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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错嫁帝王陛下的白月光竟是市井妻 > 第21章 什么?李……李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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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什么?李……李贵妃

01

“婉嫔,意欲加害沐柔影,着即刻禁足于营帐之内,无朕旨意,不得擅出!”

就在她思绪翻飞之际,皇帝话音落下,四周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林婉照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突如其来的旨意像一盆冰水,从头浇下,让她浑身冰冷。

她下意识地看向沐柔影,只见对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虽然极力掩饰,但那份“计策得逞”的喜悦几乎要溢出来。

“婉嫔娘娘,请吧。”内侍监面无表情地做出请的手势,旁边立刻上来了两名宫女,名为“护送”,实为“押解”。

林婉照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她缓缓站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

这位未来的皇后,此刻脸上竟带着明显的不悦。

她秀眉微蹙,看向内侍监的眼神带着一丝冷意,似乎对这道旨意极为不满。

这与她之前那副置身事外的淡然模样截然不同。

林婉照在宫女的“陪同”下,走向自己那顶孤零零的营帐。

回到帐中,宫女们行礼退下,守在了帐外。

帐内只点了一盏孤灯,光线昏暗,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在帐壁上,摇曳不定。

“主子……”贴身宫女雨春担忧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林婉照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言。

她走到矮榻边坐下,帐篷的布料隔绝了外面的大部分声音,只剩下风吹过帐篷发出的呜呜声,像是谁在低泣。

02

与此同时,李贵妃的营帐内,则是另一番景象。

“娘娘,这回那婉嫔可算是栽了!”心腹宫女秋菊一边为主子奉上新沏的参茶,一边谄媚地笑道。”

李贵妃慵懒地斜倚在软榻上,纤长的手指把玩着一支赤金镶红宝的步摇,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不过是略施小计罢了。本宫早就说过,这后宫里,想要活得长久,光靠一张脸蛋和几分小聪明是不够的。哼!以为侍寝了皇上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

她呷了一口参茶,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皇上就算再宠她又如何?终究还是要顾全大局。本宫倒要看看,她一个被禁足的嫔妃,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只是禁足,还是处罚的太轻了些!”

“娘娘英明!”秋菊连忙附和,“只是……奴婢看那沐家小姐,似乎对皇上的旨意颇有微词。”

李贵妃闻言,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不屑:“沐柔影?她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家世,才得了这未来皇后的名头。她以为她是谁?敢质疑皇上的决定?哼,不过是个还没过门的黄毛丫头,等她进了宫,本宫有的是法子让她明白,这后宫究竟是谁说了算!”

在她看来,沐柔影的不满,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般的意气用事,根本不足为虑。

她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沾沾自喜的模样,在真正掌控全局的人眼中,是多么的可笑。

她以为自己是棋手,殊不知,她连棋子都算不上,顶多算是个自作聪明、上蹿下跳的丑角,她精心策划的每一步,都清晰地映在萧元宸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眸里。

03

另一边,沐柔影的营帐内,气氛却显得有些凝重。

帐内只剩下药味、血腥味和沐柔影粗重的呼吸声。

皇帝临走前那冷淡的眼神和不带丝毫怜惜的话语,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入沐柔影的心脏。

她瘫软在软榻上,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似乎都在叫嚣着痛苦。那奇痒并未因御医的初步处理而减轻多少,反而因为刚才情绪激动而有愈演愈烈之势,脸上的溃烂处更是传来一阵阵灼烧般的剧痛。

身心的双重折磨让她几乎要崩溃,但比这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是萧元宸的态度。

他竟然只是将林菀照那个贱人禁足! 搜出了证据又如何?

他根本就不信!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有!

他扶起林菀照时那不易察觉的微护,她看得清清楚楚!

凭什么?自己才是他明媒正娶、即将册封的皇后!

如今被人害成这副鬼样子,他却如此轻描淡写,甚至还怀疑是自己栽赃陷害?

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愤恨涌上心头,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吞噬。

她死死攥着锦被,指甲深陷,手背上青筋暴起。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混合着脸上的药膏和脓水,更添狼狈。

“萧元宸……萧元宸……”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嘶哑而怨毒,“你好狠的心……”

她原本以为,凭着沐家的权势和自己多年的苦心经营,再加上这张尚算美丽的脸,总能

抓住这个男人的心,至少也能得到他作为帝王应有的尊重和维护。

可现实却给了她狠狠一巴掌。

在他心里,自己恐怕连那个出身低微、除了清纯一无是处的林菀照都比不上!

