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蝉鸣声中,陈老伯带着林小溪深入山林。他腰间的兽皮袋里装着新采的野薄荷,指尖拨弄着路边的蕨类植物:\"小满前后,蕨芽最嫩,过了芒种就老了,只能做药材。\"林小溪跟着蹲下,仔细观察蕨芽的形态,手中的炭笔在树皮上沙沙作响,记下这些关键细节。
\"今天教你处理鹿肉,\"陈老伯在溪流旁停下,从猎袋里掏出一块新鲜鹿腿肉,\"鹿肉性温,处理不好容易柴,得用溪水浸泡三个时辰,去其腥臊。\"他挽起袖口,露出布满伤疤的手臂,将鹿肉浸入冰凉的溪水中,\"看见没?要顺着纹理切,就像给鹿梳理毛发一样,轻不得重不得。\"
林小溪蹲在一旁,模仿着他的动作。刀刃在她手中有些颤抖,陈老伯见状,伸手按住她的手腕:\"小姑娘,握刀要稳,心要静。你瞧这鹿肉,可是猎人用汗水换的,糟蹋了可惜。\"她点点头,深呼吸后重新握刀,顺着肌理将鹿肉切成薄片,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肉片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下午教你腌肉,\"陈老伯擦了擦刀,\"山里雨季长,猎物不能久存,腌肉的手艺马虎不得。\"他们回到猎屋,陈老伯搬出陶罐,里面装着去年晒干的野花椒和海盐:\"盐要炒至发黄,花椒碾碎,再拌上松针粉,能保肉半月不腐。\"林小溪闻着混合的香气,忽然想起系统里的\"五香腌肉\"配方,连忙将两者对照,发现原理竟殊途同归。
\"老伯,\"她忽然开口,\"如果用蜂蜜代替部分海盐,是不是能增加甜味,还能防腐?\"陈老伯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这丫头,倒会琢磨。行,咱们试试。\"他们将蜂蜜与炒盐混合,加入野花椒和迷迭香,制成腌料。林小溪看着鹿肉在陶罐中渐渐变色,忽然意识到,传统技艺与现代想法的碰撞,竟能激发新的可能。
夜幕降临时,陈老伯坐在猎屋前,抽着旱烟讲述年轻时的狩猎经历。\"有次在雪山遇暴雪,\"他望着远处的山峦,\"靠着一块腌肉撑了三天,那肉里混着雪水和草根,却成了这辈子最难忘的味道。\"林小溪坐在一旁,听着这些故事,忽然觉得手中的腌肉不再是简单的食材,而是承载着岁月与生存智慧的载体。
\"明天带你去认识山胡椒,\"陈老伯敲了敲烟袋,\"那东西去腥一绝,比城里的胡椒面强百倍。\"林小溪点头,忽然想起苏小小曾说,陈老伯的妻子早年病逝,唯一的儿子也离乡谋生,如今只剩他和孙女相依为命。她看着老人布满皱纹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曾谋面的祖父。
次日清晨,他们来到山胡椒树下。陈老伯教她分辨叶片的形状:\"叶面光滑,背面发白,就是好的山胡椒。\"林小溪摘下几片叶子,揉碎后闻着辛辣的香气,忽然有了灵感:\"老伯,用山胡椒叶垫底烤鹿肉,会不会更香?\"陈老伯大笑,拍着大腿:\"好主意!当年我打猎归来,你婶子就爱用这叶子煮鹿肉汤。\"
他们带着山胡椒叶回到猎屋,将腌好的鹿肉铺在叶片上,用松枝明火烤制。油脂滴在火中,发出噼啪的响,山胡椒的香气与松烟混合,弥漫整个院子。苏小小闻着香味跑来,手里还拿着新做的槐花饼:\"天啊,这味道比县城的酒楼还香!\"
鹿肉烤好后,陈老伯用刀尖挑起一片,递给林小溪:\"尝尝,看有没有糟蹋了这好食材。\"她咬下一口,肉质鲜嫩,山胡椒的辛辣与蜂蜜的甜香完美融合,松针的清香若隐若现。\"太棒了!\"她眼睛一亮,\"老伯,我们可以把这道菜加到忆仙居的菜单里,就叫'山椒松烤鹿肉'!\"
陈老伯看着她兴奋的模样,忽然想起自己孙女第一次学会刺绣时的神情。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像对待自家孩子般自然:\"好,都听你的。不过——\"他忽然板起脸,\"下次处理鹿肉,不许再手抖,猎人的刀下容不得马虎。\"
林小溪吐了吐舌头,郑重地点头。她知道,陈老伯的严厉背后,是沉甸甸的期望。那些关于食材的知识,那些狩猎与生存的智慧,不仅仅是技艺的传授,更是一种生命经验的传承。
黄昏时分,他们带着剩余的腌肉下山。林小溪背着竹篮,里面装着山胡椒叶和腌制好的鹿肉,陈老伯则扛着猎弓,步伐稳健。路过村口时,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棵并排生长的树,一棵历经风雨,一棵蓬勃向上。
这一晚,林小溪在灶前记录着今天的所学,特意在菜谱旁画了陈老伯教她辨认山胡椒的场景。她知道,这些文字和图画终将成为忆仙居的宝贵财富,而更珍贵的,是那位愿意将一生经验倾囊相授的老人,是那份超越血缘的师徒情谊。
故事的脉络在烟火与山林间延伸,陈老伯的猎刀与林小溪的厨具,共同谱写着关于传承与创新的乐章。而他们的旅程,才刚刚开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还有更多的食材等待被发现,更多的菜谱等待被创造,更多的故事等待被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