰。”
郭允厚、温体仁点头,继续忙碌起来。
这时,朱求桂转头看向杨涟,笑着说道:“杨大人,本王奉旨查办秦王府下辖宗室不法之徒,你那边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杨涟闻言点头,一招手,张元领着两名锦衣卫,抬着一口大木箱来到朱求桂面前。
杨涟指着木箱说道:“晋王殿下,这一箱子记录的,便是秦王府下辖宗室这些年在西安境内的不法之事,全部都记录在案。”
朱求桂望着这满满一大木箱的证据,整个人都惊呆了。
原本以为代王一脉已经够离谱了,万万没想到,秦王府一脉的离谱程度,比起代王朱鼎渭也是不遑多让。
于是笑着说了声“多谢”,随后和方孝忠领着人抬着这箱证据,径直返回秦王府。
朱求桂让人拿来秦王府下辖宗室名册,开始进行核对。
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气愤。
同样是老朱家的子孙,那些顶级宗室富得流油,而底层宗室却被秦王府压制得死死的。
朝廷颁布的解除对宗室各种限制的政令,也全部被秦王压了下来,致使这些底层宗室的日子苦不堪言。
想到这里,朱求桂顿时正义感爆棚。
身为老朱家的子孙,如今又是大明宗人府的二把手,他觉得自己有责任、有义务让老朱家子孙的日子好起来。
于是,他立马命人对秦王府下辖产业全部进行登记造册,打开府库,给底层宗室发放银两、土地和粮食,以解他们的燃眉之急。
同时,又命人对违反大明律法、欺压百姓的宗室全部进行抓捕。
…………
这一番动作下来,西安府内乃至整个陕西都轰动了,北方数省也被震惊到了,北方的一众藩王更是被震慑住了。
大家原本以为代王朱鼎渭只是个例,没想到这仅仅只是个开头。
瞧如今这架势,这位秦王估计也要去凤阳高墙,和代王朱鼎渭作伴晒太阳了。
陕西这边动静可谓声势浩大,
…………
而与此同时,身在贵阳城的江宁,这段时间过得可谓是春风得意。
前方捷报频传,在秦良玉精心布置之下,赵率教领军果断截断了安邦彦的后路。
安邦彦恼羞成怒,亲率八万大军气势汹汹地打入水东宋氏境内。
宋氏一族眼见敌军来势凶猛,毫无抵抗之意,直接脚底抹油,跑路到贵阳城寻求庇护。
安邦彦顺利拿下水东后,信心大增,紧接着又领兵冲入思州田氏境内。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正在内斗、打的不可开交的田中文和田有道瞬间大惊失色。
两人都误以为是对方暗中勾结了安邦彦,意图反叛并灭掉自己,于是一场激烈的三方混战就此爆发。
一时间,思州境内杀声震天,人仰马翻,局势乱作一团。
然而,田中文和田有道此前经过多番恶斗,双方实力都已元气大伤。
面对气势正盛的安邦彦,他们根本无力抵抗,节节败退。
最终,两人无奈之下,只得率领残兵败将以及族人们,狼狈不堪地逃往贵阳城,指望能在江宁这里寻得一线生机,获得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