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疼痛和疲惫让她头晕目眩,但脑海深处的一个念头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坚定。

她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和不甘都压下去。

“也罢……” 她在心里冷笑, “既然你对我如此无情,那就休怪我沐家不义了。”

脸上的伤算什么?暂时的屈辱又算什么? 只要爹爹那边安排的人手按计划就位……这顺德猎场,就是他萧元宸的葬身之地!

“萧元宸,你以为这皇后之位是我稀罕的吗?你以为我沐家真的甘心只做一个权臣吗?”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而扭曲的笑容,在红肿溃烂的脸上显得格外瘆人。

“你的命,你的皇位,你的万里江山……我沐家,全都要定了!”

这个念头如同毒药,瞬间麻痹了她身体的痛楚,只剩下一种近乎疯狂的期待和决绝。

她不再哭泣,也不再咒骂,只是静静地躺着,任由御医在她脸上涂抹药物。她的眼神空洞地望着帐顶,仿佛已经看到了不久的将来,沐家的旗帜插遍皇城的景象。

现在的痛苦,不过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只要熬过去,只要爹爹的计划成功……一切,都将是她的!

04

帐外秋风萧瑟,卷起枯黄的草叶。

萧元宸步出沐柔影的营帐,明黄的龙袍在略显黯淡的天色下依旧耀眼。

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比这秋风还要冷冽几分。

李德全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大气也不敢出。

旁人只看到他对婉嫔的维护、对未来皇后的冷淡,以及对这突发事件的处置,却无人能窥见他龙袍之下真正翻涌的心绪。

这顺德围猎,于他而言,从来就不仅仅是一场狩猎那么简单。

他的父皇留下了一个看似稳固的江山,却也留下了不少盘根错节、尾大不掉的隐患。

他继位不过数年,根基尚浅,一直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剪除那些潜在的威胁。

如今,朝中旧臣、地方藩镇,大多已被他或拉拢或敲打,

唯独剩下镇守南楚边境的英国公——沐谦,也就是沐柔影的父亲。

英国公沐谦,手握重兵,镇守南方门户多年,其势力早已在军中和地方上渗透极深,甚至在朝堂之上,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本就是悬在帝王心头的一根刺。

更让他怒火中烧的是,早在半年前,他布下的暗线就已传回密报,经过反复核实,确认英国公沐谦,竟暗中与南疆诸部族有所勾结!

南疆之地,蛮夷杂处,时常侵扰边境,乃大楚心腹之患。

身为镇边主帅,沐谦非但不思剿灭,反而与之私通,这已非拥兵自重那么简单,而是实实在在的通敌叛国!

一想到沐谦可能利用边境冲突来要挟朝廷、甚至引狼入室,萧元宸便觉得一股怒气直冲头顶,愤恨不已。

他一直隐忍不发,就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能够将沐家连根拔起、又不至于引起朝局剧烈动荡的时机。而现在,时机似乎来了。

李贵妃背后的李家,在朝中亦是树大根深,其父是兵部尚书,更是手握京畿部分兵权,一直是他需要制衡的对象。

李贵妃无非是仗着家世这几年在后宫横行霸道。

而沐家,随着沐柔影即将成为皇后,其野心更是昭然若揭。

这次围猎,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两家似乎都按捺不住,准备要“露出獠牙”了。

沐柔影今日中毒之事,无论真凶是谁,背后都透着一股急不可耐的算计和阴谋的味道。

这恰恰给了他借口。

“哼,”萧元宸在心中冷哼一声,眼中寒芒一闪而过,“李家,沐家……还有远在南疆的沐谦……你们都以为朕是可以随意拿捏的稚子吗?”

他早已暗中布下天罗地网。

这次围猎,看似是他放松警惕,给了各方势力可乘之机,实则却是他精心挑选的战场!

他就是要让这些心怀鬼胎的人自己跳出来,将他们的罪证一一暴露在阳光之下。

“既然你们一个个都迫不及待地想要跳出来,那朕便成全你们。”

他的手指紧了紧,仿佛已经握住了那张收网的绳索。

“这顺德猎场,正好做你们的埋骨之地。

英国公的叛国之罪,李家与沐家的不臣之心……朕要趁此机会,将这些前朝遗留的毒瘤,连同新生的痈疽,一并剜除!一网打尽!”

