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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部截获的最新密电,花开指令升级了,代号变成了并蒂莲开,信号源就在鹰嘴峰附近,还有,塌方下面挖出来的东西…”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是几十个铁皮箱子,封得死死的,上面印着骷髅头和日文,是毒气,芥子气和路易氏气,数量足够把整个鹰嘴峰变成死地!”

帐篷里瞬间死寂。只有外面哗哗的雨声和伤员压抑的呻吟。

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冰窟窿底。

毒气,还是两种混合,一旦泄露或者被引爆,后果不堪设想。

刘铁柱猛地抬起头,胸口的绷带因为剧烈的呼吸又洇出一片暗红。

“并蒂莲开林晚死了还有沈招娣,山鬼的目标是秀兰,他要用毒气逼我们放弃这里,或者把秀兰逼出来。”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被老张死死按住。

“你给老子躺下。”老张吼道。

刘铁柱没理老张,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赵大勇,“塌方点在哪?地图。”

赵大勇没废话,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张被雨水浸得半透明的军用地图铺在弹药箱上。

刘铁柱忍着剧痛凑过去,手指在地图上鹰嘴峰西侧一个不起眼的褶皱处用力一点:“断崖下这里,离我们现在的位置不到三里,顺风的话…”

他手指划出一道弧线,指向山下的野战医院和临时营地,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意思不言而喻。

一旦毒气泄露,风向稍变,这里所有人都得死。

赵大勇的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跳。

他猛地转身,对着帐篷外吼道:“通讯员,传我命令!一、工兵连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在凌晨五点前抢通道路,二、所有非战斗人员,包括重伤员,立刻组织向东北方向五里外的老君庙转移,动作要快!三、警卫排跟我去塌方点,带上防毒面具!没有老子的命令,一只耗子也不准靠近那些箱子!”

命令如同石头砸进死水,整个营地瞬间被紧张的气氛点燃。

外面传来急促的哨声,奔跑的脚步声、担架队的吆喝声。

“柱子,你也走。”赵大勇抓起桌上的冲锋枪挎上,对刘铁柱命令道。

刘铁柱没动,目光越过赵大勇的肩膀,再次投向那片隔绝了朱秀兰的白布帘子。

帘子缝隙里,能看到卫生员正拿着针管,对着朱秀兰的手臂静脉推注着什么。

朱秀兰的身体在无意识中猛地抽搐了一下。

“我不走。”刘铁柱的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我留下。守着这里。”

他顿了顿,补充道:“也守着她。”

赵大勇盯着他看了几秒,看到了他眼中那股不容置疑的决绝和死志。

他太了解这个兵了,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

他重重叹了口气,从腰间摘下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小包,塞到刘铁柱手里:“拿着!缴获的鬼子玩意儿,强效吗啡和止血粉,省着点用!”

又把自己的配枪,拍在刘铁柱床边。

“这个也给你,守住了,等我回来。”

说完,赵大勇不再耽搁,掀开帘子,一头扎进外面的风雨和混乱中。

帐篷里瞬间安静了不少,只剩下老张给刘铁柱处理腿伤的细碎声响,以及帘子后面卫生员压抑的汇报声:“强心针打了,血压还是上不来,体温40度了。”

刘铁柱握紧了手里的枪,冰冷的枪身传来一丝镇定的力量。

他靠在行军床冰凉的铁架子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休息,积蓄每一分力气。

耳朵却像最灵敏的雷达,捕捉着帐篷外风雨声中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捕捉着帘子后面朱秀兰每一次微弱艰难的呼吸。

时间在沉重的气氛和伤员的呻吟中缓慢爬行。

外面的嘈杂转移声渐渐远去,营地变得空旷而死寂,只剩下风雨依旧。

老张给刘铁柱包扎好腿,又匆匆去照看其他几个重伤员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个小时,也许更久,帐篷里只剩下马灯燃烧的哔剥声。

突然!

帘子后面传来一声短促而压抑的惊叫,是那个年轻的卫生员。

刘铁柱的眼睛猛地睁开,寒光乍现!

他一把抓起手枪,身体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忍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一步就跨到了白布帘子前,猛地掀开。

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朱秀兰依旧昏迷着躺在行军床上,但她的身体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剧烈抽搐。

不是外伤疼痛的痉挛,而是像被高压电流击中一般,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跳动。

她的头拼命地向后仰着,脖颈拉出惊心动魄的弧度,喉咙里发出嗬嗬,如同破风箱被堵死的可怕声响。

更骇人的是,她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疯狂地转动,仿佛正经历着最恐怖的噩梦,额头靠近太阳穴的位置,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鼓起一个米粒大小的包又迅速消失。

“按住她!快按住她!”年长的卫生班长满头大汗,和年轻的卫生员一起,死死压住朱秀兰疯狂挣扎的双臂和肩膀。

但她的力量大得惊人,两个成年男人竟有些按不住。

“怎么回事。”刘铁柱低吼,枪口下意识地指向帐篷入口,以为是敌人袭击。

“不…不知道。”卫生班长声音带着哭腔,“突然就这样了,像…像癫痫大发作,可又不像,针…针打不进去,镇定剂没用。”

就在这时,朱秀兰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睛,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眼白部分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整个眼球蒙着一层诡异的灰白色翳状物。

她的目光没有焦点,空洞地穿透帐篷的帆布顶,直直地望向风雨交加的漆黑夜空。

她的嘴唇翕动着,一串极其古怪、毫无意义的音节从她喉咙深处挤出来,音调忽高忽低,像是某种邪恶的咒语,又像是…某种加密的无线电信号。

“嗬…咔…嘶…嗒…嗒…嗒…”

这声音钻进刘铁柱的耳朵,让他头皮瞬间炸开。

他猛地想起山洞里朱秀兰说过的话,指令触发会强制同步,它在烧像烙铁在烫脑子…”

“莲芯”被激活了,并蒂莲开的指令,正在通过她脑子里那个鬼东西,强行发送出去,目标是沈招娣,或者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山鬼”。

“堵住她的嘴,快!”刘铁柱厉声喝道,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就去捂朱秀兰的嘴,必须打断这该死的信号。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朱秀兰嘴唇的瞬间。

“砰!砰!砰!”

三声清脆的枪响,如同死神的丧钟,极其突兀地撕裂了帐篷外呼啸的风雨声。

枪声很近,就在营地外围。

紧接着,是哨兵凄厉的警报和愤怒的吼叫:“敌袭,西边有人摸进来了。”

“哒哒哒…哒哒哒…”

营地仅剩的警卫力量开火了。

冲锋枪的扫射声,在空旷的雨夜里格外刺耳。

帐篷里的两个卫生员吓得一哆嗦,刘铁柱的动作也顿了一下。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分神刹那,病床上原本疯狂抽搐念诵着诡异音节的朱秀兰,身体猛地一僵,那层蒙在眼球上的灰翳瞬间褪去,疯狂转动的眼球也骤然停止。

她空洞的目光瞬间聚焦,如同两把淬毒的冰锥,精准无比地刺向帐篷入口的方向。

那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痛苦,只有一种令人骨髓发寒非人的冰冷和一种近乎狂热的期待。

她的嘴唇,极其诡异地向上弯起,形成一个僵硬而扭曲的笑容。

喉咙里,那串古怪的音节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清晰无比却又冰冷得毫无人类情感的字眼,从她齿缝间轻轻吐出: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