为了大楚的江山,为了他真正稳固的皇权,任何阻碍,都将被碾碎。

05

林菀照的营帐,此刻仿佛成了一座无形的囚笼。

自从那日被皇帝下令禁足,每一分每一秒对她而言都是煎熬。

帐外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巡逻侍卫的脚步声、远处偶尔传来的号角、甚至只是风吹动帐篷的哗啦声——都能让她惊得心头猛跳,脸色煞白。

“惶惶不可终日”,这六个字,便是她这几日最真实的写照。

她蜷缩在软榻的角落里,身上裹着厚厚的锦被,却依然觉得寒意刺骨。

那寒意并非来自秋夜的凉风,而是源自内心深处无法驱散的恐惧。

她一遍又一遍地回想那日在沐柔影帐中的情景。

皇帝扶起她时,那短暂的、似乎带着一丝安抚的眼神曾给了她一丝微弱的希望,但紧接着,当他下令调查、目光扫过众人时,尤其是掠过她和沐柔影时,那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厉和深沉,却又让她如坠冰窟。

特别是那一瞬间,当沐柔影尖声指控、而她跪地哭诉时,皇帝看向她的眼神,有一刹那变得极其陌生和可怕。

那不是单纯的怀疑或审视,而是一种……一种仿佛能洞穿一切伪装、带着生杀予夺权柄的冰冷锐利,像极了传说中俯视蝼蚁的杀神。

那是她从未在萧元宸脸上见过的神情,即便是他偶尔流露出帝王的威严时,也从未如此令人胆寒。

那个眼神像梦魇一样,反复在她脑海中出现,让她每次想起都不由自主地打个寒颤。

“陛下……他会相信我吗?”她喃喃自语,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哭腔。

她知道自己是清白的,可是在这深宫之中,清白往往是最无力的辩白。

证据就在她的枕下被搜出,又显得那么苍白。她害怕,害怕皇帝最终会被“证据”说服,害怕自己成为这场阴谋的牺牲品。

她更害怕李贵妃和沐柔影。沐柔影那毫不掩饰的恨意让她心惊,而李贵妃那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流汹涌的态度,更让她觉得深不可测。她们既然能设下如此毒计栽赃陷害,谁知道会不会有更狠毒的后手?会不会在她禁足期间,再制造出什么不利于她的“证据”?

或者干脆……痛下杀手?

想到这些,她更是寝食难安。送来的膳食几乎原封不动地被撤下,精致的点心在她看来味同嚼蜡。

雨春在一旁看着干着急,不住地劝:“娘娘,您多少用一点吧,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可她哪里咽得下?胃里像是堵了一块石头,又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连喝口水都觉得梗得慌。

夜晚更是难熬。

她躺在床上,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帐顶的纹路在摇曳的烛光下变幻出各种狰狞的形状。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可纷乱的思绪和恐惧却如同潮水般涌来,将她淹没。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梦里也尽是沐柔影那张溃烂而怨毒的脸,李贵妃冰冷的笑容,

以及皇帝那双如同寒潭般深不可测、带着杀气的眼睛……她常常在冷汗淋漓中惊醒,然后便再也无法入睡,只能睁着眼,在黑暗中等待着不知何时会降临的命运裁决,或是更可怕的阴谋。

短短几日,她整个人就憔悴了一圈,原本红润的脸颊变得苍白,眼下也浮现出明显的青黑色阴影,眼神里充满了惊惧和无助。她就像一只被困在网中的幼鹿,面对着四周潜伏的猛兽,只能无助地瑟瑟发抖,等待着猎人的最终判决。

夜色如墨,笼罩着寂静的皇家猎场营地。白日的喧嚣和紧张似乎都沉淀了下来,只剩下巡逻侍卫盔甲偶尔碰撞的细微声响和远处的虫鸣。

处理完最后一批需要批阅的奏折和听取完赵?关于调查进展的初步密报后,萧元宸挥退了内侍。他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眉心,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林菀照那张苍白惊惧的小脸。

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她了。自从下令禁足,他刻意没有再去她的营帐,一方面是为了避嫌,不给有心人留下更多口实;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她暂时远离风暴中心,等待自己收网。但他心里清楚,对于那个心思单纯、胆子又小的丫头来说,这几天的每一刻恐怕都是在恐惧和不安中度过的。

“唉……”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起身,没有惊动任何人,他如同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林菀照的营帐外。

守在帐门口的小太监见到这身影,吓得差点跪下去,却被萧元宸一个手势制止。

他低声吩咐了几句,小太监连忙躬身退下。

轻轻掀开帐帘,一股淡淡的、混合着安神香和女子体香的气息传来。

借着帐内角落里一盏燃着的、光线昏暗的羊角宫灯,萧元宸看见了床上那个蜷缩成一小团的身影。

她似乎睡着了,但睡得极不安稳,眉头紧蹙,身体微微颤抖,仿佛正陷入什么可怕的梦魇。锦被下,她瘦弱的轮廓显得更加单薄,惹人心怜。

萧元宸的心猛地一揪,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

他缓步走到床边,目光落在她憔悴的睡颜上。

几天不见,她清减了许多,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他知道,她一定是吓坏了。

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她是冤枉的。那拙劣的栽赃手段,骗不过他。

他也知道,她这几日必定是食不下咽、夜不安寝,受尽了煎熬。

在这危机四伏、人心叵测的深宫,也只有这个小丫头,看向他的眼神里没有算计,只有纯粹的依赖和爱慕。她是不同的。

可他现在却不能告诉她真相,不能完全驱散她的恐惧。

他的计划正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涉及到英国公的谋逆大罪,牵连甚广,绝不能有丝毫泄漏。

一旦走漏风声,不仅沐家和李家可能狗急跳墙,更可能打草惊蛇,让沐谦那个老狐狸有

所防备,那他多年的隐忍和部署就将前功尽弃。

“婉婉……”他在心里默念着她的名字,带着歉疚和无奈,“再忍耐一些时日,很快……很快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轻轻脱掉明黄的寝衣外袍,只着中衣,小心翼翼地掀开被角,躺在了她的身侧。

感觉到身边的动静和熟悉的龙涎香气息,林菀照嘤咛一声,从不安的浅眠中惊醒,身体瞬间紧绷,眼中满是惊恐,刚要开口呼喊,却被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捂住了嘴。

“嘘……是朕。”萧元宸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看清来人是皇帝,林菀照眼中的惊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委屈和依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滚落下来,浸湿了枕巾。

萧元宸移开手,将她瑟瑟发抖的身躯轻轻揽入怀中,紧紧抱住,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和温度都传递给她。“别怕,有朕在。”

他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是用行动安抚着她。他低下头,带着无尽怜惜和缱绻情意,轻轻吻了吻她冰凉的额头,然后是哭得红肿的眼睛,最后落在她的发顶。

怀里的人儿渐渐停止了颤抖,似乎从这温暖而坚实的怀抱中汲取到了一丝安全感。

她不再哭泣,只是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仿佛那是她在惊涛骇浪中抓住的唯一浮木。

萧元宸拥着她,感受着她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心中既有疼惜,也有着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和即将到来的风暴前的片刻宁静。

他闭上眼,将下巴抵在她的发心,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直到怀中的人儿终于在他安稳的怀抱里,带着未干的泪痕,沉沉睡去。

这一夜,帝王暂时卸下了他的盔甲和算计,只是一个心疼自己女人的男人,用最直接的方式,守护着他想要守护的纯粹。

---------

06

沐柔影的营帐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败气息。

铜镜被宫女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但沐柔影依然能从旁人躲闪的眼神和倒映在水盆里的模糊影像中,窥见自己如今的惨状。

御医用尽了方法,珍贵的药材流水般地送来,但那西域火毒实在太过霸道,加上初期她难以自控地抓挠,最终还是在她右侧脸颊上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

红肿虽已消退大半,颜色也与周围肌肤迥异,彻底毁掉了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容貌。

身体上的痛苦逐渐减轻,但心理上的折磨却与日俱增。

每当那残留的、如同附骨之蛆般的奇痒袭来,哪怕只是轻微的一点,都会瞬间点燃她心中的怒火和绝望。她变得极其易怒,脾气暴躁得如同一点就着的火药桶。

宫女们战战兢兢,稍有不慎就会招来她尖利的斥骂和摔砸东西的声音。

太医反复叮嘱,新生的疤痕最为脆弱,涂抹药膏后千万不能再抓挠,否则可能再次感染溃烂,甚至留下更深的疤痕。可那深入骨髓的痒意,时常让她失去理智。

她死死咬着牙,指甲掐进掌心,试图用意志力对抗那难以忍受的感觉,但往往在半梦半醒间或情绪激动时,还是会下意识地去碰触脸颊,然后又在清醒后懊悔不已,陷入更深的痛苦和暴躁之中。

夜深人静,当所有人都退下,只剩下她独自一人面对黑暗和帐顶时,那份不甘和愤恨便如同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

起初,她一心认定是林菀照那个出身低微的“村姑”下的手,恨不得立刻将她碎尸万段。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皇帝对林菀照那明显偏袒的态度和对自己的冷淡,让她在狂怒之余,也渐渐冷静下来,开始仔细回想整件事情的经过。

林菀照……那个胆小怯懦、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女人,真的有胆量和手段做出这种事情吗?

把毒药放在自己枕头底下?这栽赃的手法未免太过拙劣直白,倒像是生怕别人查不到她头上似的。

而且,以林菀照的身份和背景,她从哪里能弄到如此歹毒罕见的西域火毒?

疑点越来越多,林菀照的身影在她脑海中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张脸——一张总是带着温婉端庄笑容,眼神却深不见底的脸。

李贵妃!

这个名字如同闪电般划过沐柔影的脑海,让她瞬间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她猛地坐起身,眼神锐利起来。

没错,一定是她!李贵妃!那个看似与世无争、实则心机深沉的“笑面虎”!

自己即将成为皇后,而李贵妃虽然没有皇子,但毕竟其父是兵部尚书,依仗着李家在朝中的根基,在后宫位份上居然要屈居自己之下,她怎么可能甘心?

李家又怎么可能甘心看着沐家因为出了皇后而更加势大?

毁掉自己的容貌,让自己失宠于皇帝,甚至因为容貌尽毁、性情大变而被废黜准皇后之位,这无疑是对自己最沉重的打击,也是对沐家最有效的遏制!

而且,李贵妃的父亲是兵部尚书,入宫早,宫中根基深厚,人脉广博,想要弄到西域火毒,并非难事。

甚至,她完全有能力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毒下在自己的马匹或是马球用具上,

再将装着毒药残渣的药包栽赃到林菀照那里,制造出一个完美的替罪羊!

回想起事发当日,李贵妃主仆二人在树荫下那平静得近乎冷漠的表情,以及混乱发生后她们悄无声息的离开……一切都显得那么顺理成章!

“李、慧、娴”沐柔影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念出了李贵妃的名字,眼中迸发出刻骨的恨意。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个女人在背后捣鬼!后知后觉的她懊悔不已。

她一直以为自己最大的敌人是后宫那些争风吃醋的小嫔妃,或是那个碍眼的林菀照,却忽略了这个看似温和无害、实则手段狠辣的李贵妃!

好一个笑里藏刀!好一个借刀杀人!

先是利用林菀照那个蠢货做替罪羊,转移视线,让自己和皇帝都将矛头指向她。

然后,无论林菀照最终是否被定罪,自己这容貌已毁,性情也因痛苦和愤怒变得乖戾,

在皇帝心中的形象必定大打折扣。而她李慧娴,则可以继续扮演她贤良淑德的贵妃,坐收渔翁之利!

想通了这一层,沐柔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随即又被滔天的怒火所取代。

她恨李贵妃的阴险毒辣,更恨自己的愚蠢,竟然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李慧娴……你给我等着……”沐柔影双手紧紧攥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她脸上的疤痕因为激动而微微抽搐,显得更加狰狞可怖。“

毁我容貌之仇,断我前路之恨,我沐柔影若不加倍奉还,誓不为人!”

这份新的仇恨,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岩浆,在她胸中疯狂燃烧。

它暂时压过了对皇帝冷漠的怨怼,也让她对林菀照的恨意淡了几分,虽然依旧鄙夷和不屑。现在,李贵妃成了她最直接、最痛恨的敌人。

同时,这个发现也让她更加坚定了配合父亲计划的决心。

李家是阻碍,皇帝也是阻碍。只有将这些绊脚石统统清除,沐家才能真正登上权力的巅峰。

而她,即便容貌已毁,只要沐家大业得成,她依然可以成为这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李慧娴今日所赐的屈辱,他日定要让她千百倍地偿还!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疯狂而决绝的光芒。

疼痛和瘙痒似乎都减轻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复仇的火焰。

可是……李贵妃背后站着的,是她的父亲,兵部尚书李大人!

想到这里,沐柔影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兵部尚书,掌管天下兵马调动,位高权重,在朝堂之上拥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自己父亲英国公虽然手握重兵,镇守南楚边境,但毕竟远在地方,在朝堂之上,短时间内还无法与李家抗衡。

“该死!”她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

李贵妃的父亲是兵部尚书,这意味着自己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如果贸然对李贵妃出手,很可能会激怒李家,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影响到父亲的大计。

而且,自己原本的计划……

想到这里,沐柔影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原本是想利用李贵妃的手,除掉林菀照那个出身低微的“村姑”,借刀杀人,永绝后患。没想到,李贵妃竟然将计就计,反过来利用了自己,让自己成了她排除异己的牺牲品!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沐柔影在心中冷笑,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和不甘。

李贵妃这一招,不仅除掉了自己这个潜在的威胁,还顺便嫁祸给了林菀照,可谓是一箭双雕!

“李慧娴,你果然够狠!”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心中对李贵妃的忌惮更深了几分。

这个女人不仅心机深沉,而且手段狠辣,绝不可小觑。

“不过……”沐柔影的眼神忽然变得阴冷起来,“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吗?

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一蹶不振吗?你太天真了!”

她的脸颊上,那狰狞的疤痕微微抽搐,仿佛在嘲笑着李贵妃的自作聪明。

“如果父亲近日的大事可成的话……”她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南楚,就是我沐家的囊中之物了!到时候,就算你是兵部尚书的女儿又如何?就算你当上了皇后又如何?这天下,终究是我沐家的!”

只要父亲的计划成功,控制了南楚,沐家便拥有了与朝廷对抗的资本。到时候,无论是李家还是萧元宸,都将不再是自己的对手。而李贵妃今日所赐的屈辱,她定要百倍千倍地奉还!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和不甘,开始冷静地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自乱阵脚,不能让李贵妃看出自己的破绽。她需要隐忍,需要等待,等待一个能够彻底翻盘的机会。

“李慧娴,你给我等着。”她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发誓,“我沐柔影一定会让你知道,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复仇的火焰在她心中熊熊燃烧,照亮了她那张因仇恨而扭曲的脸庞。

清晨的第一缕微光透过帐篷的缝隙,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和浓郁的药味。

沐柔影早已醒来,或者说,她几乎一夜未眠。脸上的疤痕在晨光下似乎更加刺目,提醒着她所遭受的一切。但此刻,她眼中的狂躁和绝望已经被一种冰冷的、充满算计的光芒所取代。

她不再像前几日那样摔砸东西或尖声斥骂,反而显得异常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是更深沉的恨意。

她对着镜子(一面小巧的手持铜镜,是她强令宫女找来的)仔细端详着自己脸上的疤痕,指尖轻轻拂过那凹凸不平的皮肤,眼神阴鸷。

“李慧娴……”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极其难看的冷笑,“你想踩着我的脸,独善其身,坐收渔利?做梦!”

她唤来了自己的贴身侍女,一个名叫“锦心”的宫女,这宫女是她从沐家带来的,忠心耿耿。“锦心,”沐柔影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去一趟,找李德全李总管。”

锦心连忙跪下:“娘娘有何吩咐?”

沐柔影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就跟李总管说,本宫这几日冷静下来,仔细回想,觉得暗害之事,恐怕另有蹊跷。婉嫔妹妹素来胆小,未必有此胆量和手段,她很可能是被人陷害了。”

锦心有些惊讶地抬起头,不明白主子为何突然改口。

沐柔影没有理会她的惊讶,继续冷冷道:“你就说,本宫的一个侍女前些日子无意中曾看见,李贵妃娘娘身边的一个宫女,鬼鬼祟祟地进出过婉嫔的营帐,行迹十分可疑。请李总管务必将此事回禀陛下。”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再告诉李总管,请陛下详查。这西域火毒并非凡物,宫中采买记录,或是京中某些特殊渠道,定有迹可循。看看李贵妃那边,是否能查到相关的购买或接触记录,或许一查便知真凶!”

锦心听得心惊胆战,她明白了主子的意图,这是要将矛头直指李贵妃!她不敢多问,连忙磕头道:“是,娘娘,奴婢记下了,这就去办。”

看着锦心匆匆离去的背影,沐柔影缓缓靠回软枕上,脸上露出一丝扭曲的快意。

“李慧娴,你以为毁了我的容貌,就能高枕无忧了吗?”她在心里恶狠狠地想着,“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我倒要看看,皇帝哥哥知道了这些,会如何处置你这个‘贤良淑德’的贵妃!”

至于林菀照那个村姑……沐柔影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现在先把李贵妃拖下水才是最重要的。

那个蠢笨的婉嫔,根本不足为惧,等解决了李慧娴这个心腹大患,再收拾她也不迟。

“来日方长……”她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脸上的疤痕,那冰冷的触感仿佛更加坚定了她复仇的决心。她要让所有算计她、伤害她的人,都付出惨重的代价!

锦心领了命令,心中忐忑不安,却不敢有丝毫违逆。她整理了一下仪容,深吸一口气,

快步走出了沐柔影的营帐,往皇帝日常处理事务的主帐方向走去。

秋日的清晨带着凉意,营地里已经开始忙碌起来。锦心低着头,尽量避开旁人的视线,心中反复默念着主子交代的话,生怕漏掉一个字。她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一旦说出口,就等于是将矛头公然指向了权势熏天的李贵妃。

不多时,她便来到了皇帝的主帐外。

通报之后,她被引到了正在帐外候命的总管太监李德全面前。

李德全正指挥着几个小太监搬运文书,见到锦心,眼神微微一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是沐主子身边的锦心姑娘?可是沐主子有什么吩咐?”他的声音平和,听不出什么情绪。

锦心连忙屈膝行礼,恭敬地说道:“回李总管的话,奴婢奉主子之命,有要事回禀。我家主子这几日卧病在床,心绪不宁,但也冷静了许多。她仔细回想了当日之事,越发觉得事有蹊跷。”

李德全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眼神却锐利了几分,仔细观察着锦心的表情。

锦心定了定神,按照沐柔影的交代说道:“我家主子说,婉嫔娘娘性子柔弱,平日里连只蚂蚁都未必敢踩死,恐怕没有胆量和心计做出这等恶毒之事。婉嫔娘娘……很可能是被人栽赃陷害了。”

李德全的眉梢不易察觉地挑了一下。沐柔影突然为婉嫔“开脱”?这倒是稀奇。

锦心不敢看李德全的眼睛,继续低声说道:“主子还说……她帐下的一个小宫女,前些日子曾无意中看见,李贵妃娘娘身边的一位掌事宫女,曾在傍晚时分,行迹可疑地进出过婉嫔娘娘的营帐。当时未曾在意,现在想来,或许与此事有关。”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竖着耳朵的小太监都屏住了呼吸。这可是直接把火烧向李贵妃了!

锦心感受到周围气氛的变化,声音更低了些,却也更清晰:“主子恳请李总管将此事转禀陛下。主子还说,那西域火毒并非寻常之物,或许……或许可以查一查宫中采买记录,

或是京中能接触到此类奇毒的渠道,看看李贵妃娘娘那边……是否能查到些蛛丝马迹。

主子说,她只求一个真相,不愿冤枉了无辜之人,也不想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李德全静静地听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和深思。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咱家知道了。沐主子的意思,咱家会一字不漏地回禀陛下。锦心姑娘且先回去照顾好主子吧。”

“是,多谢李总管。”锦心如蒙大赦,连忙行礼告退,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看着锦心远去的背影,李德全脸上的平和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世事的冷漠。沐柔影这番话,看似是在为婉嫔说话,实则句句指向李贵妃,用心不可谓不毒。这是狗咬狗,一嘴毛啊。

他转身,不再理会那些文书,径直走向皇帝的主帐。

陛下早就料到她们不会安分,如今果然开始互相攀咬了。这出戏,是越来越精彩了,也距离陛下想要的结果,越来越近了。

他轻轻撩开帐帘,走了进去。萧元宸正站在一张巨大的堪舆图前,手指点在南楚边境的位置,目光深邃,不知在思索什么。

“陛下,”李德全躬身行礼,低声道,“沐主子派人传话来了。”

萧元宸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哦?她又说了什么?”

李德全将锦心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包括那个“看见李贵妃宫女进出婉嫔营帐”的说法,以及彻查西域火毒来源的建议。

听完之后,萧元宸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冷笑,眼中寒芒一闪而逝。“呵,倒是比朕预想的还要快一些。”

他踱步走到书案后坐下,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她倒是聪明,知道单凭一个宫女的‘看见’不足为凭,便想从火毒的来源入手。”

“陛下的意思是?”李德全小心翼翼地问道。

“查。”萧元宸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既然她提出来了,那就查。

让赵?去办,不必大张旗鼓,但要让李家和沐家都知道,朕在查。”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尤其是李贵妃那边,稍微‘透露’一点风声给她,就说……有人看见她的宫女行迹可疑,朕正在核实。朕倒要看看,这位一向‘贤良淑德’的贵妃,接下来会怎么做。”

“奴才明白。”李德全心领神会。陛下这是要敲山震虎,让她们互相猜忌,互相攻击,自己则坐山观虎斗,顺便收集证据。

“至于婉嫔……”萧元宸的声音放缓了些,“让她继续待在自己的帐子里,任何人不得打扰。外面的风雨,暂时还不需要她来承担。”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李德全躬身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帐内只剩下萧元宸一人。他重新将目光投向那张堪舆图,手指再次落在了南楚边境,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沐柔影,李慧娴……你们尽管斗吧。你们斗得越凶,朕的网,才能收得越紧。等到猎物都精疲力尽、自乱阵脚的时候,也就是朕收网之时了。

07

当李德全通过一个绝对可靠的小太监,将最新的风声(当然是经过萧元宸授意、筛选过

的信息)悄悄透露给林菀照的贴身宫女雨春,再由雨春转告给林菀照时,她整个人都惊

呆了。

“什么?李……李贵妃?”林菀照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雨春,声音都有些发颤,

“不是沐柔影吗?怎么会是李贵妃?”

雨春也是一脸后怕,小声道:“娘娘,李总管那边传来的消息是这么说的。说是沐主子那边改了口风,反指是李贵妃的人栽赃陷害,还说曾看见李贵妃的宫女鬼鬼祟祟出入咱们帐子……陛下已经下令在查了。”

林菀照呆坐了半晌,脑子里乱糟糟的。她想起李贵妃那总是带着浅笑的脸,想起她看似关切实则疏离的眼神,忽然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原来……那温和的面具下,竟藏着如此深沉的心机和狠辣!毁人容貌,嫁祸于人,好一招毒计!

但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几乎让她眩晕的轻松感席卷了她。

“这么说……我没事儿了?”她抓住雨春的手,急切地问,眼中重新燃起了光亮,“陛下知道我是冤枉的了?”

雨春连连点头:“李总管的意思是,陛下从未真正相信是娘娘所为,如今沐主子自己改口,矛头指向了李贵妃,娘娘的嫌疑自然就洗清大半了!只是眼下风波未平,为了娘娘的安全,禁足暂时还不能解。”

“我知道,我知道!”林菀照喜极而泣,眼泪簌簌地往下掉,这次却是喜悦和感激的泪水。

心头那块压了数日、几乎让她喘不过气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虽然还不能出去,但只要皇帝相信她,她就觉得有了依靠,有了希望。

“陛下……陛下待我真好……”她哽咽着,心中充满了对萧元宸的感激。

他不仅在那晚偷偷来看她,安抚她,还在暗中维护着她,没有让她真的被卷入这可怕的阴谋旋涡中心。

这份感激无处抒发,她只想为皇帝做点什么。思来想去,在这禁足的营帐中,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亲手为他准备一些吃食。

到了夜深人静时分,林菀照悄悄起身,让雨春打下手,借着帐内微弱的灯火,用仅有的小炉灶和食材,精心炖了一盅清淡滋补的莲子百合羹,又做了几碟他平日里爱吃的精致小点心。虽然材料简陋,但每一样都倾注了她的心意。

做好之后,她小心翼翼地将食盒装好。

她知道自己不能亲自去送,便唤来了另一位身手不凡、沉默寡言的大宫女雨冬。

雨冬是当初皇帝担心她安危,特意拨给她的人,武艺高强,最擅长隐匿行踪。

“雨冬,”林菀照轻声吩咐,“劳烦你,趁着夜色,务必小心,将这个食盒送到李总管那里,请他代为转交给陛下。就说……就说是我一点心意,感谢陛下的信任。”

雨冬点点头,没有多余的话,接过食盒,检查了一下周围的动静,如同一道轻烟般悄无

声息地滑入了夜色之中。

林菀照站在帐门口,望着雨冬消失的方向,心中既有担忧,也有一丝甜蜜和满足。

她知道自己身份低微,在这场波谲云诡的争斗中如同蝼蚁,但能得到皇帝的庇护和信任,能为他做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事情,她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而雨冬则凭借着高超的轻功和对营地路径的熟悉,避开了所有巡逻的侍卫,顺利地将食盒交到了李德全手中,并转达了林菀照的话。

李德全看着食盒里冒着热气的羹汤和精致的点心,心中了然。

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咱家知道了,定会送到陛下那里。让婉嫔娘娘安心歇着吧。”

随后,他亲自提着食盒,走进了灯火通明的皇帝主帐。萧元宸仍在处理公务,见到李德全提着食盒进来,有些意外。

“这是?”

“回陛下,是婉嫔娘娘亲手做的,托人悄悄送来,说是……感谢陛下的信任。”李德全将食盒放在御案上,打开盖子,一股清甜的香气弥漫开来。

萧元宸看着那碗简单的莲子百合羹和几样小点心,目光柔和了许多。

他能想象到那个小丫头在昏暗的灯光下,小心翼翼为他准备吃食的样子。

在这充满算计和阴谋的行宫里,这份单纯的心意,显得格外珍贵。

他拿起汤匙,尝了一口羹汤,温润清甜,暖意直达心底。

连日来的疲惫和紧绷,似乎都在这一刻得到了些许缓解。

“她……倒是有心了。”萧元宸低声说了一句,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温柔的笑意。